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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兵临城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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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悠悠然地迈着步子,不紧不慢;但在某些人眼里,时间流逝得比天上的云彩变幻形态还要来得快;在某些人眼里,却比一只蜗牛从晋都易陵爬到魏都平康还要缓慢,令人心焦。
战争延续了整整三年,却依然没有止息的迹象。在南楚,北魏东南军牢牢地占据了镇江,不曾后退一步,却也无法前进,长江面上漂满了尸体,两岸的泥土被血染成魅惑的红,难掩的血腥味不分彼此地笼罩了江南江北两座敌对的大营;北魏的西南边界,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函谷关在西晋投石车和火炮的双重攻击下,已是伤痕累累,似乎随时都会坍塌,却不屈不挠地坚守着最后的防线;北部边疆,匈奴就像坚忍又狡猾的狼群,伺机而动,咬得北魏西北军不堪其苦,玉门关内外,鲜血和白骨侵占了野草生长的土地。包括匈奴在内的四国都被这场战争摧残得疲惫不堪,百姓流连失所,生灵涂炭,天都大陆在血与火的煎熬中哭泣。
北魏也为战争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大皇子冷云凛和大将军周隐先后阵亡。战事急于星火,冷寒锐甚至没有时间悲伤。冷云凛的副将墨水沉取代他成为西南军的大将军;二皇子冷云书接掌了外公留下来的职位,统领东南军;而西北军的将领则一再更换,最后落到一个从底层一路打上来的人手中。
这个男人现在并不出名,但不出十年,他定会震惊整个天都大陆。
他叫——凌睿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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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的风云变幻带来朝堂上势力的重新分配,而后宫与朝堂往往相依相存,亦是浪涛汹涌。失去了儿子的冯昭仪很快就遭到了打击,短短两个月内被连降三级,贬为才人,而冷寒锐这时已经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去管后宫的事了,出手的是——沈潇纹。周淑妃在父亲过世,儿子离京后更加幽闭,整日吃斋念佛不出九华宫一步,即使这样还是没有躲过厄运,被降为婕妤,身边服侍的也全部换成了皇后的人。整个后宫已经落入了沈潇纹的掌控之中。
现在后宫中惟一清静的就是玉如的翠微宫了。后宫诸人对皇后的心狠手辣多少都觉得胆寒,行事也愈加小心翼翼,锦书四女对沈潇纹也是防备之心甚重,玉如却似一无所觉。
玉如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从温婉如水一步步走向阴狠毒辣,既不觉得害怕,也不出言阻止。她知道,这是十一年前自己出生之日起,就注定的结局。
母亲的爱,伟大得疯狂,那孤注一掷拼死一搏的决心,绽放出比太阳还要耀目的光芒,燃尽一切,最后却什么都剩不下。
用自己的一切换来一无所有,真的值得么?但是你选择了这条道路,就要一直一直孤独地走下去。我不会恨你,不会帮你,也不会……同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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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寒锐觉得自己快疯了。现在天下的局势就像一盘陷入凝滞的棋——对双方,都是。处处死域,又好像处处生机。他的手已经快要压不住跃跃欲动的壶盖,只要稍微一松懈,沸腾的茶水就会将壶盖顶起,掀翻,然后——摔得粉碎。一失手,便是万劫不复。
三年前的“西晋皇族”案最后也没得出个结果。虽然冷寒锐撤换了包括右相冯岭程在内的一批心怀二意的官员,但除了让朝中人心惶惶后根本一无所获,而且冷寒锐直觉那其中并没有人与送给玉如长笛的那个人有瓜葛。
这天,冷寒锐正在朝堂上听取战报,突然,京兆尹未经通报就满面惊慌地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嘶哑的声音喊道:“皇上,不好了!晋军已经攻破建州,快要兵临平康了!”建州是天然的战略要地,是魏都平康的屏障。建州被破,北魏也离灭亡不远了。
满朝哗然,满殿慌乱。“不可能!”冷寒锐拍案而起,咆哮着,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他们是怎么突破函谷关的?为什么朕没有接到墨水沉的战报?!”
“皇上不好了!”禁卫军统领萧翼也冲进了大殿,“晋军兵临城下,京城危矣!”
冷寒锐只感觉一阵眩晕。他用力握紧拳头,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他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现在追究责任已经没有用了。他强压怒火,沉声问道:“他们有多少兵力?”
“据卑职目测,不少于四十万。”萧翼不敢抬头,冷汗涔涔而下。
四十万!京师的守备只有十万禁卫军,根本抗不过围城而待的晋军;如果墨水沉真的背叛了自己,晋军就不必担心后勤的问题,城内的粮草却是吃一粒少一粒。冷寒锐闭了闭眼睛。想不到我戎马一生,却也有被人逼到如此地步的一天!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可是,如果我死了,玉儿怎么办?我还没有给她一个太平的天下!
冷寒锐决然地睁开眼,冷静地道:“各位爱卿不必慌张。晋军远道而来,战线过长,补养一定接不上;况且禁卫军守城居高临下,也可弥补人数上的差距。萧翼,现由你统领禁卫军作战,务必要守好城门,不惜一切代价把晋军拦在城外。若有谁敢做出动摇军心的举动,”冷寒锐扫视堂下,“定斩不饶!”
“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