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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早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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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谷’日行早课,诵经读文,明理宣德。谷内弟子三千,齐聚一场。亦名:虚空场、因缘会、大/法课。”
——《六界闻录》
次日,冷非空、许非言、木槿、昙净、夏樱、南宫旋和萧云芪等人齐聚莫非青住处。据莫的贴身服侍称,当日莫非青击退妖族后,如常至房内打坐。因元气耗损,还喝了一碗补气参汤。
“我将参汤端给了师父,便告退了。约摸二更时分,听到师父房中传来咳嗽声,我敲门查问,师父并未答应,我便一直守在门外不敢动。”那弟子道,“师父房内一直有一盏长明灯,常年不灭的。可到了三更,那灯忽然灭了。我吓坏了,忙喊来巡夜的师兄弟,一起推门进去,却见师父已然仙去。”
“妖界为寻找鲛人,往‘精灵谷’杀掠,师兄为击退妖族,确是伤了元气,但也不致如此严重。”许非言道,“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夏樱闻言低头道:“都怪我连累了师父。”
冷非空宽慰道:“谷中鲛人不止你一个,樱儿不必自责。”
昙净看了看在场的人,各个神色肃然,却也瞧不出甚么端倪。
“师兄被勾走魂魄,定与那《伶俐神谱》有关,许是有人觊觎秘笈,杀人取物。”冷非空叹道。
萧云芪忽问道:“谷中鲛人有多少?”
许非言幽幽道:“这便要问非空长老了。”
冷非空乃谷中执教长老,弟子名册皆在他管辖之下。但听他道:“谷中鲛人共七十有二,男四十五人,女二十七人。”
萧云芪微微颔首,不再多话。
南宫旋又道:“莫谷主生前可有甚么仇家?”
许非言道:“妖、魔二族算是仇家罢,但与师兄并无私仇,都是族人间的恩怨。”
“倒像是内贼所为,”南宫旋叹道,“许是谷中弟子觊觎秘笈,谋逆杀师。”
“究竟谁人这般狠心,连师父都要加害!”木槿道。
……
如此你一句我一句,推测起来,却终是没头没脑。一时,诸人皆散去。
依时辰,该上“传功课”了。木槿、夏樱的修为较高,已达到“出窍”境界,自是往“出窍殿”去。而昙净还在“元婴”境界,独自前往“元婴殿”。
萧云芪忽叫住了昙净,问道:“谷中弟子一般在何处修习?可会齐聚一堂?”
昙净道:“谷中弟子是按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等十二等级划分,各自前往十二殿修习。若要齐聚一堂,便是每日的早课了。”
“哦,”萧云芪点头,“明儿记得按时早课。”
昙净叹道:“最不喜早课,净讲些行善积德的空道理。”
“品行有缺,再学甚么高明法术,也是徒然。”萧云芪道,“德为修行之根基,你师父应该教过你。”
“德行是做出来的,不是讲出来的。”她挑眉反驳道,“杀害师父的,或许正是这些成天上早课、谈德行的人。”
他叹了口气,不再同她理论。
昙净一路至“元婴殿”,传功师兄正开始授业。她盘膝而坐,垂目念咒,忽见眼前出现一片紫光。她兀自纳罕,按理说以“元婴”的境界,不能洞察虚空景象,难道自己外出游历了几天,就跳级达到了“洞虚”的境界。她心下窃喜,凝神看那紫光。但见那光忽明忽暗,忽远忽近,形状变幻,时而如云,时而如闪电。她以手去触碰,光团立即弹开;她起身追赶,光团则逃窜。她累得气喘吁吁,喃喃自语道:“听师父说,炼至‘洞虚’境界,可见超现实之影像,怎的我见到的是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
忽见那紫色光团幻化成两个人影,一是萧云芪,一为慕容炎,二人正勾起唇角,无比灿烂的冲她笑。她揉了揉眼睛,心中暗想:昙净啊昙净,你果然没救了,达成“洞虚”,看到的居然是美男,还这么贪心,一下看两个!
她兀自傻笑起来,忽听得传功师兄的声音骤然响起:“昙师妹!昙师妹!”
她猛然回神,却见传功师兄及诸位同修皆盯着自己。她忙低头暗笑,看什么看,看得我都不好意思啦!我是不会告诉你们,我已经跳级达成“洞虚”境界了。
“又偷懒,”传功师兄以“训诫尺”在她手心重重一拍,“该罚!”
“师兄,”她厚颜笑道,“我方才进入‘洞虚’境界了,以后可往‘洞虚殿’听课去。”
传功师兄扶额道:“恐怕不用去‘洞虚殿’,师妹可以往‘瞌睡殿’去。方才你打瞌睡,一直喊着‘美男’,且口水流了一地,在场的同修可是都看见了。”说着,还特意往窗外道:“萧尊者也看到了,不是?”
窗外探出一个脑袋,正是那萧云芪,他幽幽道:“看到了。”
昙净以手捂脸,欲哭无泪。
……
结束上午课程,同修们皆往膳房进食。膳房也按修行等级分,筑基、开光、融合、心动等四境界的弟子前往“星食阁”,金丹、元婴、出窍、分神等四境界的弟子前往“月食阁”,合体、洞虚、大乘、渡劫等四境界的弟子前往“空食阁”。
昙净一出“元婴殿”,便撞上萧云芪。她奇道:“尊者在此等我?”
