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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CHAPTER 97 冰山上的来客 ...

  •   我并没有参与他们之后的计划,那晚正是我的变形期。等到天亮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我从小杰奇犽电话中得知幻影旅团团长已经被酷拉皮卡封念,接下来他要去往何处我并不知晓。酷拉皮卡因为念能力使用过度需要休息,而西索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听奇犽和小杰说他们最后见到西索是友客鑫外的断崖上,和旅团团长一起。
      这个时候我的隐忧反而增多了,但不是担心西索的生死,以我对西索的了解,他不会愿意和没有念能力的鲁西鲁战斗。如果他转头就走,那也罢了,如果西索执意要和鲁西鲁战斗呢?他会逼迫酷拉皮卡解开对鲁西鲁的制约,让他前功尽弃吗?
      “这件事没这么快结束的。西索也没那么容易放弃鲁西鲁。”我边走进卡特蒙酒店的大堂边对电话说,“酷拉皮卡一醒立刻让他给我打电话,好吗?”
      “我会转告他的。”小杰郑重地答应道,“之后我们打算看一看是谁拍下了G.I,然后去应聘他们的游戏玩家。”
      “真有毅力。”我感叹道,按亮了电梯17楼按钮,“不过,既然是你爸爸做的游戏,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杰嘿嘿笑了几声,“爱拉你也来参加吗?你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我看着窗外飞速下降的风景,“等我解决了手上的事之后一定来看看,祝你好运,回见~”
      “那就再见啦。”
      17楼的客房外是一座可以停飞艇的平台,席巴已经在飞艇外等我了。我本以为那架小飞艇就是本次的交通工具,没曾想它航行至友客鑫郊外后径直飞进一条骨龙形状的巨型飞行器口中,原来它充其量只能算是个中转飞艇。
      一走进有着开阔穹顶和水晶大吊灯的前厅,立刻有黑衣的执事贴心地递给我一张地图——否则我一定会在这条骨龙上迷路。寻常飞行器只有两层,它却分为三层,除了餐厅酒吧图书馆外,还包含了种种普通飞行船根本不会有的设施:训练场、健身房、书法室、电玩厅、电影院、室内花园、小型医院、SPA美容中心,竟然还有一个恒温泳池。此外还有标注着“毒药配制室”“刑讯审问室”之类字样的房间,我是打死也不会靠近一步的。
      一个穿着武打服看起来不苟言笑的鲶鱼须老爷爷不知什么时候闪现在我们身边。他出现得如此无声无息,行动迅捷无伦,足以窥见顶级杀手的专业素养。我心生仰慕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可以的话我绝不想与他们为敌。
      他——我猜他是我爷爷——衣襟前挂着一条飘带,上书“生涯现役”四个汉字,这种文字并不常见,我格外多看了几眼。爷爷摸摸胡子打量着我,有点感叹地说:“呀嘞呀嘞,和席巴年轻的时候真像啊。”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差点没忍住扭头看席巴的冲动,这不是童话故事,这已经是恐怖片的范畴了啊!我以后也会长成我爸爸这种威猛先生的样子么?不过我也的确也挺想有点肌肉的……
      “席巴,新的委托分好级了。”爷爷背着手朝书法室走去,他的背影带着强者那种淡定从容的气息,令我羡慕不已。我看看席巴,猜测他又要出一轮任务。“……唔,我可以在这里随便走走吗?”
      他点点头,“不用拘束。尽情玩吧。”
      我拿着地图在飞艇里一个一个房间参观,渐渐地我发现,这里房间和设施虽多,但走的都是实用风格,几乎没有华而不实的装饰品,有点像是医院。比起那种连牙签盒都要象牙精雕的贵族,可以说是十分简朴甚至粗犷了。
      我转了个弯,不巧和伊路米打了个照面。他似乎是出于职业习惯性地用着“绝”,我根本察觉不出他的气息,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伊路米语气愉悦而面无表情地举起手:“呀。”
      我和他八字不合,而且一想到他偷听我和西索doi(说不定还是全程),我就感觉脸上发烧,但看在他是我大哥的份上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嗨。”
      “你怎么在这里闲逛呢。”他问,虽然说的是疑问句,但却用着陈述句的语气。
      我不知该怎么应,闲逛需要什么特别的动机吗?我试图换个话题:“你在天空竞技场那时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句话可能多少有些冒犯,伊路米盯住了我,他用那双黑洞一样深不见底的眼睛盯人时通常会让人感到害怕,我也不例外。“事实上那时我们还不能百分之百地确认你就是路路比,”伊路米摊摊手,“而且……”
      “而且什么?”我追问。
      “我认为,鉴于我们之间曾经的种种不愉快,由爸爸亲口告诉你比较能使你信服。”他说,移开了视线,“柯特,带路路比去玩吧。”
      他没说实话。我意识到这点。虽然,他说的也不差,但那并不是他本来想说的。
      他吞回去的半句话会是什么呢?
