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后》安安如也

12、幻境 上

　　明珠一声尖叫，从梦中吓醒。伸手去拂自己的脚踝，仿佛有什么脏东西爬上去一样。
　　一睁眼看见土色的洞壁，青藤从洞口一路攀爬进来。没有大理石地面，没有金顶圆柱的宫殿。
　　半个身子发麻，她象溺水醒来一般，惶恐地动了一下身子，确保自己还活着。突然发现自己枕着一副温暖宽厚的胸膛，男人的强健的心跳声透胸传来，一阵一阵，烫红了她的脸。
　　“醒了？”
　　明珠不着痕迹地挣开他的怀抱，山洞口泄来的金色阳光让她的双目觉得刺痛。
　　“我可以原谅你一再失礼——只是——如果有其他男人看中你，你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孟浪地把明珠一把搂在怀里，为什么，他痛恨自己，明明喜欢的，却管不住自己，总说这样伤人的话。他明白，这个女人，不在他的权利范围之内，他够不上的，即使现在紧紧拥着她，依然感觉陌生，他把头埋在明珠的长发里，贪婪地嗅她的芬芳气息。
　　这样一个谜一般的女人，可能是大兹的细作①，可能是哪个族的巫医，他们之间梗隔着身份差异，还可能信奉不同的神明，可能她怎么能那样的夺人注目，一如女儿潭的春水，即使沉静不动，也让人看得心旌摇荡。
　　“我很累。”既然挣扎没有用，那就随着他的意吧。明珠放软身躯，任由他如贪婪的小孩一样紧紧抱在怀中。
　　其实有人疼的感觉不错。明珠轻轻的在心中喟叹，双手无意地轻轻半环住他的腰。仿佛这是一个奢侈的梦，风一吹就不见了。
　　合尔泰望着熟睡的明珠，浮想联翩，那日大帐里初见，她一双大胆的美目，滴溜溜地看的人心神大动，她认真起来微微蹙起眉头，嘴角轻扬时艳若桃李。
　　强占不得，得人不的心。
　　明娶不得，天真活泼的帕米拉，早年就已经和他定了亲事，祁瓦的汉子一诺千金，约毁不得，要明珠做妾，这等委屈，就算她肯，他也舍不得。
　　想到帕米尔，他这才记起，清早出来的时候，帕米尔是紧随他身后跟来的。他去依玛那里找明珠的时候，帕米尔好象也跟来了。但是之后一直没见到她，不知道她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
　　帕米拉一直是她最疼爱的妹妹，他一度也接受父亲的安排亲事，决心等帕米拉成年之后，就娶他为妻。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从小就如尾巴一样跟在他身边的小妹妹腻烦了。
　　美丽大方的帕米拉，是多少祁瓦勇士的梦中情人，可是他竟然不在乎她心里是否喜欢他。他在意的另外一个女人，一个谜一样的女人。
　　没来由的一阵燥热，合尔泰起身往洞口走去，寒风从他的单泡里灌进去，砭人肌骨。满天的星斗，不言不语相互对看，清清亮亮。他隐约闻到风里掺杂着一丝淡淡的甜香，烦躁的情绪顿时消失了许多。
　　四无人声，声在树梢。
　　衰草枯杨，草丛里寒虫唧唧几声低鸣。入夜越发显得低沉，诡秘。合尔泰一阵心跳异常，警觉大大提高，预感有事要发生。
　　明珠,他立即转身回去，赫然发现明珠不见了。他心里大骇，几步跨出山洞，黑魆魆的山岩如鬼魅般恐怖阴森，一眼望去，四下无人。正犹豫该往外找，还是进山洞往里找，忽听的一阵歌声顺风飘过来，声音不大，但歌词准确无误地飘进他的耳内。
　　“天高，白日迥，日之夕，牛羊下来；兵连祸结，乱我清平，乱我清平……”
　　歌声如勾魂一般，顺着风，忽轻忽重，飘飘荡荡。清越的女声，一声声叩在合尔泰胸膛之上。他着迷了一般，直直地随声而去。
　　凑着星光，勉强看见前面一个女子的身形，一身白色衣裙，罗裳曳广带，衣袂飘飘，似仙，又似鬼魅。
　　“不要装神弄鬼，到底是谁？”
　　合尔泰无法猜测这个女人可能是谁，太突然，又太诡异了，这里是人迹罕至的危险区域，而此时又是猛兽出没的深夜。顾及明珠的失踪可能与这不明女子有关，合尔泰警觉地拔出埋在皮靴内的匕首。
　　前头那女子不答话，也不回头，一径似飘似走，顺着矮坡，往山崖上赶。合尔泰心急如焚，丝毫没察觉四周的环境。
　　眼见那女子速度越来越快，落出一大段距离。合尔泰快步赶上那女子，一抬手短匕已架在她脖子上。
　　“到底是谁？”由于投鼠忌器，架在那女子颈上的刀不敢用力，又不能松开。
　　忽然一股血腥腐臭味扑鼻而来，让人几欲呕吐，合尔泰下意识地转过头，手一松，那女子趁机灵活地挣脱他的钳制。
　　她站在几步开外，山坡断崖口上，半个身子凌空站在悬崖，仿佛风一吹就要掉下去，合尔泰正纳闷她意欲何为的时候，她却慢慢回转身来。
　　注解：
　　①细作，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