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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CHAPTER 109 已崩塌的信任 ...

  •   我挟持着柯特,没有任何迟疑地从露台起飞,向停机坪赶去。我必须找到一个可以一边帮助我离开、一边可以为我提供拔除体内的针的地方,而飞艇无疑是一个理想的选择。
      我降落在停机坪中央,收回双翼。由于今天是我的生日,大部分的管家执事都聚集在主宅附近,我不清楚剩下这些看管飞艇的执事有没有收到阻拦我的命令,好在他们之中归属于基裘和伊路米的并不多。在我的命令下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是的,管家和执事,也有从属之分。例如梧桐是总管家,孜婆年是席巴的直属管家,而负责照料我的私人执事芦音其实从属于基裘,她会优先听从基裘的命令而不是我的。
      我游目四顾,发现了另一个问题,我不知道哪一艘飞艇属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启动舱门。这时柯特从我胳膊下扭身钻了出来,站直身体,他撇我一眼,“一直装晕是很累的,妈妈估计已经叫人来抓你了,你最好快些决定。”
      “你果然是在装晕。”我叹了口气,“柯特,你知道我的飞艇是哪一艘吗?”
      他指了一艘黑色的、有白色条纹的硬式飞艇,“这艘。它是父亲大人送给你的礼物。只有你才知道开门的密码。”
      密码!我搜寻了一遍记忆,完全没能想起自己给飞艇设过密码,我的那部分记忆早就被清除了。如果我是伊路米,我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抹除这个危险的记忆。
      “你确定,用它没问题?”我瞪着飞艇的舷梯,突然开始产生一种可怕的幻想,打开门后伊路米会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看着我。
      柯特笃定地说:“我很确定。并且我对这一天的期望不比你少。”
      我登上了舷梯,手掌贴着光滑的铁门,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输密码或者按指纹的设备,但是贴着门,我听到了细细的电流声,或许是藏在门后的什么电子锁?声控密码?我拼命回想着,黑白相间的涂装,世界上飞行最快的飞艇……突然,一个日记本上的词跳进我脑海。
      我脱口而出:“雨燕!”
      门开了。
      我冲进飞艇驾驶舱,不假思索地输入了目的地——天空竞技场,等它启动的时候我探出头一望,停机坪边缘已经出现了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我转身拼命猛按那个“上升”的按钮。快飞!你这个笨重的大家伙,给我飞啊!
      不愧是世界上最快的飞艇,很快它就升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高度,我透过舷窗向下望,看见灰色的停机坪、望不到尽头的松林和山坡上不化的积雪,直到住宅变得像火柴盒那么大、管家执事们仰着的脸逐渐缩成针尖的大小。可让我奇怪的是,尽管他们仰头盯着我。可没有一个人攻击飞艇或者我,没人动手!这是正常的吗?难道基裘没有下令让他们抓回我?
      我的脑子里又忍不住开始设想无数种可怕的可能,飞艇上会有追踪器吗?有监控或者监听设备吗?我身后有我所看不见的追兵吗?她不可能就这样放任我安然无恙地飞出枯枯戮山。我已经做好了恶战一番的准备,可是没有。她一定是对抓回我有十足的把握。
      不!没时间胡思乱想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恢复我的能力,实力强大一分我的胜算就大一分。
      柯特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我,看我脱掉外衣外裤,咬牙一根根把身体各处穴位里的针拔出来,那些带着血肉的针被我摊在茶几上,像案板上的鱼刺。一百零七?一百零八?伊路米究竟扎了多少根针?我焦虑万分,顾不得疼痛也顾不上伤口的美观,在皮肉里翻找,身上到处都是被指甲挖开的口子,浑身几乎被血浸透。
      而后,我知道我成功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正在慢慢上涨,像干涸已久的湖泊重新蓄水,生命在水波之下悄然涌动。
      我感受到了一种温暖的气体包裹着我的身体,像躺卧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像一种无形的盔甲保护着我,又像手握一把随时能够出鞘的利刃,让我相信自己是强大有力、无坚不摧的。这就是念,我的生命,我的力量。
      我尝试着张开手,想象着气汇聚到手心,轻轻一抓,忽然之间,灯光闪烁,厨房的冰箱像是被拖拽着向我移来,甚至连飞艇的飞行速度似乎也减慢了几分。我赶忙松手一挥,面前的茶几立刻就被我推得和沙发撞到了一起。
      “你的能力,是磁。”柯特好像明白我心里所想似的说,“你是个变化系,和父亲爷爷还有奇犽哥哥一样。”
      “啊……是遗传吗?”我苦笑了一下,其实就算柯特告诉我的能力和念系,我也想不起来我的能力该怎么用,伊路米显然考虑到这一点,抹掉了我的这部分记忆。总之,如果不能恢复这部分记忆,我就得重新摸索我的念能力了。
      想到这里我问柯特:“你是怎么想到跟我联手的?以你的实力,如果想从家里出去,一个人反而比较容易吧。”
      “你找对人了。”
      “什么?”
