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策划团队》金果

11、第十一章

　　从那晚之后，张子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温吞的小火熬粥一样的爱情之中。一切与杨拓无关的事都被他抛诸脑后。情人们的电话也再没有接过。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杨拓征服了，就像君王征服了这块名为张子豪的领地。

　　他天生就属于杨拓，就像杨拓也属于他一样。

　　他睡到下午三点，一巴掌拍开了闹钟，迷迷瞪瞪的赤脚踩在地板上，在厕所门口滑了一跤，脑袋磕在马桶边上。张子豪的鼻子甚至能闻到一股不存在的尿骚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揉着脑袋站起来，拉开拉索，利落的放起水来。

　　谁能想到老子活到成家立业的年纪，爱情这种小玩意还能不要命的冲到自己怀里来。张子豪很满足，因此并不在意这一丁点小插曲。

　　漱口杯孤零零的立在洗脸台旁边，像是一个巍然不动的老顽固。张子豪把嘴里的泡沫吐出来。看着那淡蓝色的陶瓷漱口杯，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宿。终于确定，这是沈赫走后，他没能尽快扔掉的漏网之鱼。但是他现在没时间去缅怀旧时光。就连街边的乞丐都知道朝前看，他现在有了杨拓这个精神伴侣，实在不必再和自己的过去多做纠缠。

　　就像他已经长大成人，能够没有留恋的对着那个在原地踌躇的自己说：“我走了，你自己玩蛋去吧。”

　　他穿好衣裳，衣柜里一水从干洗店取回来的衣裳，塑料包装还包在外头。他家产上亿，然而不知为何把自己过成了一个普通的败家子。张子豪突然审视起自己的生活来，他没请保姆阿姨，老宅子也总是空置着，把这公寓当成一个方便的落脚点。他活到这么大，竟然从来不知道家是个什么东西。

　　于是他又不可抑制的想到了杨拓。或许再过一段时间，等杨拓和自己关系稳定了，他可以邀请杨拓搬到这里来。

　　这个想法令张子豪激动起来。他一分一秒也等不了了，于是他从包里掏出手机。然而黑屏怎么也亮不起来，他今晨睡的迷迷糊糊，竟然忘了给手机充电。而苹果这个所谓的高端机，竟然要冲上一分多钟才能开机。张子豪忽然对这种被称为智能机的手机失去了兴趣，决定过会儿就去买个超长待机的国产金立。

　　直到开关机的按钮差点被张子豪给摁烂，屏幕总算是亮了。他迫不及待的给杨拓打去了一个电话，他咳了两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杨拓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他似乎才睡醒，声音中还带着刚起床的慵懒，轻声嘟囔：“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声音像是黑暗的雨夜里忽然从天空落下的雷，正好砸在张子豪的脑门上，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给他砸了个外焦里嫩，七窍生烟。他呆愣愣的看看表，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对面不耐烦的喂了几声，他才打了个摆子，结结巴巴地说：“你几点有空？请、请你吃个饭。夜里八点还有场全世界巡回演出的歌剧团在这边开了场次，讲什么天鹅的，赏脸陪我看看？”

　　于是杨拓低低的笑了：“那是黑天鹅，傻子。”

　　这声傻子如此缠绵胶葛，张子豪咽了一口口水，竟然想起了自己的亲妈。虽然那个妈离开的太早，几乎没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什么重要的回忆。但是张子豪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她。

　　于是挂掉电话之后张子豪狠狠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冲自己恶声恶气地说：“魔障了！”

　　而此时的杨拓正端着一杯咖啡坐在窗边，从酒店顶楼朝下看去，这个城市的一大半风景都能纳入眼底。这杯咖啡实为杨拓小资生活的起步，然而他端在手里半个小时，最终决定让小资生活见鬼去吧，他就是个一有钱恨不得把牙都换成黄金的暴发户。

　　李茂不知从哪里找来两本书，说是要陶冶身心，坐在杨拓身边不远的书桌旁，偶尔偷偷去瞅杨拓。两本书上硕大四个字“心灵鸡汤”。可惜李茂连这四个字都没看清楚过。

　　自从今早那番谈话之后，李茂就开始热切观察起杨拓来。就像家长发现在的孩子进入了叛逆期。于是他的关心他，把握住他，又不能让他察觉。

　　一旦杨拓的目光转移过来，李茂就会转头假装自己在看书。

　　他把我当成二傻子，杨拓咬牙切齿地想，我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于是他把那杯没加奶精和方糖的黑咖啡放到一边，确定这屋里没人来，才踩着不紧不慢地步伐朝李茂身边走去。他从背后把手搭在李茂的肩膀上，低埋下头，在李茂耳边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世上会有比你所爱的人在你耳边勾引你还要刺激的吗？李茂的身体止不住发抖。然后僵硬的感受到自己的某一个部位正在不听话的朝杨拓站直起立，似乎如果杨拓愿意的话，它还能给他敬个礼。

