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奇》细*

7、第 7 章

　　楚君南陪同楚尽雪一同进入谷内的密室。楚尽雪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给想云和董孤意说了一遍，但是故意隐去渺影余部一事，只说楚君南是自己的旧时好友。有了楚君南的援助，谷内的休整节省了不少时间。楚尽雪先去看望晴，见她在沉睡，于是也松了一口气，叫楚君南拿了毯子和靠垫，然后把轮椅停在床边，守着望晴眯了一觉。
　　等他张开眼睛，发现望晴眼皮动了动，似乎要醒了。他顿时大喜，靠上前去轻唤她的名字。望晴终于醒来，第一眼就见到他的脸，不禁轻叫：“尽雪！！你没事吧！！”
　　“没事。我好的很。”他摸摸她的额头，见低烧已经退了，知道余毒清得差不多了。于是体贴地从床头案几上端下温水喂望晴喝。
　　望晴连忙挣扎着坐起来，道：“你做什么？手还伤着，不要乱动。我好多了，这次换我来照顾你。”
　　“你好生再休养休养，这次太劳累你了。”楚尽雪不容她反驳，将她按住。望晴怕碰到他的伤处，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乖乖躺回床上，问道：“尽雪，这次你是如何化解危机的？”
　　楚尽雪于是不厌其烦地将来龙去脉又给她讲了，望晴一边听他讲述，一边打量他的穿着，见他穿着董孤意的青衣，是自己从来都没见过的朴素模样，不禁莞尔，插嘴道：“你穿这身真不适合。”
　　“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讲？”楚尽雪故意责怪道。
　　“我听着呢。”望晴笑道，“我只是觉得你太好看了，怎么也看不够呢！尽雪，是不是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恩，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楚尽雪轻舒一口气，“接下来月毒教定是要去攻打中原，我们快些回凌波山庄，和你父亲也好有个照应。”
　　“你说的是。我们明日就启程吧。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也要和我们同行？”望晴问。
　　“他如今浪迹江湖，希望投奔到凌波山庄，你若是不反对，就带上他。”
　　“一切你做主吧。尽雪，董大哥现在不宜远行，既然你的朋友也是大夫，董大哥之前接的差事，能不能让他代劳呢？”望晴忽然想到他们来到东谷之时，曾有个十分傲慢的富家公子前来求医。
　　“哈，我做主比不上妻大人做主。好吧，帮人帮到底，我们正好顺路去那户人家。”楚尽雪应允了下来，果然望晴就是好心。他多问了一句道：“不知道那户人家的大公子究竟生了什么病？听说要万两黄金为酬？”
　　望晴想了想，道：“我曾经向想云打听过，想云说那人得的病症是——‘人面疮’。”
　　“好奇怪的病症啊！”楚尽雪曾经听闻过人面疮的传闻，没想到真有人得了这种病，于是道：“看来做大夫的一点也不比混江湖的轻松，我有点对董孤意产生敬意了。若是我遇到这样听起来就恶心的病症，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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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楚君南和楚尽雪、望晴三人告别东谷，踏上回乡之路。董孤意病伤未愈，一直躺在床上休息，送行就由想云代劳。经历此次剧变，想云对他们的态度好了不少，将东谷内的吊命灵药补元雪参大方地赠送给了他们。三人走的陆路，因此找了马车来，其实是楚君南事先备好，只说是在附近买来的。
　　马车里的配置很周全，有桌几和暗柜，甚至还有专门加上去的扶手、软座，供行动不便的楚尽雪使用。望晴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没说出口，毕竟楚尽雪伤势未愈，她也不想打扰他养伤。只是见一路上楚尽雪靠在靠垫上，不时很风雅地拿出一本书来看，那样子如同学富五车的才子，望晴不禁好奇，借着扶他换换姿势的空当问道：“尽雪你看的什么书？是关于武功的吗？”
　　“不是。”楚尽雪摇头。
　　“我能看看么？”她问道。
　　“你几时和我如此客气——你当然可以看。”他将书递给她，望晴随手翻看，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诗集，让我看看。啊！是你自己写的诗集，你几时印出来的？正好，我拿去收藏可以么？”
　　“这是我当初压在包袱底下的，现在拿出来校正一下。你若是喜欢就送给你。”楚尽雪似乎有些高兴道。
　　“那你不是没得看了？”望晴道。
　　“我另外还有副本。”楚尽雪略一思考，又道：“我这本书你千万别让外面赶车那位楚君南知道。”
　　“为什么？”
　　楚尽雪打开折扇，遮住微赧的脸色道：“他是我的故人，我怕他笑话。”
　　“放心，我会为你保密，什么人都不会告诉。”望晴看他的样子知道他是好面子，虽然心里觉得好笑但是还是拍胸脯保证。
　　“哈，话不可如此说。你若是什么人都不告诉，我那另外一千册就白印了。”楚尽雪脸色尴尬，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你、你说啥？”望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另外印了一千册？！你想干什么？要买书吗？”
　　“是啊，订单我上个月就托人送到了书局。所以嘛，你既然也知道了，遇到认识的人，便可帮我推销一下。但是不要说是我楚尽雪写的，就说是思过崖居士所作。如果销量有成的话，我与你分红如何？”楚尽雪索性扯破脸皮道。
　　“分你个头！你等着拿这些书垫桌脚吧！一千册，你也真敢下订单！怪不得我算帐总少了一笔。”望晴瞪了他一眼，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哈。再说吧。”楚尽雪自知理亏，不再狡辩，只是垂眸轻摇折扇。望晴也拿他没法，只好转移话题：“月毒教教主虽然暂时退兵，但是日后若为难董孤意该怎么办？”
　　楚尽雪道：“在与月毒教主对峙之时，我打了他一掌。这一掌的奥妙，和我施在董孤意身上的武功有异曲同工之效。我在那一掌里混了六种不同属性和大小的力道，因此六道真气根据施力不同会陆续流窜全身，缓慢伤及五脏六腑，这种掌法阴毒就在难以察觉，但只要中招者发动极招，伤势就会发作，最终导致真气汇聚心房摧心而亡。我把解救之法告诉了董孤意，就算日后月毒教主有命来找他麻烦，他也有足以制约对方的筹码。”
　　望晴点点头道：“听起来似乎是很好的主意，但是为什么我觉得你越来越奸诈了呢？”
　　“唉，你怎可如此说我？我对你可是半点外心都没有。”楚尽雪想伸出手去揽她，但是伤臂尚不能活动自如，不禁微微蹙眉。
　　“你做什么！不要乱动！”林望晴连忙扶住他，细细检查了他的手臂，确认无事才松了一口气。
　　“我又不是瓷做的。”他笑笑，心里却暖意融融——望晴对他真的是无微不至，这份情叫他如何偿得清？

