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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做梦都想奢求的福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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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里,四秀正生火烧水便听见院子里有声响忙放下手头的活计走出来,看见来人,脸上立刻堆满笑意,冲来人说道:“回来啦,灶房里有热水,你先洗洗手,我正做饭呢,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惦记着锅里,也不等田大山反应又一头钻进了灶房。
田大山见到如此欢快明媚的四秀却是愣了,两人同房后四秀别说对他笑了,甚至连个好眼色都不曾给过他,可下一刻心口又抑制不住的咚咚急跳起来,同房那夜的一幕幕毫无预兆地跃入脑海,使劲儿晃晃头,企图将脑海中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挤出去,看到四秀的身影消失在灶房门口才缓过神来,脸色暗红的背着一大捆柴向屋后走去。
“水在大锅里。”
四秀正用锅铲搅着锅里的疙瘩汤,感觉门口的光被挡住了,自然地偏头,见田大山手里拿着木盆呆呆地站在灶房门口不进来,提醒了一句又将眼神重新放回了锅里,因而没有发现田大山审视的眼神。
半晌仍没有听到田大山有任何动作,四秀放下手里的锅铲,重又抬头看他,见他又愣愣看着锅里的面疙瘩汤,以为他饿了,于是忙道:“饿了吧,再煮一会儿就好了,先洗洗,锅里的水正合适。”
田大山听到四秀柔柔的声音,不自在地暗红了一张大黑脸,胡乱点点头,看也不敢看四秀一眼,飞快走进来用水瓢舀了一瓢热水,然后又飞快走出了灶房。
四秀见到田大山略显踉跄的匆忙背影,莞尔一笑,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
“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四秀将下面埋有鸡蛋的那碗疙瘩汤递给田大山。
田大山也是饿了,接过碗,拿起筷子就埋头大吃起来,当吃到碗里的鸡蛋时才抬起头来看向四秀,见她正小口小口的吃着疙瘩汤,秀秀气气的样子说不出的好看,心口又开始像刚才那样咚咚急跳个不停,不自在地撇了眼看向她的碗里,半碗疙瘩汤,根本藏不住什么,恐怕煮的鸡蛋都在他碗里了,于是毫不犹豫地将碗里的鸡蛋夹到她碗里。
四秀正吃的香,不想下一刻碗里就突然多出来一个鸡蛋,四秀立刻抬头看向一旁的田大山,正好看见他缩回筷子,装作没事人似的又埋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见此,四秀心里突然欢快起来,也不拒绝田大山的好意,夹起碗里的鸡蛋轻轻咬了两口,才又将它放回田大山碗里,“我吃了,剩下的你吃,锅里疙瘩汤还有大半锅,吃了我又给你舀。”
田大山的饭量四秀是知道的,吃玉米干饭时压得实实的两大海碗只是五六分饱,所以方才做饭时她特意多做了,不过即使这样估计他也只能吃个七八分饱,要不要再给他摊几个面饼子吃?四秀心里暗自打算着。
田大山见又回到自己碗里来的缺了一边的鸡蛋,二话不说夹起来放嘴里一口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见锅里最后一碗疙瘩汤被田大山一滴不剩的全部喝进了肚子里,四秀马上问道:“够不够?要不我再给你摊几个面饼子吧。”
田大山解决完碗里最后一口汤,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摇摇头,表示不要了,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
知道田大山性子闷,不喜欢说话,因而四秀也不生气,拿起碗筷就进灶房了。
收拾好灶房,四秀趁天还没有全黑将她晌午抱出去晒的铺盖和毯子收进屋里,重新把床铺好,这铺盖和毯子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了,脏的连原来的颜色都看不出了,不过没有办法家里就只有这一床铺盖和盖面,想换一换都不行,也只能凑合着盖了,等到哪天天气好出太阳了她就把这盖面拆了洗,顺道把里面的棉絮也晒一晒去去潮味,经了太阳也不会还这么硬邦邦的不暖和。
等铺好床天已经暗下来了,这期间田大山却没有进房里来,四秀知道他是个死脑筋,只要她不开口他是轻易不会进来的,四秀暗暗叹口气,站起来走出睡房去找他。
刚走到房门口,借着射进堂屋来的月光,看见田大山正在把今天她从床上换下来的茅草就着泥地铺开,看样子他今天仍打算睡这里不回房里了。
“大山回屋睡吧,睡这里湿气重对身子不好。”
说着四秀上前抱过田大山手里的茅草仍在地上,拉起他就要朝睡房走。
不想却没有拉动,四秀转身见田大山似乎低着头无声无息地看着被她仍在地上的茅草不动,晃晃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山别这样,以前都是我不好,可还不是因为……因为……”
