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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CHAPTER 98 最沉重的期盼 ...

  •   我躺在床上呆望着时钟的指针从晚上十点走到凌晨两点,我只吃了三口蛋糕,却相当于摄入了能毒死一头大象的毒素,幸好只是舌头有点发麻,这是毒药对我起的唯一作用。
      管家告诉我,我们家在饭里下毒是暗杀训练的日常之一,这是为了提高身体对毒药的耐受性从而产生抗毒的效果。那顿饭我当然不可能再吃下去,但餐桌上没有任何没放过毒药的饭菜,席巴吩咐管家派执事让后厨重新做一份我的饭菜,叫女仆送上来。
      “我们家有两百零一个厨子,每一个都训练有素。”伊路米以一种洋洋得意的口吻说。
      我一想到重做一份饭菜要动用这么多的佣人就内心发怵,险些脱口而出我就把这一份下了毒的饭菜吃完算了。但是这件事情开了先例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必须旗帜鲜明地摆出我的立场才行,我宁可不吃也不会吃任何一份掺了毒药的食物。
      我翻了个身,脸颊蹭着柔软的枕头。真奇怪,明明这是我所睡过最舒适的床,但我怎么也睡不着。
      我并不认床,但我的身体里似乎镌刻着某种对危险环境的警惕。就像现在,大脑突突直跳,我闭了闭眼睛,越是努力想睡着,它就越是兴奋异常,像在阻止我入眠。潜意识地,我好像在提防着这里,反抗着进入安心又沉稳的睡眠。
      既然睡不着,那就刷会儿手机吧。可是这儿的信号差得离谱,O站页面上粉红色的小圈转得像老驴拉磨——我怀疑等到我打开它的时候天都亮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的脑血管还在跳,像是脑袋里有条正在市政抢修的马路,一群小人拿着手持式凿岩机突突突地开凿混凝土。我只想去隔壁更衣室里随便捞件衣服,然后下楼吃早餐。
      因此没人可以想象到,我在看到门口穿燕尾服的年轻女人时有多么惊讶。她好像在那里待命很久了,一见我开门,就立刻向我鞠了个躬,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路路比小姐,我是负责照料您的私人执事,芦音。”她一板一眼地向我问好。
      我张大了嘴,感觉自己仿佛重回十八世纪。“我没要过私人执事啊。”
      芦音以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说:“这是女主人的要求。”
      “我能照顾好自己,而且我习惯自己照顾自己。”我抵住了门,试图阻止她进来,“您请回吧。”
      但是芦音一点也没有退让,她又说了一遍:“这是女主人的要求,小姐,伊路米少爷、糜稽少爷、奇犽少爷、柯特少爷都有自己的执事。女主人不想让您感到在其他兄弟面前受到冷遇。”
      我看着她,脑海里突然隐约掠过一个不安的想法……“我不能拒绝女主人的要求吗?”
      “路路比小姐,我只是负责伺候您的。”她很聪明,回避了我的问题。
      “我喜欢一切亲力亲为。你去干自己的事吧——你该不会除了服侍我之外一点自己的事也没有吧?你不下班吗?你不回家吗?”
      “小姐,我们执事都是签了终身合同才进来的。”她再次向我鞠了一躬,“现在请由我帮您洗漱更衣吧。女主人还在更衣室等您。”

      我拒绝了芦音帮我洗头发(我总算知道盥洗室里为什么会有一张理发店里才有的洗头按摩床了),但是没法拒绝她给我梳了个隆重得足够我去结婚的发型。基裘似乎打定主意要我不重样地穿裙子,今天她给我选的是一条帝政风格的奶油色长裙,大方领、柔纱束口的两节式泡泡袖,腰间束着一条宽宽的黑色缎子腰带,和裙摆下的黑色延长衬裙呼应。我下楼梯的时候提着足足四层裙子才没有摔倒。
      早餐是在厨房旁边的小餐厅里吃的,由于每个人起床时间不同,早餐时间是错开的,所以不必动用那个隆重的宴会厅。而且谢天谢地我不用一大早起床就面对伊路米,此时这个小餐厅里只有我、基裘、席巴三个人。
      多么温馨。
      我过去多年所期待的亲情就应该是这样的:一个稀松平常的早晨,一个飘着食物香气、甚至有点拥挤的厨房,冰箱顶上的小电视机在放晨间新闻,爸爸在看报纸,时不时越过报纸看我一眼,妈妈把滴着蜂蜜的奶油松饼铲到我的盘子里。没人会相信这一幕是个臭名昭著的暗杀者家族会有的,也不会有人相信我还有五个兄弟,我是唯一的、特别的、备受宠爱的女儿……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因为过去的和即将发生的一切都不是那么美好。
      我准备吃松饼的时候,基裘兴致勃勃地叫芦音给我拿来一套专门定制的轻质量餐具——这个家里每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餐具,碗筷的重量、餐具的数目多少都是按照生活习惯的不同来定制的,例如席巴随便一只碗都能有两吨重,桀诺只用筷子从来不用刀叉等等。
      芦音准备将刀叉放在我面前,这本来是非常正常的行为,她微倾着身子,餐刀捏在手中正要从我肩头越过去……我想,或许是一夜的失眠让我的精神高度紧绷的原因,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侧身,念能力启动的瞬间就把她手中的餐刀唰地打到了对面的墙上,刀尖钉进墙里,尾端颤动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