      “我不想永远当妈妈身边的影子。”柯特带着一丝隐约的怨恨说,“如果你是我,你也会理解的。”
      唉,可怜的柯特,永远被兄姐抢走关注,永远是家里被忽视的小孩,虽然我的处境与他截然不同,但他说得对,如果我是他,我也会从家里跑出去的。
      “你也想去干一番大事?”我拿绷带缠渗血
      的伤口,“是什么?”
      柯特简短地回答:“不能说。”
      “好吧,小五,你能告诉我你想去哪里吗?我要去的是天空竞技场,你要和我去同一个地方?”
      柯特瞥了眼航线图,“你在随便什么地方把我放下来就行。”
      “明波共和国可以吗?我们已经快到首都了。”我看看航线,“我找个空地把你放下来吧。”
      柯特点点头。“糜稽哥哥帮忙了。”他指了指飞艇露台那里,我站起来,看到一只鹰落在那里,脚上绑着一个包裹,“应该是你随身带的东西吧。”
      我奔过去取下包裹,里面有我的手机和证件——包括一张猎人执照,还有我的匕首“咒逐”。我拿起来一件件地翻看,它们看起来熟悉又陌生,感觉就像一个从未触及的梦。
      柯特补充道:“其实爷爷也在纵容你。否则以爷爷的实力,你根本跑不到这里。”
      突然得知其实还是有家人站在我这方的,我心情复杂。论地位,爷爷不是现任家主,糜稽不受重视,他们的话语权其实没有家主夫人基裘和长子伊路米高。至于家主席巴,我总觉得他是个鬼父。
      “该放你下去了。”我把飞艇降落在明波共和国首都附近的一块空地上,柯特没有什么拖泥带水地从舱门跳了下去,落地轻巧无声,像一只小猫。
      “祝你好运。”我对着柯特的背影说,不由得突然有些惆怅。还记得一开始我并不喜欢他,他也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但或许对于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我来说,在家族的五个兄弟里,他是除了奇犽以外最适合和我当兄弟的。
      柯特转了过来,他那双天生带着冷淡和距离感的紫色眼睛里好像有一些惊讶的情绪在闪动,片刻之后我看到他的嘴唇动了。
      “祝你好运,也祝你自由。”
      说完他踩着木屐跑远了,像一只放归自然的小兽,放任无羁地奔向向往中的旷野。

      我升起飞艇回到夜空中继续航行。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即使全身缠满绷带也还是会缓慢渗出血。我不想弄脏床单,也没法安心躺在床上入眠,于是扯了两条浴巾打算在沙发上浅睡一会。
      大概是由于心里焦虑不安,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醒过来,跑去驾驶舱看一看有没有偏航。我第三次醒来时大概是在半夜十一点半,我拖着又累又痛的身体从驾驶舱走出来时,有人从楼梯的阴影里现出身形。
      是席巴。他用那双冷绿色的杀手的眼睛冷冰冰地直视着我。
      我僵立在原地,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降到了冰点,身为揍敌客家主,数一数二的念能力高手,世界上最臭名昭著的暗杀者,席巴的实力显然不是我能对抗的,眼下他悄无声息潜入飞艇却没让我有任何察觉就是证明。他逮我就像逮小鸡一样,我根本就不可能逃脱他。
      我会被抓住……抓回那座可怕的阴冷城堡里被锁链挂在地下室里。剥夺我的自由,清除我的记忆,继续让我乖乖当个傀儡。他们是一伙的!