　　马车行了三日，便至附近村落。又过了几天才到达最近的城镇，一行人在此休整，三人找了间干净的饭店吃饭，由于饭店狭小，门槛楼梯又多，楚尽雪便不再用轮椅代步，而让楚君南背着自己进了店内。
　　客厅内配备的都是长凳，楚尽雪虽不是第一次见这种粗陋的长凳，但是如今双腿齐齐截断，大腿以下空荡无物，坐在窄长的凳子上有悬空的怪异感觉，若是重心不稳真会前后跌仰而倒。想到自己连长凳都要坐得小心翼翼，楚尽雪不禁产生一丝不愉快，他生平最厌恶麻烦之事，但这双残腿为他带来的麻烦又何止千万？
　　“尽雪，坐得住么？要不要我去拿轮椅？”望晴挨着他坐下，轻声问。
　　“坐得住，你不用担心。”楚尽雪腰板挺得很直，若不仔细看他衣服下摆，坐在那里完全如同常人一般。但店内的人都看见他是被人背进来，定是腿脚不好了，因此纷纷投来或惋惜或可怜的目光，议论纷纷。望晴觉得心里一酸，拿筷子都觉得沉重，楚尽雪道：“怕什么，他们说他们的，又不碍着吃喝。我都不在乎，你不要放在心上。”
　　望晴点头称是，拿着馒头吃了起来。
　　小地方没有像样的饭菜，粗茶淡饭，菜里也没放多少盐。望晴心想还不如自己做的好吃，不知道这样的饭菜合不合尽雪的胃口？偷眼观察，发现他吃得很香，真是让人省心的人啊。于是望晴拣拣菜里面的瘦肉，都放到他的碗里，楚君南在一旁看到这种情形，赞叹道：“公子，夫人对你真是体贴，真是好福气。”
　　楚尽雪微笑道：“是啊，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望晴。”
　　楚君南从未见他笑得如此从容，竟有些惊讶，转念一想确实教主比以前改变了好多，不知道该说他更加通达人情，还是该说他更加心机深沉了。
　　而听到尽雪在人前夸自己，望晴自是喜不自胜，双颊绯红，虽然没说话，心里却是暗暗窃喜。
　　这时楚尽雪又问：“距离绛州施家还有多远的路程？”
　　楚君南答道：“不远了，还有两天就可到达。不过，公子，我听说那施家来头可不小哦。”
　　“嗯？有何来历？”楚尽雪问。
　　“施家是东南最为有名的富商大贾，富可敌国。不仅如此，东南靖南王爷和施家也有姻亲，我们要去医治的施家长子施泷便是靖南王府弭冰郡主的郡马。”
　　“早听说靖南王权倾一方，就连京都皇城也忌惮他三分。”楚尽雪道。
　　楚君南道：“中央皇城如今大权旁落，各地割据四分五裂，武林势力纷纷扰扰，确实不足为道。在这些地方割据之中，靖南王的势力可谓称霸一方。而这一代的靖南王萧紫庭曾经是一名天纵英才，可惜在数十年前的阴谋祸乱中受到暗袭，身受重伤，自此一直退居幕后休养，大事都由王妃料执掌，如今王爷膝下无子，仅有一名郡主，也就是说未来的驸马就是日后王府的继承人了。”
　　“如此说来我们攀上高枝了。”楚尽雪调侃道。
　　“这……”楚君南欲言又止，似乎另有隐情。楚尽雪岂会看不到他神色的变化，但是却不表露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喝茶。
　　【作者细语出来解释一下文章名字《东谷传奇》的意思，是指这一切故事的起因都是在东谷这个地方的引起的，因此起了这个很拙的名字，汗】