      柯特——应该是揍敌客家最小的孩子从伊路米身后走出来,不太情愿地叫了声姐姐,然后带我走进电玩厅。我之前就见过他一次,他一点也没变,好像我的记忆和枯枯戮山那时无缝衔接在了一起。我带着一种更奇妙的感觉打量这个幼弟,他可真是个美人,乌发雪肤,嫣红的唇下一点美人痣,他规规矩矩地穿着和服,像个纯洁的瓷娃娃,连一根头发都不越界。
      他一言不发,用那双猫儿一样晶莹剔透的紫色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这是双天生带着冷淡和距离感的眼睛。他的目光虽然说不上敌意,但绝不算友善。他看起来也绝没有和我交谈的意愿,低下头静静地做他的剪纸活儿。
      说起来伊路米、糜稽和我都是黑眼睛,席巴是浅绿色,奇犽的绿眼睛偏蓝,柯特却是紫色,我不禁猜测起我的父母到底是怎么生出五个瞳色不同的孩子的。
      我呆坐了一会儿,不知该干些什么来打发时间。看了看手机,我给西索发了条短信,直入主题地问他和鲁西鲁打过没有。他没回我,可能是真的被膈应到了,又或者在哪里借酒消愁。
      我的眼睛找到了显示屏前的游戏手柄,它已经更新换代得我快不认识了。我打开steam,试图找到些我还记得的游戏。这个账号不知是谁的,ID叫做苍渊孤狼,列表里那琳琅满目的几千个游戏差点闪瞎了我的眼睛。我艰难地往下翻,嗯?巫师什么时候出巫师3了?
      原主人只玩了八分钟。我仔细地存了档,大胆地接着玩下去。巫师3的画质比1和2要精美得多,版面和战斗系统却大变模样,我操作不顺,游戏一开始就被小boss狮鹫拍死十几次,我正在不停地死亡回档,焦头烂额时,柯特过来了,静静地站在旁边看了一会。“不是这样玩的。”
      他从我手中拿过手柄,打开菜单调到了死而无憾难度再加强怪物难度,娴熟地闪避、轻击加法印,轻轻松松把那只狮鹫打死了。
      “你玩得没有奇犽哥哥好。”他语气平淡地说,“也没有糜稽哥哥好。”
      “我知道。”我尴尬地说,“毕竟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玩了。”我的目光和他的对上了,这次,他的不欢迎是明明白白的。只是游戏玩得不好就使他排斥我了吗?
      我尝试着和他对话。“嗯……柯特?你之前听说过我吗?”
      “没有。”他很快给出回答,带着隐隐的反感,“爸爸,妈妈,爷爷,伊路哥哥,糜稽哥哥,奇犽哥哥,谁也没有提过你。”
      我大概了解了。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出生时所得到的爱已经不是独属于他一份,而是被之前几个兄姐争夺过,四分五裂的。我想他是不愿意被突然出现的我分走属于他的父母的关注。多一个孩子,倾注在他身上的爱就稀薄一分。
      “家里除了你们四个兄弟,只有我一个女孩?”我问,他不情愿地点点头。
      “伊路米,糜稽,奇犽,柯特……”我念了一遍男孩们的名字,好像发现了什么盲点。伊路米,米路基,基路亚,嘉路多?这是个名字接龙吗?基路亚和嘉路多念起来不顺,中间还缺点什么,亚路嘉?
      “伊路米,米路基,基路亚,亚路嘉,嘉路多,我好像也没听到你们提过亚路嘉耶。所以我的真名应该是亚路嘉吗?还是说我不在这个名字接龙里?”
