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策划团队》金果

12、第十二章

　　小别墅乃是沈先生友情提供，这栋别墅并不太大，在别墅区里也不怎么显眼，然而这个小区却也是国内富人聚集地。寸土寸金，可想而知沈先生有多么雄厚的家底。郑选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穿着由陈贝贝选定的衣服，看起来人模狗样，还画了妆，因此显得格外娘炮，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艺术家的气质。

　　郑选毫不紧张，按他自己的话就是：幸好我没读大学，不然选个表演专业，天涯四美算什么？小金人算什么？中戏没我都是中戏的损失。

　　“张子豪会来吗？”杨拓有些不确定，他们待在别墅的二楼房间里，看着监视视频，杨拓问，“或许他不会来找郑选？”

　　李茂拍了拍他的肩膀，透过窗户看向小区的大门，还没有车开进来，他也不怎么确定，然而此时需要他来稳定军心：“没问题的，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需要有人开导，你放下了鱼饵，而他饿了这么多年，总会咬饵的。”

　　就在前一天，日理万机的沈先生总算是抽空过来了，他们坐在头一天见面的咖啡厅里。那位曾经痛苦不堪，眼神中都带着绝望的沈先生已经平静的像从未发生过那件事一样，他打量杨拓，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你确实会是他喜欢的类型。”

　　并且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加以掩饰，而是痛痛快快的说：“我有自己的事业，当然不会在他的身边当一个跟屁虫。未必我要像那些全职太太一样，永远跟在他身边才对吗？照顾他？为他生儿育女，永远困在小小的房间里？”

　　他如此振振有词，沈先生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应当是自己和张子豪之间的问题，他充满嘲讽意味的说：“他出轨了，难道错的是我？”

　　于是杨拓和李茂都说不出话来，对于感情的事，很难有一个绝对的问题和错误。如果张子豪果真和沈先生开始所说的那样，绝情而独善其身，追逐那些光鲜亮丽的外表和人生，将从小到大陪在身边的爱人视为幸福路上的绊脚石。那么他们的计划就不会令他们良心不安。

　　尤其是张子豪口中的他和沈先生的故事，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只是故事的真相，往往并不存在于当事人的嘴巴里。

　　既然沈先生认为自己的身上不曾有过错，那么作为雇员，杨拓他们也只能忠实的执行沈先生下达的任务。

　　张子豪此时正从家里赶过来，他的心此刻无比平静——他觉得自己或许有机会能像普通人一样获得那些他深深渴望而从未得到的情感。杨拓几乎就是他感情的一部分寄托。他对着后视镜打量自己的发型，觉得自己依旧英俊，没有人能够抵挡自己的魅力，于是心满意足的打开车门，启动导航，向伊利亚发给他的地址驶去。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张子豪从副驾驶座上拿起手机，瞄了一眼上面的名字，之后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对于这些往昔的情人，张子豪认为是与对方各取所需，互不相欠。张子豪从他们身上得到满足感与快|感，而他们却从张子豪身上得到钱和地位。这是一场交易，而不是一段感情。张子豪明白这一点，所以更不想要这些人来纠缠自己。

　　当他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他认为这些人应该识相的远离自己的生活。

　　然后张子豪给他的朋友，来自英国的设计师伊利亚打了一个电话，彩铃从手机里传来。张子豪并不懂英文，他对除了母语外的任何语言都没有兴趣，因此觉得来自英国的设计师果然审美造诣不一样，直到手机对面传来了喂的一声，张子豪才回过神来说：“你现在在家吗？之前你有告诉我你现在暂住的地方，我正在过去的路上。”

　　郑选的口气充满了莫名其妙的疑惑：“你怎么想起要来见我了？”

　　“你前段时间和邱致走的很近？”张子豪问道。

　　郑选一时没反应过来：“邱致？谁啊？”

　　楼上的杨拓立马跑到走廊上，朝郑选挥了挥手，指了指自己。

　　于是郑选才想起来邱致是杨拓的假名，于是他故作镇定地说：“哦，就是你最近的新宠？”

　　“你可真会说。”张子豪很给面子的笑了笑，然后又低声问，“你和他说什么了？他看起来挺信任你的。”

