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 廉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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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操知耻，万物之节。昔日，萧郎斥净，责其不知廉耻，净立志改之。然，终无成效。”
——《六界闻录》
名声节操甚么的，对昙净而言，真是浮云。
她在“会仙场”大放厥词，听得众同修呆若木鸡。萧云芪皱着眉，默默听她说着甚么“爱慕”、“旷世恋情”、“喝喜酒”。
最后，她成功的将诸人说得晕菜，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柳絮尾随其后，过了良久方笑得前俯后仰。
昙净冲她挤眉弄眼道：“就凭一幅没头没脑的画，就想将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做梦吧！”
说得手舞足蹈，哪里看得到萧云芪。
“哈哈，你啊！什么不好编派，非编排要嫁给云志师兄。真真不知羞！”柳絮笑道。
“的确不知羞耻。”萧云芪忽冷冷道。
昙净翻了个白眼：“随口一说罢了，又做不得数。”
萧云芪淡淡道：“原来你喜欢把‘嫁娶’放在嘴上，这等超凡脱俗，倒是小觑了你，失敬。”
“好说好说。”她拱手笑道，却未留意萧云芪逐渐冰冷的眸子。
柳絮见他二人古怪，忙找了个借口先走一步。
昙净心中又担心起考核来，悻悻然径自走了，将那萧云芪甩在身后。
……
为了应对考核，昙净日夜钻研心法，狠狠的抱了抱佛脚，不出三日已是精疲力竭。到第四日上，早课时，昙净委实招架不住困意，将头一垂，睡过去了。且做了个梦，梦里云海茫茫，桃花千里，她漫步其中，天地间唯她一人。忽有人喊：无伤，无伤！她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又听人喊：昙净，昙净！
“啊哟！”忽有重物敲击她的头，她抬头一看，似是掉落的桃子。再一揉眼，却见许非言师叔正执棒而立，目光炯炯。她忙坐端正，捧起书随众人念诵。
“修行，唯勤一字，汝虽天资聪颖，终将泯然众人矣。”许非言摇头叹息。
她低着头，点头称是。周遭幸灾乐祸的同修投来鄙夷目光，她也假装不见。好容易等到早课散了，她又跑到“折胶潭”边练功。因“会仙场”内人多，她恐再遭嘲笑，只得独自在潭边修习。
数日来，她进步倒不小，掌间凝结的真气越来越沉厚，虽离得心应手尚有距离，却也勉强够看了。她按心法书上所载，双手挥舞，倾注全身气力结了一个“大光明印”，尔后双掌往潭水中狠狠一推——但听轰的一声，青光一闪，水浪四起，恁的厉害！
她抚掌而笑，知是修炼得法。忽听有人道：“不错。”
回身一看，是那萧云芪。
这几日忙于修习，二人不曾见面，却见萧云芪穿了一身白衣，立在潭边的岩石上，背山面水，甚是飘逸不凡。印象中此人喜着青衣和白衣，皆是宽袖长袍，仙姿卓然。
“你的傍身兵器呢？”萧云芪随口一问，倒从未见过这丫头使过兵器。
昙净道：“没甚么兵器，赤手空拳也可结印、施术。”
他闻言一笑：“倒是奇了，你一个‘精灵谷’的修行者，却无坐骑也无兵器，倒像是跑腿的杂役丫头。”
她翻了个白眼：“切，兵器坐骑，有甚么了不起。”想到他那只自恋的仙鹤，又加上一句：“特别是那种话多的坐骑，送我我也不要。”
“哦，既如此，我便独自往‘神兽峰’了。”他挑了挑眉，“原想替你物色个坐骑，你若无意，那便算了。”
昙净一听“神兽峰”，双眼发光。六界神兽或生于奇峰险壑，或匿于浅水急弯，或逍遥于茫茫长空，皆是居无定所，可遇不可求。而有一位神祗，他醉心饲养神兽，六界神兽皆慕名而去，长居于他的仙府。久而久之，那神祗的住处便被称为“神兽峰”。
“带我去呗，”她厚着脸皮，凑近萧云芪，“让我也开开眼界。”
萧云芪淡淡道：“你还是专心修习，考核之期将至。”
“你一个人去‘神兽峰’做什么？好不无聊。”她赔笑道。
他道：“梓华神君诞辰，邀我小叙。”
她心想，是了，“神兽峰”的主人就是这位梓华神君。神祗过寿，这般好玩的机会怎可错过？
她又缠着萧云芪好说歹说，软泡硬磨，央他松口。萧云芪似有意戏弄于她，偏不说一字，任由她磨破了嘴皮。她叹了口气，嘀咕道：“气死老子了！”