      我没想到,自己只是开玩笑地随口一说,柯特的脸色却微微一变,好像什么秘密被发现了一样。我的心脏立马一沉,难道这是真的?其实我应该叫亚路嘉,或者柯特之前应该还有个叫亚路嘉的孩子?
      伊路米又出现了,打破我们的僵局。他朝屏幕扫了一眼,“唔,这好像是我的账号。”
      “对不起。”我立刻道歉,“你的存档点还在,我没覆盖它。不过你好像只玩了八分钟?”
      “因为它的剧情不能按照我的意愿来走,所以我就不玩了。”伊路米理所当然地说。
      “……所以你为什么不退了啊?这本来就是走剧情的游戏吧。”
      他没回答,“爸爸叫你去餐厅一下。”
      我求之不得,离伊路米能多远就多远。但是离开的时候,我刻意放轻脚步竖起耳朵。以我的听力,柯特和伊路米的话还算清楚。“她猜到了。”
      “嗯?”
      “亚路嘉。”
      一阵可怕的沉默。我背后不禁寒毛直竖,赶紧加快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路路比,你妈妈问你欢迎宴的蛋糕喜欢什么口味的。”
      我松了口气的同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话都结巴了。“欢……欢迎宴?这个就不需要了吧,不用搞得那么夸张……”
      席巴和我无言地对视了几秒,“恐怕不行,路路比。你妈妈已经十四年没有见到你了。”
      “好吧。”我妥协了,“有什么口味可以选呢?”
      “不是选择。”席巴简单地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他递给我一张菜单,奶油、夹心、水果、装饰分门别类,每种都有几十个选择。
      突然要我在这么多的种类中做出选择,我反而有些懵,犹犹豫豫地说:“嗯……上面的水果要草莓吧,蛋糕就要黑森林蛋糕,再撒一点巧克力?”
      “没问题。”席巴答应道。我胆战心惊地问:“妈妈还做了什么准备么?”
      席巴笑了一下,他好像很久没有笑过,笑容很生硬,看起来更像是威胁。“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虽说“很快”,但骨龙还是用了六个小时从友客鑫飞到枯枯戮山。我们抵达时是下午四点,从骨龙的舷窗望出去能看到大片嫩绿的草地和远处的林海。我走下飞行船的落地扶梯,两侧望不到头的执事和管家就整齐划一地鞠躬道:“欢迎路路比小姐回家——”我登时被这个阵势吓愣了两秒,内心渐渐有种不祥的预感,要是每件事都是这样大的排面,我一定会尴尬到恨不得缩进地下的。
      一个身着鹅黄色洋装的女人正等在扶梯边,蓬蓬的裙摆像圆形的倒钟,她的眼睛上戴着奇怪的仪器,一个红色光点在这仪器的显示屏上亢奋地闪动。
      席巴侧过身体露出我,女人一把把我抱进怀里,“路路比!我的路路比!”她近乎疯狂地揽住我又亲又抱,声音尖锐又高亢,接近歇斯底里,颤抖的手指抚过我戴着眼罩的左眼和软垂的右手。大滴大滴温热的泪落在她的丝绸裙摆上。
      我的生母。
      我震惊而胆怯地,慢慢将左臂绕过去,抱住她的腰。她身上有股高雅的香水味,像是丁香、橙花和小苍兰。我不记得这个味道,我的妈妈对我而言完全像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夫人?”我小声问道,也许这是今天最不该说的一个词。
      妈妈像是受到极大的刺激般发出一阵悲怆的尖叫,“还叫什么夫人,露露,快叫妈妈——整整十四年,妈妈终于听到露露的声音了,我可怜的露露——”
      我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只发出一个不完全的气声。妈妈,这个词对我来说太陌生了,像是一个紧紧地箍住我喉咙的魔咒,像是非要让一条鱼在岸上呼吸一般。
      与此同时我看到妈妈身后的伊路米和柯特,伊路米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柯特显然很不开心,对我投来的眼神简直是仇恨了。也对,妈妈这么狂喜地迎接女儿却没把眼神投向两个儿子,未免不太公平。我轻轻推推她,想让她看看儿子们,她只是转身敷衍地各亲了他们一下,而后狂热地拉着我的手奔向宅子。
