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娇记》淳于流落

88、好戏待开场

　　汉王府次日真的送了帖子过来，送帖的下人态度很恭谨，说容惠郡主设了赏春宴，听闻林姑娘画技了得，邀请林姑娘后日赴宴一同诗画赏春。

　　这年头的有钱人就是讲究，不就是个户外（花园也算户外吧）写生活动么，还非得设宴，不过也好，不然她怎么会有借口进汉王府一探？林江月将帖子丢给吴隐，一脸得意：“如何？我厉害吧。”

　　吴隐没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林江月一跃而起，招呼平香和沉香，“走，我们出去逛逛！”

　　“去哪儿呀姑娘。”沉香小声地问道，说完又偷偷地回头打量吴隐的脸色。

　　林江月不由气恼，伸手敲了沉香脑袋一下：“我才是你的姑娘，你看师兄做什么！”

　　沉香吓得飞快地又看了吴隐一眼，见对方没有发怒，这才讪讪地笑了笑。她也不想那么拍吴主管的，可是吴主管当年掌管着阁中的刑罚重事，当年姑娘没少在他手底下吃苦头，更不用提从小就调皮捣蛋的自己了，吴主管现在虽然不管刑罚了，但余威犹在，沉香每次见到他，都会不由腿软。

　　“没出息！”林江月满心怨言，为啥师姐的剑侍就嚣张到来教训她，可她的剑侍见到人家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太过分了！

　　女人愤怒起来就是买买买，林江月决定要刷爆吴隐的卡，呃，不，花光吴隐的银票，以平息自己的委屈和愤怒。

　　林江月还不忘吩咐平香：“你让人去顾家那边送个信，就说，我后日去汉王府做客，问问老太太是否有所吩咐。”

　　平香迟疑：“姑娘，您是想带顾家的姑娘一同赴宴？”

　　“我倒是想，可他们敢么？”顾家巴不得现在马上就跟她撇清关系呢，虽然机会难得，可顾老太爷肯定不会接受这个机会的。

　　平香更加不解了：“那您为何还要给顾家送信？”

　　“不给他们送信，那我登汉王府大门这样的大好事，还怎么传出去呢？”林江月精打细算道，现在全京城想要找她拜师的人全都盯着顾家看呢，顾家这么好的传播帮手不用岂不是浪费了，“我不仅要让京城所有的学子知道，我还要让京城所有的江湖人都知道，走！去璇玑楼。”

　　后天她要去的可是汉王府逼格这么高的地方，到时候见的可是尊贵的容惠郡主，有可能还能见到高高在上的汉王，她可得好好打扮。

　　璇玑楼，招待林江月的依旧是那个白面长须的瘦脸掌柜，见到她，瘦脸掌柜面上一惊。这小祖宗怎么来了？她上次来，可把璇玑楼搞得鸡飞狗跳，还招来了镇抚司万荃荆，楼里可吃了好大一亏，后面是大堂主出面才摆平。

　　他犹豫了一番，说道：“林姑娘，今天几位堂主的都不在，您看……”

　　“怎么，堂主的不在，我还不能来了？”林江月不满地瞟了他一眼，手一挥，豪气道，“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首饰拿出来，放心，姑娘我今天是来花钱的。”

　　这……瘦脸掌柜迟疑了，这小祖宗如此胆肥，别到时候他把好东西拿出来，她全部都抢走了，到时候他上哪儿哭去？

　　“瞧不起人呢？”林江月扬了扬下巴，平香掏出厚厚一沓银票拍在桌面上，“瞧瞧，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见钱眼开那是所有生意人的毛病，瘦脸掌柜几十年历练出来的眼神，匆匆一瞥，便大致能估算出那叠银票的总额来，顿时眉开眼笑，弓着腰满脸笑意道：“来人，给姑娘看茶！敢问姑娘都想买什么样的首饰呢？我们这儿不说跟宫里内廷司相比，但但凡你想要的，我们都能想办法给您弄过来。”

　　“也不要太出格的，毕竟我还在孝期。”林江月大咧咧地坐下，平香很有眼色地上前给她捶肩捏背，她手一挥，平香又低眉顺眼地退下去了，配合打得极好，很好地让她建立了一个颐指气使的江二代的形象，她哼了哼，才道，“你就给我来点既不出格，但又能上台面的东西，毕竟我后日要去贵人府上做客，可不能给我们凌霄阁丢脸。”

　　瘦脸掌柜眉一动，随即假装好奇道：“老朽最近对林姑娘的大名可是十分耳熟的，林公子高中状元之后，听说很多名门贵族都给林姑娘下帖相邀，想要请您去当西席，不知道是哪位贵公子得了您的青眼？”

　　“呵呵，你这个老头少在这里套我的话！”林江月嘴一撇，“行了，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还跟我玩什么聊……呃，套路，实话跟你说吧，后日我要登汉王府，赴容惠郡主的宴。”

　　汉王！瘦脸掌柜心一惊。

　　“记得跟你们那位铁面堂主说，当日之恩，他日我必将加倍奉还！”林江月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说道，“你们想要阻我，就要趁早了，过两天，我林江月就不是你们璇玑楼可以高攀的人了，哈哈!”