萧云芪挑起眉头，道：“要随我一道去，也不难，你得答应几桩事。”
她忙笑问：“好说，好说，是甚么事？”
他道：“以后不可粗言秽语，不可没事扮男装，不可不知廉耻。”
她思忖片刻，疑惑道：“粗言秽语、女扮男装我便认了，不知廉耻是何意思？”
他沉默许久，却并未开口。
“嗯？”她问道，“还在怪我从前调戏你么？与你假装夫妻，坏了你名声？”
他叹道：“不是。”
“是怪我利用你的无心之失，胁迫你带我游历六界？”她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他听她提起“无心之失”，此刻又是在“折胶潭”边，不由尴尬起来，面色一变，道：“不是。”
她益发惊讶，问道：“难道怪我在‘酆都城’没有阻止你占我便宜？”
见她声音越来越高，大有不嚷得众人皆知绝不罢休之势，他脸上委实挂不住，无奈道：“不是。”
昙净叹了口气，嘀咕道：“那就怪了，我与你做的‘不知廉耻’的事，就只有这几件啊，还漏了甚么？”
他扶额叹道：“你我之间，皆是阴差阳错、无心之失，不存在‘不知廉耻’。”
“那你说我哪里不知廉耻了？”她撅起嘴，甚是不服。
“譬如说罢，你当着众人说甚么旷世奇恋……”他说了一半，忽觉不甚对头，忙打住，唯叹了口气。
“哦，”她一愣，忽笑道，“你是说编派云志师兄啊。那天他们寻我麻烦，我气气他们罢了。”顿了一顿，又道：“怎么算得上不知廉耻？太也严重了些。”
他挑眉看着她，欲言又止。
“咦，你吃醋？”她亦挑眉相对。
他不予理睬，唯一声叹息。
“好啦，以后我知廉耻便是了，只要你带我去‘神兽峰’，一切都好说。”她非常识时务的冲那尊者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萧云芪哭笑不得，伸手欲在她脑门上一弹，却在离她额头一寸的地方停住。他忽冷声道：“看够了？”
林中悉悉索索，走出两个女弟子，却是青心、蓝嫣。原来她二人藏在林中，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小贱/人，你竟胁迫尊者带你游历，好重的心机。”青心冲着昙净骂道。
蓝嫣亦嘲讽道：“怪道尊者对你言听计从，原是早就做出了‘不知廉耻’的事。”
萧云芪叹了口气，对昙净道：“你们慢聊，容我先行一步。”说着，拂袖离去。
昙净暗自叫苦不迭，明明是因你惹出的事端，怎的就撇下我来应对了？
青心、蓝嫣皆是妒妇模样，倒像是被人夺了夫君。可是，修行之人不该是清心寡欲的么？
昙净擦了擦汗，笑道：“二位师姐息怒。其实，师姐若是也想出谷，我倒有一计献上，包管尊者会带你们出谷玩耍。”
二人面面相觑，又听得有妙计，便道：“你且说下去。”
昙净道：“你们今夜在这潭内洗澡，我引萧云芪来，到时他唐突了你们，你们便大哭，以此胁迫他便是。”
二人闻言皆面红耳赤，怎可将清白身子让男子白白看了去。真是荒唐至极，不知廉耻！
“你少来糊弄我们，”青心啐道，“牙尖嘴利的小贱/人！”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昙净微微笑道。
“蓝嫣，我们走吧，同这种不知廉耻的骚/货呆在一处，实是拉低了身份。”青心咬牙道。
二人遂甩袖而去。
昙净拢拢头发，挑了挑眉，道：“师姐好走，不送。”
见她二人走远，方拍拍手，咧唇一笑。回身之际，却撞进一个人怀中。
咦，萧云芪？
“你不是走了么？”她奇道。
萧云芪淡淡道：“‘隐身术’而已。”顿了顿，又道：“放心，我是不会丢掉你的。”
“啊？”她一怔，迎上了他幽邃的眼。他的意思是，可以一道往“神兽峰”罢。
“嗯。”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音调，便再不看她。
“尊者，”她见他迈步离去，忙跟上，“咱们何时往‘神兽峰’？”
“明日。”
“那我现在就向师父请辞去！”
“丫头，慢点。”
……
一声淡淡的叮嘱。昙净忽觉心里头痒痒的，不过一句话罢了，怎的让人这般坐立难安？丫头，慢点。丫头，慢点。她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是了，丫头这个称呼太过熟悉，也太久违。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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