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良为仙》肥圆

20、神仙拜佛

　　陈七宝大闹威远镖局的事情很快就传扬开来，关于十七岁的青衣卫，关于两招击败七鼎高手，关于匣剑首的重视，被传得沸沸扬扬，有人欢喜有人忧。无锡县太爷邓兴安和富豪冯大财无疑是更加忧愁的，早早地亲自上门拜访，送了好些礼物到陈家庄。
　　才来无锡上任几年的邓兴安还好，毕竟还没真正得罪过陈家，也就是打着巴结七宝的主意送礼的，但冯大财可害怕了，不但送了好些绸缎酒茶，连城里毗邻陈家的那个小院都直接送了，诚意拳拳。
　　七宝并没有拒绝邓兴安的礼物，还跟他寒暄了一番表示友好，表现得颇为圆滑。
　　中午时分，陈七宝等人到太湖码头乘船前往杭州，要第二天清晨才能抵达杭州西湖的。
　　除了老太太张氏和齐来乐，还有老梁和一个服侍张氏的丫鬟小碧。齐来乐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表现得颇为雀跃，但又时不时担心昨夜捣好的百草酱是不是密封完好了，要不是已经开船，她非得回庄去确认一下不可。
　　七宝在客船上左看右看却是没发现那做梦的道士，叫唤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回应，颇为忐忑地想道：“他到底跟来没有？这神出鬼没的家伙，要是不小心被他看破我伪装那可不妙。”
　　在客船离开太湖码头片刻之后，湖上人们惊见一个出尘道士踩着一块浮木漂浮而去，人们以为看到了神仙，俱都激动不已地拜了又拜，看到神仙啦，这够吹嘘一辈子的了。
　　客船进入南北大运河直向杭州去，夜里也走得非常平稳，张氏、齐来乐和小碧一个房间，七宝和老梁一个房间。
　　七宝背靠着船板读佛经，老梁在对面不断吐烟圈，有时还会有一道白烟箭矢直射到七宝的额头上。
　　第八次被烟箭射中眉心，七宝没好气地抬头说道：“你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能不要这么幼稚吗？”
　　老梁忽然问道：“其实你是不是真的兔儿爷？”
　　“关你什么事？”七宝冷喝道。
　　“你喜欢来乐吗？”老梁忽又问道。
　　七宝瞪了他一眼，竖起佛经挡住了脸。老梁兀自说道：“如果你愿意娶来乐做妻子，你们就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的地方过生活，我可以一直留在陈家代替你保护陈家，并培养陈万金成材，直到我死，怎么样？”
　　七宝微微动容，放下一点佛经露出一双丹凤眼，反问道：“我二娘是你失散多年的孙女么？”
　　“是我故人的孙女，我认她做孙女也可以。”老梁的语气显得有点沉重。
　　“你为何不说出二娘的身世？”
　　“她并不想知道，她知道了也没好处。”老梁说道：“她已经把自己当陈家人了，她会守着你一辈子的，虽然是以二娘的身份但她还是挺满足的样子，实在是太傻。”
　　七宝沉默半响，平静说道：“我不会耽误二娘的幸福，等遇到合适的人，我定想办法撮合他们。”
　　老梁的眼神透出一丝意外，随即叹息道：“来乐这么好的女孩你都舍得推给别人，看来你真是兔儿爷，可惜了。”
　　七宝撇了撇嘴，继续读自己的佛经，心里越发觉得对不起二娘了，就算她真能在十年内功成身退，二娘的大好青春却也所剩无几了啊。
　　七宝读了一宿佛经愣是没睡，主要是防着老梁呢，她在陈家庄可一直都是独住子兰园的。也就在汗青阁时和萧大山同住一屋了。
　　天蒙蒙亮时七宝走到甲板上读书，没一会，客船就抵达西湖靠岸。
　　七宝和齐来乐扶着张氏登岸，步行不消片刻便到了飞来峰。
　　飞来峰不高，尤其是在老梁这种走遍了大半个江湖的人的眼里，就跟一个馒头差不多，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飞来峰的内部多洞壑，据说有七十二洞，如龙泓洞、□□洞等，洞洞有来历，山上老树古藤，盘根错节，多奇岩怪石，如蛟龙，如奔象，如卧虎。
　　当朝首辅也曾赞道：“湖上诸峰，当以飞来为第一。”
　　灵隐寺就在飞来峰对面的山丘上，香客如流，加上临近佛祖圣诞，山林里白烟袅袅。
　　张氏以前随三宝来过五六次灵隐寺，对地方倒是熟悉，在飞来峰下的西来斋园投宿。
　　七宝自己要了一个房间，小心翼翼洗漱一番，陪老太太吃了早饭，老太太便笑道：“我先回房休息，午后再去念佛堂诵经，宝儿你便陪来乐在附近游玩吧，这还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呢。”