四秀红着脸,接下来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于是只得期期艾艾的抿着嘴将头看向一旁。
感觉四秀的反常,田大山抬头看向站在暗处的四秀,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吞吞吐吐不说话了。
半晌,四秀才又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正撞见田大山一脸不解茫然地看着她,好像正等着她把话说完似的,四秀紧了紧握着田大山的手,暗自给自己鼓了鼓气,接着深吸吸一口气,扭扭捏捏继续道:“还不是因为你壮的跟头牛似的,还偏偏不知道怜惜人家,弄得……弄得人家好疼,都说了不要了,你还……你还一直不放过人家……所以人家生气了,才……才不让你……”饶是四秀前世经历了许多,这会儿看着田大山那幅憨憨的模样也羞得厉害,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再也说不出口了。
四秀这可不是为了哄田大山而瞎说的,他是真的太过于强壮了,要她这瘦弱的身子承受他已经很难,再加上他毫无经验的猛打猛撞,更让她吃尽苦头,前世每每接受他一次她都会在床上躺个一两天才能恢复过来,所以在这事上她从不主动,更可以说是怕田大山的。
每次接受田大山都是他实在憋不住了,才咬牙被迫承受。
田大山刚开始还弄不明白四秀说什么,可当感觉到四秀拉着他的手心处传来的汗和热度,方明白过来四秀的意思,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体来,田大山也羞红了脸,心若捣鼓,连呼吸也开始变得不稳起来……
床上,四秀躺在田大山的怀里,即使什么也不做,只这样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声,她就觉得欢喜和幸福,嘴里低喃着,“大山,还能和你在一起真好。”
说罢勾着嘴角进入了甜甜的梦乡,梦里有她还有他,真好。
四秀是美美的睡了过去,但却苦了田大山,怀里是女人软绵绵的身子,鼻息间充满了女人特有的味道,但只能看却不能碰,人家方才已经说了很疼,这对于一个打了二十几年光棍后好不容易开荤尝到了肉的正常男人来说无疑是一场灵与肉的煎熬呀。
田大山忍着从里到外的折磨与煎熬,闻着怀里的“肉香”,熬到天边快要泛白了才敌不过困意渐渐睡了过去,总算结束了这第一场的“煎熬”,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煎熬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吧。
隔天起床时,四秀才记起昨天晚上忘了与田大山商量她要回门的事,今天都是两人成亲后的第五天了,虽说早已经过了回门的日子,但如若就这么顺水推舟算了的话,让旁人说道起来对她和田大山都不好。
再说加上前世算起来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了,至于前世对他们的那份怨恨随着她的遭遇早已经风消云散了,现在她心里剩下的独独只有对亲人的想念和感激,虽说爹娘是为了丰厚的聘礼银子才将她嫁给了田大山。
但爹娘确实是为她选了一门好亲事,虽然日子是穷一点苦一些,但自家男人人好,对她也是真真的疼。
这于一个女人来说已是千万分的幸运了,也是每个女人做梦都想奢求的福分,既然她已经得到了这份福分,那么于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前世是她不懂事不知道惜福,今生她心里对爹娘只有感激哪里还会再继续怨恨了呢。
四秀在灶房里切红苕时想起这事心里还有些懊恼,今天一定再不能忘了。
默默念叨了一回,四秀又把心思放在了早饭上,今早上她打算做一个红苕玉米糊糊,家里没有田地,两人过活的口粮只能靠买,就这红苕还都是坎下文家给的。
所以四秀心里有一番成算,粮食是能省则省,全然没有浪费的道理,红苕虽然抵不了玉米面这样正经的口粮,但起码能填饱肚子不用挨饿,和玉米面一起煮了也能节省下不少口粮来。
至于买口粮的银钱靠得是田大山进山挖药材卖了得来,因而他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是住在老山林子里的,只在冬天没有药材可挖时才会待在家里几个月,来年等老山林子里雪化了便又进山里去。
所以前世她才不想嫁给他,后来两人成亲她年年都盼着他赶快进山里去不要在她眼前晃碍她的眼才好,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更是鬼迷了心窍似的恶毒的盼着他永远不要回来就死在深山老林子里得好。
每每想起这些她都会抑制不住的厌恨那时的自己,怎么会那般的恶毒。老人常说人做了恶,老天爷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所以后来她才会招来那样悲惨的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