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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小学 ...

  •   城里像岑爽这般年龄已上小学二、三年级了。可是,他哪有这美运呢?
      每天陪伴他的是看牛,上山找山货换钱的穷酸日子。光着赤脚踩在荆棘满地的崇山峻岭之中,那脚底不知伤过多少次,流过多少血。由于伤过太多次、流过太多血,自然脚底渐渐麻木,日积月累,脚板下已生了一层厚厚的如老树皮怪状的老茧。
      别说是小小年龄的岑爽,但对看牛他还挺有一套。每次都将牛往坡顶赶,其目的是防备牛离山底的秧田太近,一不留神,牛群如山洪暴发似的蜂拥而下糟蹋秧田。这样不但挨父母骂,而且还会遭人当场毒打的险境,待到到秋收时父母将按损失多少赔别人稻谷。因此,必须时刻盯住牛群的动向,最好一开始就将牛赶到山顶上,然后才放心的四处找山货或拔中草药。
      说实在的,在山里找山货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即便是大人,也会胆颤心惊!自己一个人独自在满山尽是一、两丈高的野草堆里用手一根一根的扒开寻找草底即将腐烂的木头上看是否长有野生菌类的山货,在每走一步,那硕大的蚊子总围着你穷追不舍,耳边成群蚊子嗡嗡作响不停。不一会儿,身上、脖子、手、屁股被咬得鸡皮疙瘩。整个身子瘙痒不断,不得不一只手扒开野草,另一只手不停的挠痒,将身上的大包挠得鲜血直流,整个过程惹人心酸!有时,找山货也不顺利,经常遇到被草盖的山洞,一不小心会陷进里头,被撞得头破血流,甚至无人时是难以自救的;还有踩到蛇窝之类的,这样不会像蚊子咬那样容易脱身了,这情况时有发生。尤其在夏天里常有一种青蛇依附于青草间,外体长似青草般青翠欲滴!即使人到身边也不动、不跑。等到你触及到它时才猛然向你反咬一口,这是极致命的,轻则残废,重则死亡。在瞬间,如果不及时将毒素吸出或及时采用其他处理把办法,毒素会随血液循环扩散全身,其结果必定命丧黄泉。
      为了能换几个小钱是何等艰难!没办法,为了生存,你别无选择!
      每年九月份是适龄儿童上幼儿园、小学接受教育的最佳时期。生活稍好的家庭的孩子一般都有此待遇,高高兴兴的跟着父母到学校报到去。岑爽虽然才八岁,但在他小小心灵里知道上学是件极好玩的事儿,可以和同龄的孩子无忧无虑的玩耍。静下来奢想,岑爽眼睛里充满着渴望!多么想着如别的小朋友一样欢天喜地的上学去,想到这儿,他心是暖暖的。可是,他能改变什么呢?
      这就是命中注定!
      岑光辉是生产队长,他从小到现在看着岑爽一天天成长,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活泼、可爱且机灵的小男孩儿。心里没别的,尽是充满爱意!
      眼看这样的好苗子、好孩子,希望能帮些大忙。可是,突然要求他父母送岑爽上学是否妥?抑或有多管闲事之嫌?做了很多的思想斗争,总是在管与不管之间杜撰。后来还是妥协,无法说服自己,硬着头皮先试探他父母的想法再说吧!
      九月五日那天,村里小学已开学有好几日了。他到岑威家去串门,顺便问老哥岑威关于岑爽上学的事儿,看他家有何反应?于是,岑光辉悠哉、悠哉的往岑爽他家走去,和平时并无两样。
      正好,岑威在家里修着破烂不堪的马鞍,手中拿着斧子敲打着一个又一个钉子。岑光辉走过去面带笑容的向岑威寒暄说了一句:“老哥,修马鞍呀?”岑威抬头看他一眼,说: “嗯,修马鞍,准备下个月收稻谷。”然后招呼岑光辉往屋里坐,嘴说“怎么啦?今天没活儿。”岑光辉道:“有,大把呢!”岑光辉看到岑威低着头继续敲打钉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岑光辉咳了一声,然后,装聋作哑的说:“你家的岑爽干啥去了?开始旁敲侧击的借题发挥。“哎!这娃挺机灵的,我挺喜欢他的,长得俊,记性好,将来会有大出息的!”岑威笑呵呵的说:“能有什么出息呢,干活的命!”以岑光辉对岑威的了解,他一般不会顺着自己原先所想好的思路走下去的,他也没这觉悟。这时候只能采用诱导的方式切入了。岑光辉面向岑威回答:“老哥,我可不这么认为,屯里的小孩我个个看在眼里,唯独你家娃儿最特别,这是我说的心里话。”
      岑光辉看着老实巴交的岑威似乎没别的意思,也难怪了,他能有好什么想法呢?
      就如他说的那样:“干活的命!”至于别的,无需奢望了。
      迟凝的沉思一会儿,岑光辉继续试探的问岑威:“难道你不想送他上学吗?这娃脑子好使,准是学习的好苗子。你看他干的活儿,像模像样的,教啥会啥,记得老快了!”