　　“多谢娘。”齐来乐自是大喜过望，当即拉着七宝出门去，老梁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遥遥跟着，小碧乖巧地服侍张氏回房。
　　飞来峰好玩的地方着实不少，齐来乐却对山壁上的那些佛像兴趣不大，比较喜欢那些溶洞，拉着七宝在山洞里穿梭。这些洞穴不深，里面也布置有一些灯笼，映得各色石乳十分瑰丽，齐来乐大开眼界连连惊呼。
　　七宝见她兴高采烈的，心里也觉得欣慰，似乎这样就弥补了一点点对二娘的亏欠，老梁倒是无聊得很。
　　一口气逛了十几个洞穴，齐来乐拉着七宝入灵隐寺，游览兼拜佛。待得接连穿过天王殿、大雄宝殿、药师殿之后，娇俏姑娘红着脸拉七宝往回走，七宝觉得奇怪，问道：“还有大悲阁，念佛堂等地方呢，不去见识一下吗？”
　　二娘贴着七宝的耳朵小声道：“我十几年攒下的银钱带出来一半，都添作香油钱啦，再进别的殿宇拜佛不舔香油岂不是在佛祖菩萨面前自毁形象？还是先撤退的好。”
　　七宝哭笑不得，却故作严肃地道：“这里到处都是菩萨，你再小声说话也会被听到的。”
　　齐来乐一手捂着嘴巴，眼神大变。
　　七宝终于失笑，说道：“菩萨感受到你奉敬之心会更加欣慰，一定会答应你的愿望的。”
　　齐来乐却忽地神色一黯，说道：“七宝下次得空时带我去江州好不？我想请法师将爷爷的坟墓也迁来陈家庄。”
　　“没问题。”七宝笑道：“我们家里就住着一个正牌的龙虎山法师，道行高超的。”
　　真是，大白天不要说人，忽见前面的香客一阵骚动俱往经塔而去，身披金镂丝袈裟的灵隐寺方丈从念佛堂方向出来，拿着降魔杵，领着一群高僧往经塔而去。
　　“慧慈方丈都出来了？”七宝目露惊奇，紧随着方丈等人走去。
　　经塔左侧院门处围着三层和尚和香客，有些香客还在叫骂，这情景可是十分反常的。人群见慧慈方丈亲至，连忙让开道路，七宝走近院门一看，阶梯下方那贼头鼠脑四处张望的家伙不正是住在自己家里的龙虎山大法师？
　　七宝心中微惊，随即摆手阻止了正要叫唤的二娘，拉着二娘退入人群里。
　　阶梯上和阶梯下俩群人在对骂，下面的人说小道士踩着竹篙渡江而来，是正宗的神仙，灵隐寺和尚却好生怠慢，该骂。上面的人说小道士是江湖骗子故意来灵隐寺耍威风，简直不知好歹。
　　慧慈方丈亲至，前面那面红耳赤的红袈裟和尚退至方丈身后，说道：“方丈，这小子是来挑战的。”
　　旁边的七宝闻言有些咋舌，百年前虽有激烈的佛道相争，但后来双方都偃旗息鼓，最近二三十年已经极少冲突，做梦的又是胆小鬼性格，会来挑战？
　　道士身后的人大多是在西湖边亲眼目睹他飘来的，对他的神通深信不疑，和尚身后的则大多是佛寺香客，坚信和尚是对的。
　　慧慈方丈合什阻止了大和尚的禀报，走到阶梯前慈祥问道：“小道长所为何来？”
　　做梦的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接近的女人，咽着口水答道：“为七宝而来。”
　　人群里的七宝愣了一愣，有点明白挑战是什么意思了，顿时哭笑不得。这做梦的没说清楚是为陈七宝而来，而上前询问的大和尚见他领着一群人颇为气势汹汹的，先入为主地抱有了敌意，误以为七宝是佛门七宝，一下子就较真了。
　　佛经里对于佛家七宝的描述有些出入，但其所代表的慧、定、戒、诚等七种精神是得到普遍认可的，一个道士为七宝而来，可不就是挑战嘛。
　　果然，慧慈方丈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说道：“何为七宝？”
　　小道士一愣，理所当然地说道：“七宝就是七宝。”
　　慈眉善目的方丈顿时瞪眼，似乎被难住了，良久才说道：“七宝何用？”
　　这下轮到道士瞪眼了，怎么又是一个啰嗦和尚，皱着眉头说道：“你见到七宝自然就知道。”
　　方丈的瞳孔突了一下，这小子果然来者不善，居然嘲笑我还没悟得七宝精神，吹着胡子喝道：“你见过七宝了？”
　　“当然见过啊！”道士露出一副“你是白痴吗”的表情，气得慧慈方丈与其身后的和尚一阵猛瞪，好个大言不惭的狂妄道士，有两个和尚已经在撂衣袖了。
　　“能让老衲见识一番吗？”方丈耐心问道。
　　小道士迷糊了，说道：“他就在庙里啊。”
　　这话在和尚们听来就是“他就在庙里你们却领悟不到”，嘲笑，讽刺，这道士欺人太甚！方丈身后的大和尚忍无可忍，大叫一声：“无礼！”然后扑向年轻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