      我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考,直到席巴抬起脚向我走来,我的恐惧超越了理智,蛮横地夺过了身体的控制权。现在,它能遵照的唯一指令就是疯狂地逃跑。
      席巴什么也没说就向我追来,我崩溃尖叫,像只被城管撵着的狗一样在一个个房间和一道道走廊里乱蹿,背后席巴推门的声音像闷雷一样由远及近地朝我袭来。我打开最后一扇铁门,迎面扑来的狂风登时把我吹得一个踉跄,我顶着风力拼命向前跑了几步翻上露台的栏杆,回头一看,席巴也追了出来,几千米高空的狂风吹得他的银色大波浪长发狂乱地在空中翻飞。
      我的速度相比起他,像音速之于光速,而我的力量在他之前就像蚍蜉撼树。在我能够从露台跳下飞艇之前,他就出现在我背后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抱住我的腰把我捞回来转身退回飞艇里。
      那皮肤接触,身体相贴的触感,一下子让我发了疯。我歇斯底里地大叫,挥动手脚毫无章法地攻击,根本就不管我的挣扎反抗没有伤到席巴,反而是更猛烈地伤到自己。
      席巴看我一眼,手臂一紧,一下就把我的手臂箍在了身体两侧。我瞳孔剧震,帷幕落下后那黑暗的坟墓全都涌上脑海。
      “不要——爸爸!”
      恐惧,恶心。眼前的一幕多像那个夜晚的重演,痛苦像漫漫长夜永无止境。
      席巴的冷绿虹膜里倒映着我的脸,我很想闭上眼睛,可是怎样都无济于事。他可以像猫捉老鼠一样故意放走我再捉回,摧毁我的希望,告诉我谁才是主宰我的人。我根本没有离开的可能。
      “路路比,冷静一下。”席巴终于开口道,我大吸了一口气,胸膛不住地剧烈起伏,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睛里涌出来,不断模糊我的视线。
      “你不就是想要(删去)我吗?”我用力抿着嘴唇恶狠狠瞪着他,努力压制喉咙里发出的细小哽咽,“让我给你生下银发的孩子?来啊,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长久以来被压抑着的恶毒言语一下在我胸口翻涌起来,我盯着席巴,不停地把它们一字一句都说出来。尽管我知道挑衅他只会让我过得更惨,但我的心底却渐渐涌现出一种报复般的快意。
      (删去)
      “你,你和伊路米一个德性,你们不愧是一家子变态。”
      我不管不顾、劈头盖脸地甩出了一连串此生所能想到最脏的话,但是席巴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对我动手。相反,他的手像碰了个烫手山芋一样立刻从我肩上弹开,脚下也退了几步,瞳孔像被针刺了一样突然缩成尖尖的小点,我认为那代表着极度的震撼。
      这样反常的举动让我一时间忘了逃跑,眼睁睁地看着席巴在客厅里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最后去饮水机边接了杯水。
      他继续沉默地走回来把盛水的纸杯递给我,我没有接,生怕里面下了毒。
      “路路比,请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席巴把水杯放在我面前,小心地坐在长沙发的另一头,“我保证,我没有对你做过这些事。从你的描述分析,是伊路米易容成我、用我的面貌侵犯了你。”
      “你想表达什么?”我紧张地冷笑了一下,“是你,我亲眼所见,别想不承认,你准备把锅全甩给你的大儿子吗?上一次!上一次也是这样!假装来救我出去,结果不还是把我拖进你的房间干了个爽吗?”