萧云芪道:“我元气尚未恢复,得寻些吃食。”
昙净想了想,便带他同往“月食阁”。按照谷中规矩,弟子需准时至膳房,准时用膳,昙净二人进了膳房时,见那柳絮、木槿、夏樱等人皆端坐餐桌前。每个弟子皆有固定座位,如此有人缺席皆一目了然。
昙净和柳絮是邻座,执事师兄特意为萧云芪添了一张椅子,同昙净等人一道。萧云芪环顾四下,诸人皆端坐用餐,唯见西南角落有一个空位,遂低声问道:“是谁未到?”
昙净一面狼吞虎咽,一面道:“我也记不清楚,这么多同修,哪里知道是谁。”
柳絮思忖片刻道:“是云志师兄。今儿上午的‘传功课’他也没来,道是身子不舒服。”
萧云芪颔首不语。
“我也想生病,明儿的早课就可以不去了。”昙净道。
柳絮道:“死了心吧,方才冷师叔说了,明儿早课有大事要宣布,谁都不可缺席。”
“什么大事?”昙净睁大眼睛,饶有兴趣道。
柳絮摇摇头。
昙净咬了一片蘑菇,又见那萧云芪盘中菜色一直未动,不由奇道:“尊者怎的不吃?”
萧云芪道:“闻闻味道就行。”
“那给我吃罢?”昙净厚颜道,“不要浪费了。”
他淡淡道:“请便。”
“哎,你暴饮暴食,他日变成肥猪,可不要怨旁人,”柳絮一旁笑道,“你瞧槿儿,有了婚约后,吃得也节制了。”
昙净鼓着腮帮子,回头看向木槿。南宫旋依然陪在她身旁,二人言笑晏晏,好不恩爱。昙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嘻嘻笑道:“她呀,每日喝蜂蜜,不吃也饱了。”
萧云芪看了她一眼,忽道:“你喜欢蜂蜜?”
“我喜欢蜜蜂。”昙净翻了个白眼。
萧云芪挑眉道:“改天捉几只送你。”
柳絮被这二人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只觉十分的奇怪。
“你和尊者出谷游历,槿儿又嫁人了,我当真无聊透了,”柳絮道,“好不容易把你们盼回来了,可师父却出事了……”
提到莫非青,昙净低下头去,再无心思吃饭。用膳后,诸人散去,直到次日早课,方再次聚首。
话说“精灵谷”的早课是安排在谷内最大的露天道场。山岚涌动,朝露沾衣,晨风拂面,恍如仙境。谷内三千弟子蒲团打坐,齐诵经典,声音回荡在幽谷,久久难散。
此时诵读的是《阴骘文》。
“帝君曰:吾一十七世为士大夫身,未尝虐民酷吏;救人之难,济人之急,悯人之孤,容人之过。广行阴骘,上格苍穹。人能如我存心,天必赐汝以福……”
昙净混在同修群中,昏昏欲睡,嘴巴跟着众人一张一合,显是滥竽充数。当她快要睡着时,忽被柳絮掐醒。她擦了擦口水,瞪大眼睛看向前方。但见师叔冷非空道:“今日早课,谷中弟子皆未缺席,确是值得褒奖。谷主遇害,谷内暂且群龙无首,尔等更应勤勉修行,以抵御妖、魔二族入侵。”说到此处,忽侧身对萧云芪道:“萧尊者,方才你说,有了谷主遇害的线索?”
此话一出,在场弟子皆屏息聆听。那萧云芪道:“我听闻莫谷主之死与《伶俐神谱》失窃或有关系,细细推敲一番,却也不是十分担心。”
却也不是十分担心?这是何意?诸弟子闻言已是好奇万分,纷纷交头接耳。昙净亦是好奇万分,直想立即撬开那萧云芪的嘴。
又听萧云芪道:“我与莫谷主交情甚笃,自他执掌‘精灵谷’以来,便时常同他谈经论道。莫谷主也曾向我提起过《伶俐神谱》,此秘笈虽记载了六界中至深至奥的玄术秘法,但修炼者却很容易走火入魔。”
冷非空、许非言等人皆暗想:他所言倒是真的,师兄曾不止一次提过,《伶俐神谱》虽好,但修习起来甚是困难,稍不留神就将走火入魔。而师兄也是以此为理由,将此秘笈束之高阁,并不传授给任何弟子,包括冷、许二人在内。
“莫谷主为了保护‘精灵谷’不惜以身涉险,强行修习此秘笈,却也只练成‘不伶不俐掌’。这掌法是此秘笈中最为粗浅入门的功夫,但这门掌法却依然冠绝六界。”萧云芪淡淡道,“莫谷主自是不甘,又想修习更深入的玄术。可惜,始终不得法。一次,他修炼时走火入魔,托人让我进谷疗治。这事,谷中应当也有不少人知晓罢。”
在场的年纪稍长的弟子皆知晓,七年前,谷主却是走火入魔,当时见人就杀,吓得谷中弟子皆躲进了地下的避难洞。幸得萧云芪从天而降,治好了谷主的病。
“若不是我的药克制了莫谷主体内的魔性,他断然活不了了。”萧云芪淡淡道,“而我的药,向来是独一无二。如今不论是谁夺了那《伶俐神谱》,一旦修炼,必当走火入魔,若无我的药,怕是今朝练,明朝死。是以我方才说,‘不是十分担心’。那贼人要了一本不可修炼的书,又有何用呢?”
诸人闻言,皆自恍然。
南宫旋忽而勾唇一笑,抚掌低声叹道:“都云萧尊者医术卓群,不想心机谋略也是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