　　三人边谈边吃饭，不知不觉已然到了午后。楚尽雪捶捶腿道：“看来要下雨了，还是等等再赶路吧。”望晴听他这么说，知道定然是他觉得伤腿酸胀了，关切道：“那便在这里先住一晚，尽雪你也累了，需要好好休整。”
　　楚君南连忙称是，于是先行起身出去订房间，趁着没人在跟前，望晴悄悄在楚尽雪耳边道：“你的腿难受得厉害吗？我一会儿帮你按摩吧。”
　　“好啊。”他笑笑，事实上断腿落下的病根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已不把这种苦楚放在眼里，只有望晴始终呵护倍至，叫人怎能不觉得心暖？

　　这厢两人情意绵绵，那边大门处却“阴云密布”，店中客人纷纷识趣地离席而去，原来三四名当地的恶霸此刻凶神恶煞地走进店来要钱。客人们惟恐避之不及，顷刻只剩下楚尽雪夫妇还坐在店面里。
　　店小二抖抖索索地忙着收拾碗筷，好心地凑过来轻声对楚尽雪道：“公子，您是外地人，不知道这帮人的厉害，还是快些躲躲吧！”说完就吓得赶紧躲到后院去了。
　　掌柜的自然不甘愿辛苦钱都落到地头蛇手里，苦苦哀求，结果还是吃了一巴掌，钱箱也被砸开，铜钱散落了一柜台，叮当作响。
　　望晴看到这帮恶霸，气得要上去教训教训他们，被楚尽雪一把拉住:，摇摇头：“不要急火。”望晴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想也是，尽雪行动不便，自尊心又强，若是闹起来不晓得这帮恶徒会说什么难听的话，说不定会给他造成难堪。但是这样看那些人行凶，终究使人气闷，于是气呼呼地背对着那帮人，图个眼前清净。