      其实,岑威何尝不知自个的孩子?那又怎么样呢?长在上山里,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了。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呢?然后,岑威木讷的回岑光辉:“我也想让他以后过个好日子呀,可是,眼下你也知道,家里娃多,给这个念,不给那个念,我咋整呢!加上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钱儿呀!”岑光辉看着岑威无奈的样子,抽了一口重重的烟,然后仰头吐出轻烟袅袅的烟圈儿,那烟圈儿冉冉的飘上屋顶。停了一会儿,想了想,回道:“我给你个法子,我借你一块钱,以后有钱再还我。另一块钱,你让娃自个儿卖山货解决怎么样呢?这样,一举两得,娃既能上学念书,你也能减少些负担。你看怎么样?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儿。”
      在当时一块钱能做很多事儿的,能买够一家老小一个月食用油的钱,能买一件像模像样的衣裳或鞋子……总之,一块钱的价值很大。
      可是,看着兄弟加队长的强烈要求。假如岑威应了,会有什么的结果呢?假如不应又会有何结果呢?这些现实问题摆在这老实巴交加文盲的农民面前,岑威百思不得其解。如何定夺?他左思右想、上看下瞧的。
      心念叨着,岑光辉在屯子算是有文化的人,见的世面多,看的问题比较远。兴许他的说法是对的……
      第二天,岑威骑着马往两小时山路以外的村小学送孩子上学去。
      1984年,村里小学校舍在今天来说那可用破烂不堪、颓墙残壁这俩词儿描述不为过。但无论如何总比待在家强,至少有个地方读书。八十年代的中国农村刚刚分田到户不久,农村的生活非常贫穷、落后。尤其是桂东省鹅百市岳乐县西华乡友民村,能有机会上学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
      岑威和岑爽父子俩骑马往村小学走去,岑爽被眼前朗朗书声给震住了。以前在屯子里从未见过有人那么大声朗诵,即使朗诵出来,也是阴阳怪调的,不动听!父子俩下马,系妥马绳。
      接着,岑威领着岑爽往校长室里走。
      不愧是地地道道的泥腿子加老实农民,干什么事儿都是毛手毛脚,说话吞吞吐吐,上句不搭下句的。那些动作和神态在这样的场合似乎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加上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身子不觉紧张了起来,手不听使唤的直哆嗦。为掩盖紧张样子,岑威从烟袋里拿一小把烟丝,然后用极粗糙的纸张卷起来,最后用口水舔住纸张。这样,便是一支旱烟了。随后,划了一支火柴点起烟来,深深吸着一口烟,径直走到校长前说:“老师,这是我家的娃,想搁这儿给你们教他几个字儿,将来像你们一样有文化。”张校长看着他特吃力的迸出话儿来,替他怪着急的。为了缓和这紧张气氛,张校长慈祥的对岑威说:“老哥您怎么不早点领孩子来这儿呢?这都上几天课了。”岑威答道:“前几天,家里活儿忙着呢,今天稍微闲些就领他过来了,希望你们给他看着点儿,不听话你们尽管凑他,我不会怪你们的,老师!”张校长笑着说:“老哥您这儿说哪儿去了?我们是教小孩知识的,让他们以后有更大出息,哪能随便乱打他们呢?而且我们农村小孩相对城里小孩听话,好教。哥,您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看着张校长客客气气的说话,而且很在理儿。想着,叹了一口气儿,哎!文化人,说的话就不一样,听起来舒舒服服的。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已是上午11:00了。张校长说了一句:“老哥,咱这儿的学费是两块钱,您跟梁老师到学校财务室缴费吧!赶紧让小孩早点上学来,别再耽误他的学业了。”
      随即,岑威将两块钱交给学校出纳,然后就交待岑爽好好念书,听老师,别和其他同学打架,否则我老子饶不了你之类的话儿。
      尔后,父子俩儿往大舅家那屯子骑马走去。
      岑爽母亲的大哥家离学校大概有半小时的山路,他的大舅姓杨,名范,国民党中学毕业。原先是乡供销社干部,后因父亲坐牢受牵连,被迫除名,60多岁了一直打光棍,仍然一个人自己生活着。岑威将儿子交给杨范一起生活,希望有个照应。然后,骑马回家不在话下。
      第二天,岑爽如其他同学一样早早的上学去。他是后到的,老师自然地领他到教室最后一排一张桌子上坐着,也只能坐那位置了。
      在当时,村里小学不像现在有什么学前班,或者在其他地方另设幼儿园的。一开始就直读小学一年级课程,而且老师讲的课也比较快,一直适应不了。
      条件落后,加上是农村小学,所以一年级的课程都包含如城里幼儿园和学前班的课程。且岑爽比同龄小朋友晚两年上学,班里年龄最大的非他莫属。刚开始,不熟悉环境,各方面显得很拘束,话也很少说。大多数时间是独来独往的,上课认真听讲,从不开小差。后来,随着环境的熟悉,慢慢的和别的同学开始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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