      芦音的道歉“对不起,让小姐受惊了。” 和基裘的尖叫“怎么回事?没用的东西——自己去领罚!”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幸好席巴及时安抚:“好了,基裘,警惕对于暗杀者并不是坏事。”他看了我一眼,“这是路路比的执事,你可以决定怎么处置。”
      我立刻说:“我不要私人执事。”
      基裘招手把管家梧桐叫进来,尖厉地让他把芦音开除,我看见芦音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比餐巾还要白。“开除是什么意思?”我迟疑地问,记得芦音说她们是签了终身合同才进来的。
      “杀了。”基裘满不在乎语气跟碾死一只虫子没什么两样,“没用的东西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我会给露露换一个,换到你满意为止。”
      “等等。”我脱口而出,我只是不想要一个私人执事,但也没有必要为此杀人,“如果非要一个执事不可,那就把芦音留下吧。”
      梧桐松开了钳制芦音的手,后者向我鞠了第三个躬并小声道谢。我如坐针毡,恨不得直接从窗户跳出去。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为了转移注意力,我用引力把钉在墙上的刀子拔下来召回手中。对我而言,这种程度的念能力使用只消动动手指,一秒钟都用不到,它看起来就像是瞬间出现在我手中一般。但是基裘看着我,突然间喜悦得好像快要哭了。
      “你出生的时候那么小、那么脆弱,像一个瓷娃娃,差点活不下来。你爸爸觉得你当不成……永远也当不成了。”她倾身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像我想象过的那样柔软又温暖,此时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让我的手也在轻轻颤抖。一阵高频的红光在她的电子眼里闪烁,“但是我没有放弃——亲爱的,妈妈没有看错,你真的——是为暗杀而生的,妈妈发誓一定会把你培养成家族史上最强的杀手,比你的兄弟们都强……”
      我僵住了,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霎时间回到了泪腺。
      “杀手?”我听见自己尴尬又困惑的声音,“爸爸,在友客鑫的时候我就声明过我不想当杀手了。”
      席巴放下报纸轻微耸了耸肩,“你妈妈并不相信,除非亲耳听见。基裘,你现在听到了。”
      基裘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泣,“什——怎么会——?”
      我看着她狂闪的电子眼,“妈妈,我希望自己能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你不能代替我做决定,也不能强迫我。”
      我从未想到过这一幕,我从来不忍心看到他人的哀求和哭泣,而这个人是我的生母。我根本无法想象我失踪的这十几年她是如何度过的,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不幸身亡的时候,只有她没有放弃找我。她甚至为了我把六个月的搜救期限延长到了五年。
      “妈妈不想再失去你了。”基裘的手神经质地抓紧了,握得我的手掌生疼。“露露,答应妈妈,至少试一试?只是试一试,如果你不愿意,妈妈就再也不强求你了……”
      我承认我心软了短短的一瞬,答应试一试的话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突然之间,凯瑟琳很久以前的话又回荡在我耳边。
      “讨好型人格。”她像是喝醉了一般反复念叨着这个词,“不要违背你的意志,忤逆你的感情。我会让你变得足够强,不需要为别人而活。”
      我缓慢但坚决地把手抽了回来。
      “不。”我被自己吓了一跳,因为我的声音听起来冷若冰霜,“我不会考虑。不要游说我了。”
      我不能退让,哪怕是一点也不能让渡我的权利,一旦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席巴很沉着地说:“基裘,路路比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基裘看起来很不甘心,好像还想说些什么。这时,还穿着睡衣的伊路米一步跨进了小餐厅。
      “喔,早安,老爸,妈妈,路路比。”跟气氛凝重的我们相比,伊路米显得若无其事,他甚至镇定地找了块菜板然后开始切苹果,“路路比好像不太清楚家里的规矩,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席巴警告似地盯了他几秒,“你可以带路路比在家里转转。”
      我并不想跟伊路米独处,但比起继续听基裘的游说,席巴的提议竟然算得上是个好选择。我跟着伊路米离开小厨房,把哭泣的基裘、低声安抚她的席巴和执事管家都远远抛在身后。
      他三口两口把苹果吃了,站在客厅里转过来面对着我。“回家的第一天就让妈妈这么难过,你可真是个自私又任性的坏种。”
      “我做错什么了?”我反问,“我只是拒绝了一个不合理的要求罢了。难道要为了妈妈的好心情,而毁掉我的人生吗?”
