《低暖天人追夫记》玉青

41、第四十一章 烈焰焚桃

　　“魔尊忌惮妖皇，许倾国正妻位。净女颜面丧尽，妻不可得，妾亦难为。一时，沦为六界笑柄。”
　　——《六界闻录》

　　昙净尚在午睡，闻得笛声，遂从梦中惊醒。她披了一件薄衫，急急奔出殿来。绕过数条曲折小道，果见那萧云芪站在桃花树下。见她已至，他挥手布下结界，避免外界打扰。

　　她看着他，他亦看她。二人却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尊者，你特地来看我的？”昙净终是咧嘴一笑，大大方方的朝他走近。

　　萧云芪正欲开口，又听她笑道：“改变主意，要娶我了？甚么天规戒律，修仙得道，你都不要了？”

　　他叹了口气。

　　“迟矣，我已答应嫁给魔尊，”她抢先一步道，“不过，你的贺礼我很喜欢。”

　　昙净眼前蓦地浮现一幕：“沉水晶玉”内，萧云芪与夏樱抵死缠绵。她始终不敢相信，那个不苟言笑的高冷天人竟有这般世俗的一面。用慕容炎的话来解释也许行得通：床/第之欢，鱼水之乐，男人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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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云芪眉头蹙起，淡淡道：“甘为妾侍？”

　　“妻与妾，称谓不同罢了。”昙净挑眉道，“只要他娶，我就嫁。更何况，更何况……”

　　该死的天人，更何况你抱着夏樱吻得天昏地暗，将她压在床板上面红耳赤的时候，可有半点想到我，如今却来管三管四。你不肯娶我，还不让我嫁人了？

　　“何况什么？”他挑眉道。

　　对着他那张冷峻侧脸，她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更何况男人夜里都爱呆在妾侍房中。”

　　萧云芪被此言震得心口一揪，半晌才一字一顿道：“不知廉耻。”

　　“干卿底事？”她翻了个白眼，裹紧衣衫，背转身去。她有些许期待，要么他从身后抱住自己，要么他为她披上一件外衣，要么他柔声唤她的名字，要么他为方才那句“不知廉耻”道歉——
　　当然，她所期待的，皆未发生。

　　萧云芪站得笔直，与她保持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

　　他幽幽道：“莫要意气用事，何必委屈自己，给人当妾？”

　　昙净鼻腔内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

　　“你这道貌岸然的臭神仙，抱着人姑娘亲亲啃啃时，怎不想想廉耻？”她讥讽道。亲的还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啊呸，鲛人。

　　萧云芪一愣，回想起数度与昙净的亲吻，一时气血翻涌，毒性再度发作。他喘着粗气，结印封住周身穴道，靠在桃花树旁，面色苍白。

　　昙净知他毒发，再不好刺激他，耷拉着头，低声道：“毒还未解么？”

　　他见她一副内疚表情，刻意抚着胸口叹道：“一时找不出解药。”

　　她翻了个白眼：“那也活该，都中毒了，还同女人鬼混。”

　　“鬼混？”他挑眉道，“你是鬼？”

　　“少装糊涂，”她啐道，“你将夏樱压在床上都这样那样了……还来哄我做甚么？”

　　他沉吟半晌，道：“那时毒发了，神志不清，非我所愿。”

　　“哦，”她道，“那夜，她主动亲你，你也毒发了才没推拒？别笑死人了，萧云芪，你就是个见色起意的糟烂神仙。”

　　他思忖半日，淡淡道：“不好意思，我只亲过你一人。”

　　她闻言一愣，脸上一烫，忙出言掩饰：“那你特地为她上魔殿寻回‘沧海珠’，又是为何？她害我同门，又屡次伤我，你怎的还帮她？”

　　他看着她，忽而笑了。兜了这么大圈子，敢情小丫头是在吃醋啊。只是这醋劲也太大了些，竟要给别人当妾。唉，小小丫头，怎么得了。

　　“好了，随我走罢。”他拉过她的手，“带你游历六界。”

　　她挣开，冷冷道：“娶我？”

　　他沉吟良久，方道：“你还不行。”

　　甚么，有没听错？你还不行？老子配不上你是吧？昙净差点没吐血。该死的臭神仙，那你说啊说啊，要怎么才行？怎么才行！

　　是时，忽见一道绛红色光影闪现，却是楚萱。

　　“昙姑娘，魔尊离殿时有令，姑娘不可擅离魔殿。”楚萱道。

　　昙净笑道：“我可没说要离开。”说着朝楚萱走去，孰料碰到萧云芪的结界，即刻被弹了回来。

　　她气得嘴一撅，冲萧云芪道：“怎么，萧尊者要抢亲？”

　　萧云芪挑了挑眉：“未尝不可。”

　　楚萱闻言，手里一对“雌雄双环”已然出动，金银两道光轰然砸向结界。身为“飒雪川”上最出色的魔女，楚萱确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勇。

　　结界发出淡紫光圈，抵挡了楚萱的攻势。

　　“烦请转告魔尊，”萧云芪对楚萱道，“昙净我带走了。”

　　这家伙，太也狂妄了。昙净默默翻了个白眼，谁说跟他走啊。

　　“我不走。”昙净执拗道。

　　他挑了挑眉，看定她。

　　“老子说不走，就不走。”她倚着桃花树，往地上一坐。

　　“是你师父求我取回‘沧海珠’救夏樱。”他挑眉道，“‘迟仙’这一跪，我受不起，自然不好拂了他的意。”

　　“为何？”她疑惑道，“她欺师灭祖，荼毒同门，师父就算宽厚，也不致下跪求你救她。”

　　他淡淡道：“想知道原委，跟我走。”