      我又回到这个我出生、度过人生头两年的地方。
      妈妈兴致高涨地说个不停,她带我走遍每一个地方,指给我看那沙坑里的秋千、滑梯,两侧生长着月桂和银杏的林中步道,后花园中用以喝茶和赏花的凉亭。她告诉我我曾经在沙坑里疯玩,以至于头发里满是沙子,执事洗了很久才洗干净,或者我骑着三毛——一只小山般的大狗——撒欢,亦或是我硬是把新编的丑陋花环戴到了爸爸的头上。
      我装作想起来了的样子应和,但我不记得这里,我像是透过她的话语,在听一个陌生女孩的故事。我的童年是什么呢?钢筋水泥筑成的壁垒,枯燥无味的教条,被洗脑的孩子,监狱式的鸽子笼,噩梦一般的红屋子。一切都被可怕地颠倒了,我的童年本应该是这样的……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主宅的内部也秉持着飞艇一般的实用风格,走廊的墙面似乎直接从岩石中开凿而成,岩缝中伸出幽暗的枝形灯,脚下是冷灰色的大理石地面,让人从体表到内心都开始发冷。
      因此这扇桃花心木的门和白金的陶瓷把手实在是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妈妈给你准备了房间!”基裘兴奋异常地把我的手放在门把上,“因为不知道露露喜欢什么风格,所以拆了装装了拆,一共做了三次!但是不管是什么风格,我的小公主的房间一定要是最漂亮最舒适的!露露,快打开吧!”
      我竟然忍不住紧张起来,颤巍巍地握住门把,用了所有的劲才推开。
      奢华,真是奢华。
      脚下是软绵绵的白色羊毛地毯,犹如踩在云端。家具和护墙板是清一色的胡桃木,带有帷幔的king size大床、床尾凳、床头抽屉柜、六斗柜、茶几、穿衣镜、书桌、书柜、梳妆台除了衣柜外一应俱全,窗边竟然还摆着一条堆满软抱枕的贵妃塌。色调以粉色为主,帷幔如玫瑰尘,纱帘呈西柚粉,牵牛花粉的桌布,藕粉的沙发,其他花瓶之类的小摆件点缀上几处鹅黄、海风蓝、松石绿和迷雾灰色,看起来倒是不显得杂乱。
      抬头往上,天花板弯成拱形,天蓝的色调配着一轮金光四射的太阳与洁白的浮云。拱顶下悬着一盏枝形吊灯,千万片水晶挂坠折射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光。
      “怎么样?怎么样?”我四下打量时,妈妈不停地揪着裙摆,紧张地注意着我的神情,她的音量忽然抬高了——“露露要是不满意,妈妈立刻安排人重做!”
      我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很美,是我见过最美的房间,谢谢。”
      “还说谢谢呢,太见外了!这里是自己家啊!”妈妈再一次尖叫起来,“来,妈妈带露露去换身可爱的衣服,妈妈一直想试试——”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房间里没有衣柜了,因为妈妈给我买的衣服需要整整三百平米的房间来摆放。
      数不清的衣服,有日常服、和服、女子高中生制服,最多的是洋装,妈妈好像很偏爱这一种,她亢奋地在一大排晨服、午间服、茶会服、晚会服之间转来转去,那些衣架下还有几十双用以搭配的鞋,至于整齐摆放在抽屉里的长丝袜、花边短袜、手袖、波奈特帽、大大小小的蝴蝶结、头饰等等更是不计其数。
      “妈妈想了很久什么风格适合你,你席巴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看起来什么风格都能驾驭……”
      我答应妈妈试一试这些裙子,但这一穿上就没完没了了。
      哥特风、古典风、可爱风,每换上一身她的电子眼都兴奋地狂闪,发出轻微咔嚓声,我猜测这有点类似相机的连拍功能。
      我坐在更衣室里费劲地和吊袜带纠缠了半天,总算把它们脱掉后又遇到了个新难题——裙子的系带太紧了,我没法把它从头上脱下来,它卡在我的胳膊和肩膀上,我真怕再一动就把它撕裂。
      “露露?”脱这一套衣服的时间太久,妈妈的声音有些焦虑,“需要妈妈帮忙吗?”
