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负流光》桃夭奚若

50、癔症？

　　医生办公室里，除了冷眉的啜泣声，立着的两位大夫饶是看惯了生老病死，也对着躺在病床上的孩子生出出深深的惋惜。
　　护士进来输液。马立新换了间诊室开始出诊看病，简明坐在冷眉的对面，安静地陪伴着她，同时观察着囡囡。秋日的暖阳，照拂着冷眉好看的眉眼，却不能照进她的心温暖她；也不能拂去她眉目间的斑斑泪痕；除去眉间紧锁的忧郁。
　　简明伸手轻轻抹去冷眉垂下的刘海，手指尖触碰到了她额头上那道蚯蚓般恶心的疤痕，瞬间移开了手。冷眉正俯身凝视着囡囡，感觉到简明的抚慰，下意识地想去靠近他的手掌，没承想简明的手已经垂落下去，靠了个空。一丝丝苦笑浮上嘴角，她更低地垂下了头，手不停地轻轻抚摸过女儿输液的手臂。凉凉的，她希望通过抚摸可以给孩子一些温暖，尽管她自己也是凉凉的。
　　囡囡的爸爸始终没有回电，冷眉的心沉的，没有可以支撑的底部。
　　简明的手机响了，是科里在催问他回去坐诊。他只得拍拍冷眉的肩，示意她离囡囡远一些，自己有话要说。
　　冷眉跟着简明的脚步走到门边，简明的右手轻轻握住冷眉的臂弯，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温和平缓“你要有个思想准备——这孩子估计是‘癔症’。这病多发于青春期或壮年的女孩儿身上，一定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而产生的恐惧，心理无法承受，形式上一般表现失声失聪等等，身体无器质性损伤。不过心病要心理治疗，我们医院的心理科的情况，你也知道，而且这是你工作的地方......要不我找人给你介绍个心理医生吧，做做心理辅导还是有必要的。”
　　冷眉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身体有些僵硬起来。简明的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臂，似乎是想把自己的力量灌注到这个女人身体里去一样。“不用太担心，我估计她很快就会醒过来，你不要刺激她，不要再问话。你多抱抱她，抚摸她身体，只要她不抗拒，很快就可以恢复说话的。”
　　简明嘱咐完冷眉，盯了盯她的眼睛，似乎在确认冷眉是否可以承受得了。然后，轻轻地说：“科室在催我，我先回去，一会儿再来看看囡囡。”不放心的又追了一句：“你，行吗？”
　　冷眉无声地点了点头，声音轻的简明几乎听不到：“你去忙吧。”
　　刚进科室的候诊区，简明就听到病人的吵嚷声：“这都几点了，医生还不来上班，还天使呢，拿病人不当事儿吧，我要曝光。”……
　　分诊台的当班护士田密清脆的嗓音压过了病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是说过了吗？——简大夫去住院处会诊了，马上就回来，您要是不愿意等，可以马上给您换个医生看病。”
　　“我才不换呢！”吵吵最凶的那个人坚决的说。“谁不知道，简大夫是你们这里最好的大夫，挂上他的号多不容易呢。”
　　“就是，就是，姆们多等会儿。”一群人里有人附和着。
　　简明看着听着这熟悉的一切，心里却升起一丝倦怠的沮丧，一刹那间，他忽然想退回冷眉那里，和她守着囡囡去。但医生的职业素养，却让他习惯性地走向了患者中间。
　　尽管简明脸上带着大口罩，眼尖的田密还是立刻发现了他，“好啦好啦，大家散散，不要围着分诊台了，马上就轮到你们看病了。”待病人们散了散，她拿起一摞病历本，追着简明进了办公室。“简大夫，您可回来了。刚才你们家陈主任还过来问您去哪里了？我可说的是去住院处会诊了，您一会儿别说漏了，那可把我给卖了。”
　　简明温和地点头笑了笑“谢谢你，小田。叫病人吧。”
　　“好叻。”田密像个小蜜蜂一样地飞出了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