　　她暗自骂了句“卑鄙”，活脱一个老狐狸啊。

　　“那你可喜欢我？”当着楚萱的面，昙净脸不改心不跳，直截了当的问那医神。

　　迟迟不见他答复，她忙道：“那就是喜欢了。”

　　萧云芪淡淡道：“天还没黑。”

　　“什么？”她没听明白。

　　“天还没黑，你就开始说梦话了？”他挑眉道。

　　她翻了个白眼，鼻子却一酸，既然不喜欢，也无意娶我，何苦来招惹老子？

　　“为何跟你走？”她起身，一脸肃然看向他。

　　“药童跟着药师，理所当然。”他再无耐性，一把拉住她的手，似要强行带走。

　　楚萱依然在换着各种花式砸结界，可惜用尽浑身解数亦难得法。眼见着萧云芪要带走人，脸色变得益发阴鸷，吹响魔哨，唤来万千魔兵。

　　“哎哟，来人啊，抢亲啦，抢亲啦！”在萧云芪拦腰将她抱起时，昙净一面蹬腿挥手，一面扯开嗓子高喊。

　　萧云芪低头含住她的唇，瞬间令她闭了嘴。

　　慕容炎一回魔殿，便撞上了如斯大场面——萧云芪正横抱着他的未婚妾吻得风流快活。

　　一众魔君、魔女无人敢言，生生打了个寒噤。

　　慕容炎眼底怒火似要夺眶而出，“赤焱掌”手起掌落，将面前桃林劈得残花乱舞。真火焚烧桃木，瞬间蔓延了整个“飒雪川”。

　　萧云芪的结界被熊熊火势破去，他带着昙净飞上云端。慕容炎随即追上，二话不说，一道真气直接往萧云芪胸口招呼。萧云芪抖开纸扇，抵挡魔尊攻势，饶是及时，也被击得连退了数十丈。

　　昙净抱着他的手臂，细细看他的眉眼。萧疏俊逸，欺霜之姿。此刻正屏息抿唇，为她而战。

　　“萧云芪，你可是活腻了？”慕容炎怒不可遏。

　　“慕容哥哥，萧尊者说你不是他的对手。”昙净狡黠一笑，刻意往萧云芪怀里靠近了些。

　　萧云芪叹了口气，慕容炎也叹了口气。

　　“慕容哥哥怎么不揍他？”昙净笑道，“他来抢亲了。”

　　“净儿，”慕容炎叹道，“你是在怨本座不能给你正妻名分？”

　　“当然不是，”她眨了眨眼睛，“我只是想看，魔尊和医神为我而战。”

　　魔尊和医神双双抚额，哭笑不得。

　　“听楚萱说，你去见妖皇了？”昙净道。

　　慕容炎脸色一沉，点了点头。

　　“瞧你这模样，怕是妖皇为了宝贝女儿，不许你纳妾罢？”昙净撇嘴一笑。

　　慕容炎闻言一怔。

　　昙净拉过萧云芪的袖子佯作抹泪状，故作哽咽道：“苦命的我，做妻不成，连妾都不配啊！尊者你可要替人家做主……呜呜呜……”

　　萧云芪抽回衣袖，嫌恶的甩了两下，淡淡道：“活该。”

　　“净儿，我既为魔尊，自是有不得不为之的使命。诸多无奈，望你体谅。”慕容炎道，“做妾本就委屈了你，如今连个妾室的名分也不能给你……”

　　“行，我懂。”昙净扬唇一笑，“我就知道，世上没有这般便宜的事。”

　　萧云芪挑眉看向她，忽叹道：“不错，宠辱不惊。脸皮厚倒也有些好处。”顿了顿，又道：“走罢，药童。”

　　她作了个揖，笑吟吟道：“遵命。”

　　“本座不打算放你走。”慕容炎冷言道。

　　“你不娶我，还留我作甚？”昙净奇道，“人族的青春甚是短暂，我可不能再耽误了，得赶紧寻下一家去。”

　　慕容炎冷笑一声：“你以为，这六界还有人敢娶你？”言毕，若有所思的看着萧云芪：“不要指望萧云芪，他不会娶你。”

　　“无所谓。”她翻了个白眼，“我就喜欢缠着他，不娶也要缠着他，直到他娶了为止。”

　　萧云芪叹了口气，犹豫着要不要施法堵住她的嘴。

　　慕容炎听得心口憋闷，正愁无处发作，忽听黎风来报，道是青鸟传来密信。他拆信一看，但见：启禀魔尊，经查证，萧云芪身中医魔之毒，情难自已。毒解，则忘却心中挚爱。落款是夏樱。

　　忘却心中挚爱？慕容炎将信笺碎成粉末：“萧尊者，你与医魔的百年竞逐，可有定论？”

　　萧云芪淡淡道：“暂无定论。”

　　慕容炎打量着他，忽勾唇一笑：“看来，医魔的毒委实厉害，萧尊者近日清减了不少。还是快些解毒，拯救你的苍生去罢。”

　　昙净只觉他话里有话，一时狐疑万分，却见萧云芪将仙鹤召了出来，拉了她共乘。也不管万千虎视眈眈的魔众，径自飞离“飒雪川”。

　　“咦，六界第一美，没做成魔妃？”仙鹤努嘴讥笑。

　　“别说魔妃，魔妾都没捞着。”她翻了个白眼。

　　“还是陪着咱家主人罢。”仙鹤哈哈大笑。

　　“他太高冷。”她叹了口气，斜眼偷偷瞟了瞟萧云芪，果不其然，正闭目养神呢。

　　“你低暖，配合他。”仙鹤挤挤眼睛。

　　于是，一人一鹤桀桀而笑。

　　欢声笑语，洒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