      “我没有对你做过这件事。”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席巴回答,“我承认我确实太过于疏忽对你的关注,我以为你习惯了自由和独立,担心我的教育和陪伴会为你带来不必要的困扰,于是对你采用了完全放养的方式,以至于没有及时发现伊路米对你所做的一切。是我的错,路路比。”
      我无动于衷,他大概看出来我完全不准备信任他,于是从纸巾盒里撕了一点纸,放在水杯里,双手放出了一点不带恶意的念。“你看,我是变化系,和你一样。如果我是伊路米,我的水见式会让这片纸巾移动,而不是让水改变味道。”
      “你想证明你是你,还是想让我喝下这杯水?或是二者兼有?”我连珠炮似地问,似乎这样就可以掩饰我心中不断盘旋的绝望感,“是你们亲手抹消了我的记忆,我完全想不起来水见式是什么,也不知道变化系的水见式该是怎么样的,你爱怎么编都可以,我是不会喝下这杯水的。”
      这下轮到席巴苦笑了一下,“你还是在担心我抓你回去。如果我想这么做,我大可不必采用下毒这么迂回的方式。”
      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尽管我知道我不可能打过他。席巴摆手叫我放轻松,接着他问我能够想起来的最早的时间是哪一天。
      “我不会告诉你的。”我还是很担心他其实是伊路米假扮的,来套我的话。
      “你是9月5日这一天回家的,9月21日前往天空竞技场,9月26日打了一场比赛,当天晚上再次回家的。”席巴告诉我,“这是我后来了解到的情况,事实上我一直单方面认为你10月19日才回家。”
      我在心里对了一下密写里的第一个日期,10月19日,也就是说从我第二次回家到我写下密写这段时间中有整整22天的空窗。
      我还隐约记得电击,侵犯,捆在刑床上受难,温声软语的安抚和以为再也出不去的地下监牢,那之前的记忆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而那之后呢?
      “我记得……你……把我从地牢里放出来了。”我的泪珠一滴滴从脸上流下来,有眼泪流进嘴里,终于喉咙里也有细小的哭声。“你说会让我走,但要带我去取我的东西,那些东西锁在你卧室的保险柜里,之后我想跑,你就把我抓进房间,在妈妈的床上(删去)我。”
      席巴摆了一下手,“这不是我,路路比,首先10月18日和19日我都不在家,其次我的房间里没有保险柜。最后我绝对不会对你做违反伦理的事。我向你保证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我看着席巴拿出手机打电话,头一个应该是打给伊路米的,他用一种我大气都不敢出的隐含着可怕的愤怒的威严语气宣布伊路米永远不准再主动联系、监视、接触我,他跟我的婚约作废,并且要接受半年的禁闭,所受的惩罚与我受到的伤害完全等价。
      他挂了电话后我怀着一丝好奇和报复的快意问伊路米对我实施的(删去)该怎么等同。席巴的脸很明显扭曲了一下,但还是立刻恢复了正常,告诉我会使用工具。
      我有点可惜地说:“啊,便宜他了。”
      席巴又给基裘打了个电话,他对她的哀求、痛哭和尖叫置之不理,同样让她不准再主动联系监视和接触我,否则“路路比再也不会回家、也不会跟你说一个字了”。
      “你可能觉得这句话很可笑,但对你妈妈来说这就是最重的惩罚。”他挂了电话,对我说,“当然,我不可能代替你原谅你妈妈,我承认我对于你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我还是想尽量补偿你。”
      我抿着嘴唇,努力压抑住喉咙里的哽咽。“你能补偿我什么?你什么也补偿不了。”
      “你要去天空竞技场对吗?我在柏克海滨大道买了一栋三层的别墅,带车库、花园和游泳池,没有任何执事和管家。”他像哄一个小孩似地哄我,这么个肌肉猛男轻声细语地说话还真违和,“我在世界各地的28个旅游景点都为你添置了房子,全都配备了车;一艘游艇,停在友客鑫的北匹斯湾;还有你的个人账户卡号是……,密码是……,里面存着三千亿戒尼,这些是完全属于你个人的财产。”
      我愣了,三千亿戒尼?那是几位数?还有28套房子和车,再加上一艘游艇和一艘全世界最快的飞艇?这,这总共是多少钱来着?
      “只能用这种方式补偿你。我很抱歉。”他歉疚地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看医生——”
      我立刻尖锐地迸发出一声“我不要!”,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用力按着嘴唇,但还是忍不住吐了点清水。席巴去冰箱里取了罐冰淇淋给我,按理来说,刚刚呕吐过的人不该吃冷的,但冰淇淋凉丝丝的感觉让我感觉很安慰。我挖了两口,让冰淇淋的甜味在嘴里化开。
      “你准备去哪?或者带我去哪?”我问他,听到自己声音沙哑。
      “我到了天空竞技场就离开。”他回答,把单人沙发搬到我视线范围内的远处,“安心睡一觉吧,不会有人逼迫你回去了。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 作者有话要说:  爱拉现状:看起来还算正常,但实际上精神处在发疯边缘
    本文的席巴:给足了物质条件但没能在精神上给出任何支撑
    西索:掉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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