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一梦》雪域莲花

16、九仙

　　玉如倚在窗边，看着雪花飘摇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坠地。白雪覆盖了尘世中肉眼可见的不洁，却掩不住人内心涌动的黑色暗流。这暗流时刻在流窜、寻找、冲击着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长久地积蓄着能量，然后在某个时刻喷薄而出，毁灭天地。

　　玉如幽幽叹了口气，低声呢喃：“北魏，撑不了多久了。”

　　“玉儿！”一只手将她圈进温暖的怀抱，另一只手将窗户关上。感受到怀中人儿异常冰凉的身体，冷寒锐禁不住的心疼：“这么冷的天，还开着窗子吹风，病了怎么办？”

　　玉如靠在冷寒锐身上，抬头看着他英俊的面容。他正处在大好的年华，要是等上十年，做好充分的准备，要统一天下也不是难事吧。若不是为了自己……他一定是一代明君。

　　冷寒锐挥退了锦书四女，抱起玉如坐到铺着虎皮的软椅上。他用下巴摩挲着玉如的头顶，柔声问道：“玉儿，宫外好玩不？”

　　“还行。”玉如本来就没想过要瞒他。

　　“买了什么东西呢？”冷寒锐兴致盎然地问。关于玉如的每一件琐碎小事他都想知道。玉如搬进翠微宫后，他派在她身边的落影等人就被玉如遣回来了，看来自己的玉儿果然不简单啊，不过那又如何。虽然他的暗探已经给了他报告，他还是想听玉如亲口说，用她那令人迷醉的绝世嗓音。

　　玉如取出琉璃步摇和白玉长笛，指指步摇道：“我买的。”又指指长笛：“这是别人送的。”

　　冷寒锐先取过步摇端详，道：“这可普通的很呀。”

　　“那是你认为。”玉如将步摇从他手中抽出。这琉璃步摇并非凡品，跟她的无音异曲同工，亦是具有灵魂的乐器，看来有点像是琵琶。

　　冷寒锐含笑摇头道：“你呀，从小就喜欢这些不名贵的东西。堂堂一国公主，头上居然只插木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

　　“我喜欢就好。”玉如嘴角微微抽搐，普通？她的无音和这步摇无论哪一件都是无价之宝，怎么看也和普通沾不上边吧。

　　“这玉笛……”冷寒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他已经命人查证那男子的身份，汇报是“疑为西晋皇族”，看来自己的朝中不安分的大有人在啊。

　　“怎么？”玉如明知故问。

　　“没事。”冷寒锐回过神来，放下玉笛，“玉儿，要早点休息。别再开窗了，对身体不好。”语气中流露出浓浓的关心。

　　“嗯。”玉如也不送他。听着冷寒锐的脚步声远去后，又命锦书四女守在门外。她紧握步摇，闭眼将心神缓缓沉入其中，很快就找到了躲藏的琴灵。

　　空旷的世界，处处闪烁着琉璃般耀目的光彩。眼前是一团迷蒙的雾气，不断变幻着形态。玉如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九仙。”雾气微微发抖，好强的人！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她头上插着的那支钗——不对，是那把琴，明显拥有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力量。

　　很不错的声音。玉如暗中评价。清脆，空灵，仿佛琉璃风铃被风吹动，叮铃作响。

　　“你愿不愿意奉我为主？”玉如问道。她想尽量不用无音。毕竟，她那七个孩子对无音的琴声和力量都太过熟悉了。

　　“九仙愿意。”跟着这么强大的主人，应该好处不少吧。琴灵暗自偷笑。

　　玉如睁开眼睛。她先布了一个结界，然后咬破食指滴了一滴血在九仙上，定下契约。

　　创世女神的鲜血，蕴涵的力量何其强大！即使这具身体的水平连她真身的万分之一都不到，也不是现在的九仙可以承受的，它立刻开始了进化。

　　五彩神光射向天穹，却被结界压制在一室之内；氤氲宝气毫不保留地释放，将殿内的陈设都染上了几分仙意。等一切动静慢慢平息，呈现在玉如面前的，已经不是那支毫不起眼的琉璃步摇了。

　　九仙的真身，是一把形似琵琶，却有九根弦的仙器。它完全由琉璃制就，通体晶莹，折射出令人迷醉的尊贵光泽；九根琴弦剔透如最结净的冰晶，在夜明珠的柔光下，流转着七彩光华，真真是夺天地造化而成的鬼斧神工。

　　玉如满意地点点头，将九仙重又变回琉璃步摇，斜插于鬓。撤了结界，唤了锦书四女进来服侍梳洗，便睡下了。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