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创业史》韦世平

2、童贞梦

　　岑爽是家里最调皮的孩子，长得俊又灵活。是屯里的孩子王，小小年纪就有一帮死党。上山找山货都是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虽是日子很苦，但身边有一群从小一起玩的小朋友，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因为是少数民族，所以一些民风、民俗在这屯里一直延续着几千前老祖宗留下的传统遗产。每逢佳节或喜事，屯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喜欢唱对酒歌、情歌等。总之，都是为了活跃气氛，增加节日味道。因此，屯里人总能弄出很多极新奇的花样来。
　　岑爽性格很活跃，记忆力好，加上天生有一个好嗓子，屯里的大哥、大姐都喜欢他。教他唱山歌即是举手之劳，随便哼一下，一来可解闷，二来可教歌儿。
　　有一天，放牛回来，在路上遇到屯里的歌王岑飞。他那可爱的小脚快步嘟嘟的跑到岑飞前，笑盈盈的对她说：“飞姐，你能教我唱歌吗？最好是情歌，以后我能用我的歌声向我的阿妹求婚。”他水汪汪的眼神里充满着祈求和渴望！岑飞望看着这可爱的8岁小男孩儿。心想，这小不点儿的孩子，竟然也知道情歌是啥玩意儿，真是超前卫！怎么那么早熟呢？岑飞装着鬼脸的望着他说“谁教你情歌是唱给阿妹求婚的？是你大哥，还是别人？”岑爽不知如何回答此问题，感觉懵懵懂懂，想说却说不出的样子，很让人干着急。后来，嘴里咬着这小手，支支吾吾的说：“前些日子，我看到别的屯子的哥哥用情歌和你对唱过，他向你求婚，我都能听得出来了。”爽乐呵呵的回答岑飞的问题。“不能教你，小小就学坏了。以后那还了得”岑飞黑着脸对他说。岑爽死缠着岑飞，“就教教我两句呗，你歌声那么好听，难道你不想继续发扬光大？”嘿嘿，你这小不点竟然像大人说话似的。岑爽咧着嘴笑了起来。岑飞无法抗拒小男孩的要求，只好嘴里哼起阿牛和刘三姐的曲儿：
　　阿牛：
　　小小鲤鱼不吞钩，只因常年挨吃亏，躲在水下不出面，群鱼也会把家归。
　　摇头摆尾江中游，鱼虾也爱斗泥鳅，人间农民虽清苦，还好有鱼煮春秋。
　　知道我家客来了，也爱伸头把姐瞧，只因三姐长得美，好比仙女滴娇娇。
　　漂出水面碰船头，老汉开心把他收，回家煮鱼给三姐，渔家生活苦也悠。

　　刘三姐：
　　多谢了，三姐山歌飞天桥，天上仙女也来看，人间美事歌来挑。
　　多谢四方众乡亲，乡亲三姐有亲情，三姐只为穷人唱，唱落莫爷这妖精。
　　我今没有好茶饭，粗茶淡饭也是难，地主白吸农民血，农民有苦歌里谈。
　　只有山歌敬亲人，亲人眼泪落纷纷，穷人唱歌地主害，三姐至今难安身。
　　……
　　岑飞连续唱罢两遍岑爽已熟记于心上了，然后笑嘻嘻的对岑飞说：“飞姐，我会唱了。”接着活蹦乱跳的哼起歌来，继续赶牛回家云云……
　　其实，岑爽聪敏伶俐的个性，父母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的，但是家里兄弟姐妹多，他们能做到只能就是将他生下来，至于，以后的路还是靠他自个儿。穷人家的孩子就那样，早熟、早独立，必须比同龄孩子学会照顾自己，自立自强。
　　岑光辉家里有一个收音机，喜欢晚饭后通过收音机收听外面的新闻和一些文娱节目。80年代，岑光辉家境是屯里最好的，在整个岑氏家族里他最有文化了，又是屯生产队队长。相对屯里的人，他的思想是最开明，为人也大方，喜欢和孩子厮闹混在一起。
　　有一个晚上，正是仲夏，天气闷热。他手捧着收音机往屋外走出乘凉。正好岑爽来找他家小孩岑仕磊玩，正听到辉叔手上的收音机唱一首蒋大为1984年刚红的一首歌《敢问路在何方》：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踏平坎坷，成大道
　　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
　　啦啦…… ……
　　一番番春秋冬夏。
　　一场场酸甜苦辣。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翻山涉水两肩霜花
　　风云雷电任叱咤
　　一路豪歌,向天涯,向天涯
　　啦啦…… ……
　　一番番春秋冬夏。
　　一场场酸甜苦辣。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
　　歌曲的上下两阙歌词均由“你挑着担，我牵着马”引出，此句一出，我们仿佛就看见了莽莽尘沙，遥遥天涯中，猪八戒牵着白马，沙僧挑着担子，师徒四人在茫茫西天取经的路上行走的情景。
　　上阙的“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与下阕的“翻山涉水两肩霜花，风云雷电任叱咤”则写出了西行的路上虽遥远凶险，但唐僧师徒四人不畏艰险，踏平坎坷，翻山越岭，日出夜落，任你飞花落雪，任你雷电叱咤，我自岿然不动。我们始终不曾更改心中的意愿，朝着那西天圣地奔涉。
　　“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与“一路豪歌向天涯，向天涯”，则让人想到了孙悟空一路上斩妖除魔的情景。作为西游团队中最为重要的中坚力量，他勇敢好斗，活泼乐观，降妖除怪，屡建奇功，为师傅唐僧除去了不少的障碍，历经八十一难，终于大功告成。
　　“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这一句旋律是整首歌的高潮和最动人的地方。按照《西游记》的描写，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说声去，就纵筋斗云，早至灵山”，不但如此，天蓬元帅猪八戒和卷帘大将沙和尚都会“缩地法”，只要略施神通，转眼即可到达目的地。如果让他们去取经，可以说易如反掌。但唐僧是肉眼凡胎，自己无法飞行，又注定要经历种种磨难，才能取回真经。所以，“敢问路在何方”这一句，实在是问得很好，“路在脚下”——世上没有到达不了的地方，最远的路途就在脚下，一段伟大的旅程从此开始。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历一番风雨，怎么见彩虹——这也是《西游记》给予我们最感人的地方。
　　小小年纪的岑爽不知这歌词到底暗含何等意义，当然，岑光辉也不全明白歌词的含义。反正就知道这歌的旋律好听，有男人味儿，铿锵有力，大凡男人都被吸引住了。听罢，岑光辉把他所理解的告诉给这好奇的小男孩：“就是漫漫人生路充满着披荆斩棘、酸甜苦辣，但你只要努力，道路会越走越宽阔。”将通俗易懂的道理向尚带幼稚气儿小孩心灵里埋下深深的烙印，看着他渴望的眼神，岑光辉不知如何更深入的解释……
　　面对贫瘠的山地、农田；食不能饱、衣不遮体的穹境；兄弟姐妹多、父母双老的无奈之举。在小小心灵里，岑爽冥冥中略知一二。他内心里也想过上像大人在故事里常描绘的城里生活，能有一件好衣裳，能吃饱饭，能有玩具……当时他的奢望就那么简单而朴素！
　　稚嫩的心在发问十万个为什么？纵然也有十万个华美的梦想！敢问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