      “我忘记先把带子松开再脱了。”我郁闷地说,“不用帮忙,谢谢……呃?,”
      更衣室的帘子被撩开了,我首先听到的是一声拔入云霄的尖叫,我不再去管那些可恶的系带急忙把裙子猛地扯下来,只见妈妈站在更衣室门口,电子眼像拉响了警报般一片通红。
      “你的伤!你的身上有这么多疤痕——还有烫伤——淤青——”
      大事不妙。我朝下扫了一眼,一条手帕样的东西掉在地上,已经褪色,西索“轻薄的假象”在这时失效了,暴露出我掩藏在那层皮肤下狰狞的身体。皮肤上新伤叠旧伤,有的已经淡化成银白色,有的还是浅粉红,最深的当然是肩胛骨两侧月牙状的深红色伤疤,而最丑陋的莫过于左肩漆黑的蚂蚁刺青,CHIMERA SA 477。
      我的第一反应是抱着身子蹲下来,像个罪犯一样缩在角落里。“快出去!”我喊道,“我可以搞定——”
      毫无效果,基裘看起来简直歇斯底里了,“这道伤口是谁割的?这个纹身是谁刺的?这个烫伤——还有这个——这个——露露!快告诉妈妈!!”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在乎这个!别再问我了,夫人——”
      “夫人”这个词再度刺激了她的神经,我不得不更大声地说话盖过她的声音让她听到,两个高嗓门户飙音量,我真怀疑我的耳膜怎么没有当场爆掉。

      我看着冷冰冰的白墙和天花板,极力控制自己爬起来穿上衣服逃跑的冲动。基裘,我的妈妈,不管我的多次拒绝,强行把我拉到了宅子里的美容中心,由三个专业治疗师来给我全身涂油、按摩、敷去疤膏。我全身□□地躺在那里,像一盘餐桌上的肉一样让人摆布。我感道非常不适,称得上痛苦,但是基裘似乎很欣慰,那么,好吧,我试着尽量理解她。想看到一个完整的女儿,从出发点上并没有错。
      这么一套美容坐下来,时间已经接近八点。我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石榴籽乳木果的香味,香得我浑身难受。我穿着一身玫瑰色的蝉翼纱长裙,腰后系着长长的粉红色飘带,头发梳成一根松松的单辫,在餐桌前落了座。
      没人嫌弃进餐时间晚了,大家似乎都非常习惯这种比常人迟的作息。面前的玫瑰石英餐桌上铺着酒红色天鹅绒桌旗,光可鉴人的餐盘上考究地摆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美食:胖墩墩的烤鸡,浇黑椒汁的牛排,绿沙司通心粉,花型蛋卷,橘子丁浇奶油沙司,蜂蜜般黄灿灿的布丁等等,铺满了整整一张长桌。最显眼的当然是中央那个巨型巧克力黑森林蛋糕,草莓闪烁着甜蜜的粉红色光晕。基裘给我切了一大块,我受宠若惊,正要双手接过。
      可是餐盘比我想象中的重,我端起餐盘的一瞬间感到端着的是块一百公斤的巨石。我毫无防备,眼看着蛋糕就要连着餐盘栽到地上,我的念能力自动发动,以一个绝不可能的角度扭转餐盘,托着蛋糕稳稳地落在餐桌上,一颗草莓也没洒。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没人因此感到沮丧,除了我。基裘的电子眼红光闪烁的频率加快了,是在高兴我的念能力吗?我低下头去,吃了一口蛋糕,非常美味,比我吃过的任何巧克力蛋糕都要浓郁。我开开心心地吃下第二口,第三口,是巧克力加多了吗?我的喉咙里有点苦,口腔却又甜得发齁。我咳嗽了一声,抓起水杯疯狂灌水。
      又是一片可怕的寂静,每个人都在盯着我,基裘的电子眼再一次疯狂闪烁着红光。伊路米恍然大悟地左拳击右掌道:“忘记告诉后厨不要加毒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在考虑十四年没见父母的女儿、十四年没见女儿的妈妈的分别会是什么样的心态。也许对基裘来说,她是想把过去欠缺的全部补偿给女儿,但是这种爱让爱拉感到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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