　　但是饶是这般，那些人仍旧没有漏了两人，一名矮胖的混混背着手踱步到两人身前，一看两人面相，就咂起嘴来：“啧啧，真是好一对金童玉女！没见过的生脸孔，是外地人？来咱们镇子做什么的？”
　　望晴看他一双贼眼在自己身上打量，真想上去踹他，但是尽雪却沉稳道：“我二人要去绛州投亲。”
　　“投亲？嘿嘿，小娘子这么漂亮，还投什么亲，直接投大爷的怀抱好了~”混混□□着就伸出肥胖的手掌，要去摸望晴的脸。
　　楚尽雪微微眯了眯眼睛，杀气暗暗涌动。这股凛冽杀气令望晴都不由自主地寒毛倒竖，她突然害怕起来，这群蠢猪竟然说这样的脏话，难说尽雪不会大开杀戒！
　　就在那个不要命的家伙要碰到望晴的时候，望晴突然大叫一声，倏地站起来，骂道：“你这头猪不要命了！”
　　这一下惊动了其他的歹徒，那些人都纷纷靠过来，有人骂道：“小贱货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都把腰间的短刀都亮了出来吓唬两人。
　　那胖子也壮起了胆，一脚踢翻望晴面前的桌子，逞强起来。不想桌子一翻，楚尽雪空荡的衣袍下摆就显露了出来，显得很是突兀，胖子奇怪地看了他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我说这小子怎么这么英雄，雷打不动，原来是个没有腿的瘸子！哈哈哈哈！”
　　于是一群人哄堂大笑起来，望晴恼得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她能容忍别人侮辱自己，但绝对听不得尽雪受辱，当下抽出靴中暗藏的短剑，指着他们，怒道：“恶霸！闭上你们的臭嘴，纳命来！”
　　楚尽雪此刻才冷冷一笑，动都没有动，那名胖子就被无形之力推出半丈远，和其他人撞在一起。楚尽雪一挥衣袖，一道掌印便深深印在众人身后的门框上，他冷道：“识相的就滚。”
　　这群恶霸虽然猖狂，但也不是傻子，见楚尽雪如此气势逼人，功夫又高强，也不敢贸然招惹了，于是狠狠骂了几句脏话，悻悻地走开了。
　　“这样就放那群猪走，真是便宜了他们！”望晴朝恶霸们的背影啐了一口道。
　　楚尽雪嘴角微微上扬，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报应不爽。望晴你消消气。”
　　“我不气我不气，我才不跟那群蠢猪生气。”望晴拍拍自己的胸口顺气。
　　此时楚君南才马后炮一样的出现，他看看店面里的凌乱景象，似乎有所认知，但是并没有出声询问，只是恭敬道：“公子，旅店找到了。”
　　“太好了，我去牵马车来。”望晴说着就走了出去。楚君南见她出了门，才连忙惶恐道：“属下来迟了，叫教主受了委屈，属下该死！”
　　“你如何得知发生何事？”楚尽雪问道。
　　楚君南压低声音道：“属下刚才看见几名凶相的歹人似乎刚从这家店里出来。而且……这些人个个印堂穴青紫，不知教主是不是下了什么重手？”
　　楚尽雪道：“这是我结合神教秘法所创的招式，我想可叫……千步归魂。”
　　“千步归魂？”楚君南略微惊疑，但旋即脸色就惨白起来。虽然不清楚教主这招式的具体威力，但以他苛刻的性格，想必那帮恶徒好不到哪里去了。

　　三人于是在镇上的客栈投宿，夜间果然下起了大雨。此时望晴还没有睡下，就着烛光在桌前算账。她自从成亲后就开始管理一些日常支出的费用，每笔帐都要理得清清楚楚。楚尽雪坐在床上无聊，就没话找话逗她说话，却每每被认真的望晴避过，只顾算账和整理行李。
　　觉得被冷落的他有心引起望晴的注意，但是叫他装模作样地哼哼唧唧骗她过来又觉得放不下堂堂教主身段。闲极无聊又睡不着，只好从床上自行挪到床边的轮椅上，自行滑到她身边。
　　“不好好歇着，过来做什么？”望晴抬头看着他问。
　　“我就是过来看看。”楚尽雪笑笑，想做些肉麻的事情，却再次因为放不下架子作罢。
　　望晴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你啊少来这一套，在我面前你就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哦？你怎样看出来的？说来听听。”楚尽雪略微尴尬道。他自认论心机布局骗人无人能出其右，偏偏心思老是被这丫头猜中。
　　“你容易害羞脸红。”望晴笑答一句，将账本收起来，终于站起来要推他回床上。
　　“呵，我怎不在别人面前脸红，偏偏对着你脸红？”楚尽雪道。
　　“那要问你自己喽！——好啦我陪陪你，帮你按摩腿好不好？”望晴柔声细语，将他重新扶到床上。

　　一边为他按摩残肢，望晴一边道：“刚才我同君南大哥商量过，我们这次去施家，身份上要有所编排。君南大哥就说是东谷神医的师兄；那施家的少爷见过我们，那就说我们是顺路回家的病人及家属，你说好吗？”
　　“可以。”楚尽雪点头。
　　望晴于是道：“那好，那到了施家，我们都用假名。君南大哥就是神医师兄楚南，我是平民女子林小晴；而你，是我的夫君、江南小城的地主大户楚大雪，不幸受伤前去投医。因为看我们可怜，所以楚南神医才顺便送我们回家。”
　　“哦哟，楚大雪！你是故意的么？麻烦你可不可以把中间的大字去掉？”他抗议道。
　　“我觉得很好，我是小晴，你是大雪。你看，多般配！不换！”她执拗道。
　　“唉，罢了。随你吧。”他叹了一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