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负流光》桃夭奚若

57、又见太阳

　　清早，任懿随着儿子邵觉走出楼门口，柳静云推开车门拦在母子前，“阿任,早。”
　　憔悴的任懿看着也是一脸倦怠的柳律师以及那一身皱巴巴的麻丝西装。她推推儿子邵觉：“邵觉，问柳伯伯早。这是妈妈的同事。”
　　邵觉看了看，没有问候却转头盯着妈妈的脸，观察了一下，严肃地问到“妈妈还有男同事啊。”任懿被儿子不客气的发问打击得怔了一下“啊？”
　　柳静云伸出手“邵觉，我还是你妈妈大学同学呢。”他故意这么说，想观察下孩子左右任懿离婚决心的程度。
　　邵觉大方地握住柳静云的手“那你认识我爸爸吗？柳伯伯。”
　　呃，这小子既有任懿的敏感，大概也继承了邵建自我自负的特性。柳静云笑着摇摇头，“上车吧，我送你们去学校，章华在公司等着你呢。”
　　看着邵觉走进校大门，任懿转身上了柳静云的车：“你多早到我家楼下的？”
　　柳静云望了一眼正低头系安全带的任懿，诚实地回答“半夜。”微风和煦的笑意掩饰了满脸的倦意。“我怕你今早上又变了卦，我就失掉了一单生意。”
　　任懿苦笑“难怪你衣服都皱巴巴的呢。”
　　“你不会再变卦了吧？”柳静云实在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没有回答，柳静云也就不再看任懿，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驾驶上。讲实话，在京城早高峰开车，对于国外回来的柳静云还是第一次，帝都混乱的交通秩序和某些不讲规则的驾驶行为，对他都是挑战。
　　“幸亏你来了，我手机……掉地上，摔烂了。”任懿看着前方，平静地说。
　　柳静云在心里证实了自己的揣测，没有为什么，从昨夜接到任懿电话的那一刻起，他敏锐地觉得哪里不对劲，立即问了章华任懿家的地址，赶到了任懿家楼下，这一夜睡在了车上，脑子里还在不停地各种揣测。
　　“卡还能用吗？”机械地问了一句，柳静云紧张地握住方向盘。
　　“换张新的，我想。”
　　柳静云猜测，大概不是SIM卡的事，任懿昨夜一直占线的电话和后来无论如何也无法接通的电话，怕是又一场无法得知的事故。但他不愿意说透，任懿还和以前一样，喜欢分享欢乐，隐藏不说的一定是令她难过至极无法启齿的衰事。
　　“阿任，前些日子，我和你朋友安心，去了山里一个农家乐，挺好的风景，也安静，今天我带你去，如何？”
　　“行啊。不过你认路吗？”
　　风吹过的时候，带着明显的凉意，微醺飘雨的初秋，在别人的眼里难免有些伤怀，但在任懿的眼里却是极美的，忘记是哪位名人作家说过“北京城最美的是秋天”。
　　在陌生的环境里，抑或是他乡异地，任懿的身心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且有一种如释重负后的安全感。
　　没有任何铺垫的，任懿忽然说：“我只要邵觉的抚养权，这个他应该不会争的。”
　　在盘山路上专心开车的柳静云，没有预料任懿会主动提及这个话题，但又怕错过她愿意敞开心迹对你的契机，只得万分艰难地问了一句“邵建不会拿孩子做筹码？”
　　“不会。之前的离婚协议里，他明确表示不要孩子，哦不，他都没有提及孩子。”停了停，任懿记起了在汉江潮咨询期间，自己喝多了黄酒的时候，好像和邵建提过什么要求“我要求他付一些抚养费，好像提过要给孩子一些其他的保障，比方金钱比方保险什么的。”
　　“他答应了？”柳静云的问话简短。
　　“好像没有？——确实不记得了。”任懿甩了甩头，随着这个动作，她觉得车忽然扭了几下。
　　“你确定要离婚，对吧？”任懿听出了柳静云律师声音里的隐忍。
　　“肯定离！但，离是目的；我在乎的是方式。”柳静云也听出了任懿的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