　　然后杨拓的手开始往下滑，滑到李茂的胸膛上。李茂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贴身背心，于是对于杨拓的抚摸，他敏感的想要发动。他扬起头，喉结上下浮动。他看着杨拓的眼睛，似乎在鼓励他继续下去。

　　“自己滚去厕所。”杨拓暗骂了一句。

　　心里却很得意：小样，爷不能拿这招对付张子豪，还对付不了你吗！

　　然而杨拓却不觉得李茂的失态和他有什么关系。男人都是感官动物，他们看到白胳膊就能想到性。这和白胳膊的主人可没什么关系。

　　“你可真是想的出来。”李茂移开凳子，低头注视自己的帐篷，似乎只要这样一直注视着，这玩意就会自己消下去。

　　就像他的感情，他一个人在这段感情中邯郸学步，走的艰难至极，从没看到过尽头。而杨拓就是在路上偶尔会出现的一道亮光。于是李茂无法放弃，只能认命的不看前路的往前走。

　　明知道没有希望，于是走的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痛苦。

　　晚餐被张子豪定在了一家西餐厅，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个玩浪漫的高手，因此只能寄希望于环境。他在镜子前换了许多套衣裳，觉得自己算得上是风度翩翩，又觉得开跑车不够稳重，因此又挑选了另一辆车。他觉得自己对杨拓已经是志在必得，因此不愿意让自己有顶点的瑕疵。

　　但杨拓却不怎么注意外表，从衣柜里选了一套适宜出门的衣服。打了出租车前往那家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不可谓不高档，它处在三十六楼的高层，一份牛排就要好几千的高价，更不论那些十多二十年前窖存的红酒。看来张子豪在自己身上还是下了不少心思。门童将玻璃大门拉开，杨拓身材修长，无论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也有自己独特的气质。

　　餐厅的有一处露天的阳台，脚下是钢化玻璃，可以直接从三十六楼看下去。看的人胆战心惊，但又别有一番味道。杨拓进去的时候，侍者将他带到张子豪所在的那一桌跟前。

　　旁边已经站好了乐手，小提琴已经摆好了位子，只等杨拓入座小提琴手就能拉开一首曲子。

　　有钱人玩浪漫，就不是一首歌一朵玫瑰了。

　　张子豪比了一个请坐的手势，他现在满心犹豫，不知该不该给杨拓拉开椅子——却又觉得不够尊重，害怕杨拓觉得自己把他当成女人。因此只能坐在原位，不好动弹。

　　然而侍者解决了张子豪的忧虑，他拉开椅子，放上点餐册子，问道：“二位吃些什么？”

　　杨拓看了看张子豪，笑着说：“看他，我随意。”

　　“那就两份牛排，七分熟。再取一瓶我之前存的红酒。”张子豪这时才觉得自己找回了一点往日的随意。他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对杨拓微笑说，“你觉得怎么样？”

　　一语双关，杨拓可以理解为是在问这家餐厅，也可以理解为是在问自己对张子豪的感觉。

　　“还行。”杨拓有些含糊的回答，之后他又适当地说，“最近伊利亚在和我聊去伦敦的事，他确实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你很有眼光。”

　　这句话令张子豪十分舒服，心上人称赞他的眼光，就和称赞他本人一样。他笑着说：“他从小就在英国长大，虽然有点桀骜不驯，但是也是确实有灵气，不然我也不会赞助他的服装秀。”

　　郑选确实会演戏，江津荣在身份作假上也很有造诣。至少张子豪现在没能从他们中间看出破绽，杨拓觉得自己的这些队友还是有不少本事，于是安心说：“最近我和他聊了很多，我觉得他在生活上也很有看法，说话也很有哲理，很会开导人。”

　　红酒已经被侍者醒好，倒入了杯子。张子豪举起酒杯，和杨拓微微一碰，忽然来了兴致，问道：“他对你说什么了？”

　　“和我聊了聊我以前的事，他信教，说的有些话还是很有道理。”杨拓抿了一口酒。

　　张子豪若有所思，觉得有空，自己也可以去和伊利亚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