      “为什么你认为当杀手是毁掉你的人生?”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家每个人都是杀手,包括糜稽。你看,他照样可以打电竞玩手办对不对?大家都过得好好的,只有你像个不懂事不省心的小孩一样撒泼,伤透了妈妈的心。自从知道你还活着,妈妈的眼泪就没停过。这样看来,你才是毁了我们人生的罪人吧。”
      “哦?”我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你以为家里的每个人都乐意干这行?奇犽可是巴不得逃得离你们远远的,他说离开家之后才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他不过是暂时被几个乱七八糟的人带到了歪道上,早晚有一天他会回来。这一点我最清楚不过,因为他是老爸和我亲手带出来的。”
      “你说的只是你以为的罢了。”我摊了摊手,“你不想知道别人怎么想,你只在乎你自己的想法。但我不会当杀手,没人能强迫我。这一点我早就跟席巴解释过了。”
      “噢,老爸告诉我了,但是这跟我的想法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盯着我,突然换了一种农民伯伯赞美母猪的语气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虽然现在开始训练有点晚了,但是幸好你身体素质还不错,念能力用起来也很方便——”
      “我发过誓我不当杀手。”
      他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样继续说:“——我们家有了你效率会翻三倍的,你挣到的钱都可以归你所有……”
      “我说了老子不干这行,你/他/妈的到底要我说几遍?”
      “我妈也是你/妈。”伊路米看起来心平气和地说,这简直离谱。“妈妈生你的时候那么辛苦,而你居然一点都不想回报她。”
      “你这又是什么歪理?”我深刻地感受到了西索那一套念系性格论的确有依据,不知道西索会不会对这些该死的操作系饱以一顿铁拳。“我有很多回报的方式,凭什么非得变成她想要的样子才算是回报她?”
      “你姓揍敌客。”他提醒我,“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你就注定是一个杀手。妈妈期待的只有这一点而已。”
      我反唇相讥:“我已经用了阿舒卡这个假名七年了,再用一阵子也无所谓。如果你这么在乎这件事。我马上改姓莫罗也不是不可以。”
      伊路米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无神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我,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
      “西索到底都教了你些什么啊。”他拄起一只手撑着下巴,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后悔,“唉,真是失策,早知道在戒备尔岛就该及时插手的。没想到短短半年你们就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八个月。”我纠正他,“如果你足够了解西索,你就一样能了解我。我们能在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要是你有办法说服他放弃战斗,或许就能说服我当杀手。”
      “你真的被他带坏了。”伊路米叹了口气,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说教语气说,“我不觉得西索是个好的结婚对象,而且妈妈对于西索很恼火呢。你应该不会想让我把你和西索做过告诉妈妈吧?啊——还是两次。”
      从他的语气判断,他很笃定这件事百分百会激怒我,所以他准备拿它来当要挟我的把柄。我压抑着恨意,用尽了力气才没让愤怒的火焰从双眼中喷吐。
      “你想告密就尽管告去吧,我不在乎,对我来说有过性经验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像你这种可怜的loser大概不是阳wei就是早xie所以才只能听我们墙角吧。你顶着那颗钉子头女票女昌的时候有哪个女人愿意要你吗?”
      “哦?那会儿你在床上哭的时候好像并不是这么说的。”他无辜又惊讶的语气听起来真是恶毒极了,“至于听了全程并不是我的过错,毕竟你们精彩得够拍一部A/V了。还有,我的性功能是正常的。”
      哗啦一声巨响,客厅入口的一个花瓶被推倒了。家族里最小的孩子柯特站在那里,看起来已经完全被我们狂野的对话震撼到说不出话了。
      我的脸色沉得像军舰岛上风暴来临前的天空,手骨发出一阵只有我自己能听到的轻微喀喀声。跟操作系辩论简直就是自讨苦吃,变化系应该干的是揍他一顿,让他闭嘴。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了。
    2015年开始写这篇文时我高一,经历了两次高考,没想到重新提笔的时候我已经大三了。回看这篇文已经有很多地方堪称黑历史,我引以为傲的h也不得不和谐得面目全非(难过)
    爱拉是我高中时期的自由幻梦,如果有时间精力我还是会继续写完她。
    爸爸还是很宠爱拉的,知道她不想当杀手就放任了,妈妈很崩溃,但爱拉从小就不是个听话的孩子(笑)
    听西爱doi墙角的伊路米是屑,感谢在2020-07-31 23:21:06~2022-03-14 20:4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禾 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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