　　郑选也跟着笑，他坐到沙发上，所有人才都松了一口气，他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谁知道呢，或许我的某些理念和他不谋而合？我和你不也认识的时间挺短，你怎么也信任我？”

　　这话将张子豪逗的乐不可□□不一样，你这个人大大咧咧的又没什么心眼，就是脾气古怪了一点。我们又没有利益纠纷，能成为朋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郑选也就不能再在这上面做文章，多做纠缠。而张子豪所说的话，也正是江津荣为郑选选择这个身份接近张子豪的原因。

　　张子豪不仅喜欢去派对，他还有私人健身教练，他需要保持自己健壮的身材，以此来维持他对于自己外表的自信。于是江津荣买通了他的私人教练，买通一个年薪一百万左右的并且总是缺钱的教练需要多少钱？沈先生签了五十万的支票，于是理所当然的，只需要几句话而已，健身教练同意了这场交易。

　　于是张子豪得知了这位艺术家最初的消息，他开始留意这个人，直到在一次小型派对上见到他。

　　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引荐，对于张子豪这个并不信任任何人的败家子来说，这样的相识方式才会让他相信没人会对他有所企图。

　　保安放行之后，张子豪将车开到了别墅的仓库里，他从前门进来，郑选迎上去，张子豪张开手与他拥抱，而后脱去自己的外衣，问道：“你这没请阿姨？一个人住？你的助理呢？”

　　“我平常不和他们一起，我需要自己单独的空间。”郑选十分冷静，他去开放式厨房倒了一壶茶，拿了茶杯，给自己和张子豪分别倒了一杯，他端着自己的那杯茶走到落地窗户旁边，看着别墅区绿化带，问道，“怎么忽然想起来找我了？有事？为了你的那位新宠？”

　　杨拓在监视器旁边皱了皱眉头：“之前给他的设定不是娘炮吗？怎么感觉又变了？”

　　陈贝贝也笑起来：“他可一点也不适合装深沉，看起来别扭极了。”

　　张子豪将茶放回桌子上，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声说：“我很累，既然邱致能从你这儿得到他想要的慰藉，我觉得我也可以。你上次和他说了什么？可以和我再说一次。”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累，在这张沙发上，面对伊利亚这个并不怎么熟悉的人，反而令他放松下来了。

　　“我只是告诉他，一切磨难都是神的旨意，神令他饱受折磨，是为了让他得到心灵上的安稳。”郑选就如同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他轻轻合上眼帘，“我知道我的救赎主活着，末了必站在地上。我这皮肉灭绝之后，我必在□□之外得见上帝。”

　　“什么意思？”张子豪问道。

　　郑选笑了笑，然后说出了江津荣教他的话：“这是旧约上的一句话，也是约伯的信念，无论承受多大的打击，遭遇多么险恶的境地，都不能放弃自己的信念。”

　　张子豪笑了笑：“这就像是我的家庭教师告诉我的话，我不信这个，有些人天生就又穷又苦，食不饱腹，衣不蔽体。而我这样的人，看起来拥有一切，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悲伤的近乎荒凉，他内心的那块土地上没有一颗种子，无法在他的心田里破土而出，绽放出希望。于是他即便知道自己是个人渣，活的如同行尸走肉，可是却无法从这痛苦中走出来。

　　“爱是永不止息。”郑选喝下一口茶，觉得自己已经足以去当个传教士了，照本宣科不要太简单，他牢牢的记着，“我告诉邱致，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他不愿意去接受或者爱一个人，真正的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马儿太福音里所说的话，我是这样理解的，如果你令自己去爱一个人，不图回报，不要求任何利益。”

　　“痛苦不会消亡，但可以被遗忘。你可以全身心投入的去爱一个人，你付出你的感情，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应，但却可以令自己暂时遗忘你的痛苦，你就从那份无望的感情中得到救赎。你就会明白，只有爱能让一切都回归平静。”

　　张子豪闭上眼睛，他躺在沙发上，郑选所说的话令他愁肠百结，但是他的眼前却浮现一个人的脸庞。

　　那是一张英俊的，拥有自信，常年嘴角都带着微笑的脸庞。

　　这张脸的主人曾令他感知到爱带来的快乐和信任。

　　“我和他早就结束了。”张子豪轻声说。

　　——那个人是沈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