　　瘦脸掌柜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

　　“还有，跟京城里那些不长眼的门派提个醒，以后见到我凌霄阁的人记得绕道走，千万不要挡了我的路，不然……”林江月哼了哼，“我要的东西呢，怎么还没端上来！”

　　沉香不服气刚才平香的表现，林江月话音刚落，她立刻冲着瘦脸掌柜怒喝：“你这个臭老鬼，还不麻利点，耽误了我们姑娘的时间，得罪了贵人，你这条贱命够赔罪吗？”

　　说完邀功一般看向林江月，林江月当即回以赞许的表情，沉香立刻炫耀地看向平香，平香低下头，当做没看见。

　　瘦脸掌柜在璇玑楼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客人对他客客气气，何时被人如此奚落？更何况还是一个末流门派的小婢女，他脸色登时涨得通红，但又以常人无法比拟的忍耐力控制了自己的脾气，笑道：“是老朽的不是，老朽这就去给您催一催。”

　　他转身之际，无声地啐了一口，呸！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仗着自己脑袋里有几分墨水，就以为能入得汉王的眼，汉王府的门都没登呢，尾巴就翘上天了，如此之人能成何气候？亏他先前还那般忌惮于她，真的是看走眼了。

　　最终，林江月花了三张票子从瘦脸掌柜手上买走了一套白玉首饰，临走前还叮嘱瘦脸掌柜：“别忘了将我的话转告你们的大堂主，不然以后他得罪了我，就是你的罪过！”

　　瘦脸掌柜喉咙一哽，“等你得了汉王的倚重再来说也不迟”这家话差点脱口而出，好在修炼有成的人功挽救了他辛苦经营数十年的好名声。

　　林江月三人离开后，后堂转出一个铁面人，瘦脸掌柜立刻向对方行礼，铁面先生手一挥：“她说了什么？”

　　瘦脸掌柜赶紧将林江月先前要他转告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大堂主，传话可是一门艺术，若不是刚才她们如此奚落他，他也许还会在大堂主面前帮她们修饰几分，可现在，他没趁机落井下石就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听闻林江月后日即将拜访汉王府，铁面先生的眼睛里却一派平静，他转头对瘦脸掌柜说道：“你做得对，这事应该马上告诉我，但也不必太操心，我们璇玑楼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自以为攀附了贵主就能欺辱得了的，你且安心吧。”

　　“是。”瘦脸掌柜恭敬地说道。

　　铁面先生折返内堂，一个中年男人迎过来，此人正是当日被林江月和万荃荆联手坑了一把的段致远，璇玑楼的二堂主，段致远急切道：“大哥，那丫头来做什么？”

　　铁面先生冷漠地看了段致远一眼，道：“老二，你太在乎这丫头了。”

　　段致远没自辩，他堂堂璇玑楼的二堂主，居然被林江月一个小丫头片子耍得团团转，让锦衣卫那帮朝廷鹰犬掌握了璇玑楼的阵图，东家这几十年的经营危于旦夕，若不是大哥后面出手，那他段致远的罪过就大了，幸而东家大人有大量，没有计较他的过失，他死三次都偿还不起这个代价。

　　现在林江月那丫头做了新的阵图，可也意味着……对方掌握了璇玑楼的弱点，她既然能跟万荃荆合作一次，自然也能将璇玑楼阵图再卖一次，他怎么放心得下？

　　“大哥，你就这么信任这丫头？”他一脸着急，“你不怕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就不懂我们的厉害，敢将我们璇玑楼当做孝敬献给汉王，那可如何是好。”

　　“我只怕她不敢！”铁面先生却如此说道。

　　段致远诧异：“这怎么说？”

　　铁面先生背手而立，半晌才道：“神机营该动一动了。”

　　段致远心下一惊，表情立刻凝重起来：“大哥的意思是，东家要……”

　　“汉王把持神机营二十多年了，我们一直没能动他分毫，东家的意思是，汉王这样什么都没动，不好，是时候该让汉王动一动了。”铁面先生冷静地说道，“汉王好神兵，过几天玉娇会从天剑山庄回来，你放风出去，璇玑楼要在莽盟大会期间要办一场名剑会，夺魁者璇玑楼有重赏。”

　　段致远心思转了几转，当下领悟大哥的意图。

　　“老二，你要记住，东家的宏图大计才是你我唯一的使命，”铁面先生语重心长道，“东家已经下定决心了，你要稳重些，别枉费东家十几年的栽培。林江月这样的小角色，就让她继续蹦跶吧，等到……之时，再秋后算账也不迟。”

　　“是！”段致远浑身颤抖道，他面红耳热，心潮澎湃，为铁面先生话里透露出宏图，也为东家对他的器重！

　　从璇玑楼出来的林江月，先去了徐家找林惜彤狠狠地炫耀了一把，看着林惜彤因为嫉妒而扭曲变形的脸，心中痛快极了，然后又去了招抚司，这次沾了汉王府的光，她终于见到招抚司的二把手黎崇鸿的面了。

　　黎崇鸿对林江月告诉他的事大感头疼，谁能想到这西南来的小丫头竟然去汉王府上做客？这可是一件棘手的事。招抚司一向只管江湖，这汉王府他管不了啊，可林江月去了汉王府，如果牵扯到什么事，他这个招抚可难逃监管不力的责罚。

　　可又不能把人拘了，上面那个人可是特定叮嘱了，这丫头他不能管，上面会直接处理。

　　“非去不可？”黎崇鸿问道。

　　林江月挑眉：“那您得去请教容惠郡主了。”

　　半晌，黎崇鸿才有气无力道：“那你且去吧，管好自己，少给我惹是生非！”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丫头太能折腾了，顾家差点都被她整没了！

　　黎崇鸿不能管，又没法联络顶头那个人，他决定到隔壁镇抚司，找万荃荆帮忙，皇亲国戚就是镇抚司管的，反正林江月跟万荃荆打那么多交道了，不找万荃荆找谁？

　　林江月心情愉悦地从招抚司离开，好了，所有人都通知到位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她就等着看，谁的戏演得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