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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番外 尸妖皇子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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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昌泽自述)
两百多年了,瀚海国、乾元皇朝、皇宫、父皇、母后、大皇子、九皇子、十三皇子、洛飞、玉桃……那些曾与我的生命息息相关的人和事都已经随风逝去,遥远得恍若一场梦,但我却无法否认,我身上流着的,依然是宁氏皇族的血。
我是瀚海国十三代帝王嘉隆帝的第五子,封号祺王。身为嫡出皇子,自幼天赋过人,才华出众,十五岁便被父皇评价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我无疑是众人眼中的天子骄子。我也曾为此骄傲过,自豪过,那时的我一腔热血,满怀壮志,一心想要施展抱负,辅佐父皇创造一个国泰民安的万年盛世。
父皇五十岁之前并不打算立太子,不过朝野上下都早已认定,我是父皇内定的太子人选,所以,虽然母后过世得早,我依然是所有皇子之中风头最盛的。对此,朝堂之上的各股势力自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涉及到皇权之争的朝政背后,总是伴随着无数的刀光剑影,明争暗斗,作为皇族之后,我对权力斗争的复杂和残酷有所认知,也有所防范,但仍是没有料到,有朝一日,它会如此血淋淋地印证在我身上。
乾元四十三年,容华县贪腐巨案震惊朝野,我奉父皇密旨,作为钦差前去查案。虽然案件还没有正式开始调查,但我通过自己的情报网已大致已知悉,此事与大皇子一党脱不了干系。大皇兄为淑妃所出,他对自己身为长子却不得父皇重视之事怨愤已久,一直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与我抗衡,目标直指太子之位。
此事父皇心中也有数,只是一来没有证据,二来多少顾念父子之情,因此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容华县案发,其中暴露的蛛丝马迹让父皇醒觉,若再姑息养奸,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他终于决定采取行动。不过,他认为此事牵涉过大,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以前不宜公开,因此只让我秘密前去,且不能大规模调用官府的力量。
我料到此行不会风平浪静,因此出行前命洛飞挑选他手下最精英的侍卫随行,还安排了由我亲自掌控的暗卫营随时待命。本以为如此便可万无一失,没想到,灾难,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洛飞的副手姚真,竟是大皇子安/插/进来的内奸,他在途中用无色无味的毒/药封住了我们所有人的内力,随后引来事先安排好的杀手,欲将我们一网打尽。尽管我及时用信号烟传召了暗卫,但那种毒/药实在太过厉害,我又无法通过简单的烟火信号通知暗卫闭气防毒,待他们到来时再出声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吸入毒气的暗卫功力也打了折扣,一场苦战后,明暗两路侍卫几乎全军覆没,最后只剩下我与洛飞勉强冲出了重围。那时,我们两人都已经遍体鳞伤,奔逃途中,洛飞想要回头阻截杀手护我逃走,我坚决不肯,不料,在经过梁河之畔时,洛飞趁我不备将我推下了河堤。
“殿下,好好活着,别让弟兄们白死!”
那是他这辈子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我挣扎在滚滚浪涛中,目眦欲裂地看着他飞奔向另一条路,将稍后一步赶到,未看见我落水的追兵们引走了。
如果我此时游回岸上,追过去和洛飞同生共死还来得及,可我知道,这样做,只会如洛飞所说的那样,让他和侍卫营的所有兄弟白白为我牺牲,也让残害我们的人阴谋得逞,逍遥法外。我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可如此窝囊地去死,叫我如何瞑目,如何甘心?
洛飞,侍卫营的兄弟们,是我宁昌泽无能,愧对你们,但我发誓定为你们讨回公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那一瞬,生平从未掉过一滴泪的我鼻腔酸涩模糊了双眼。强忍下盈眶的泪水,我强迫自己不去听身后惊心动魄的厮杀声和洛飞一声声忍痛的闷哼,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所幸我的水性还不错,一阵发狠急游之后,总算登上对岸摆脱了追兵。只是,我原本也是一身的伤,伤口进了水,又与风浪搏斗许久体力消耗过度,上岸不久便不支晕倒了。
我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山间茅舍之内,身上的伤都已经被稳妥包扎过了。
四处看了看,这房舍不大,收拾得却十分干净,屋中用具摆设似乎都就地取材于田间山头,质地略显粗糙,但制作得很别致,窗台上放置的竹编蜻蜓、布袋熊和泥塑娃娃更显出几分童趣,看来屋主不是年纪不大,就是童心犹存。
我张了张嘴,努力许久才艰难地发出了一丝嘶哑的声音:“请问,有人在吗?”
房门“吱呀”一响,一个身着淡黄裙衫的身影匆匆进来,带着惊喜的嗓音清泠泠响起:“你终于醒了呀!”
那是一张并不算花容月貌,却珠圆玉润、清纯可爱的少女脸庞。站定看了我一眼,她眉眼弯弯,一脸期待地笑开了花:
“漂亮哥哥,我叫映月,这里是我家。是小月把你从河边背回来又给你治伤的哦,人家说,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对不对?所以,你嫁给小月做相公吧,好不好?”
话音方落,可爱的圆脸倏忽靠近,那双清澈剔透得仿佛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在我面前忽闪忽闪,少女清新的体香阵阵袭来。我一时间头脑空白,瞠目结舌愣在了原地。
☆ ☆ ☆ ☆ ☆
那日,那名叫映月的少女突兀的求婚让我大大尴尬了一场,自此之后好多天看到她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可她,也不知是装傻充愣戏弄惯了男子,还是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天真,总之,被我拒绝之后,她既不羞愧也不气馁,没事人似的有说有笑忙前忙后照顾我,只是依旧会时不时地会问我一回,要怎样才肯“嫁”给她。
说起来,映月着实是个奇怪的姑娘,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无亲无故独自住在这个叫云山的地方,又不会什么拳脚功夫,居然不怕毒蛇猛兽山匪盗贼,还活得挺自在挺滋润。我问过她的身世,她说自有记忆以来就是一个人在这里,也不知自己是何来历,此处的山林一向太平,她以采摘野菜野果为生,从未觉得有什么危险。
她说她自记事以来从未出过山,可她分明识文断字,还给自己取了个如此雅致的名字,给我包扎伤口,熬汤制药的精良技术更显示出她懂医。言谈间她常会提起一些年代久远的事情,有些事,连我这个熟读史书之人都不详知,她却能说得头头是道,可当今的时事风俗她倒不甚明了,甚至连很多基本的常识都搞不清楚。
我自问阅人无数,尚有几分眼力,无奈却完全看不透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说她天真单纯不谙世事吧,她自述的经历明显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似乎有所隐瞒,说她心思诡异深不可测吧,偏偏连撒个谎都撒不周全,性情又像个孩子,我……真的弄不懂她了。
从皇室那种是非之地出来的人,心思本就复杂,自从经历了刺杀一事后,我对人的防范之心更重,因此,即使映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无法不对她心存疑虑暗中戒备。可她,就像完全看不出我的态度,一个劲儿地对我温柔体贴悉心照顾,有时又撒娇耍赖缠着我玩闹,就算我故意冷脸她也嘻嘻哈哈的不当回事,活脱脱是铁了心,非要哄得我“嫁”给她不可。
面对这样的她,我不免很是头疼,可与此同时,心底里也悄然滋生出了一些微妙的感觉。
以前在宫里,京城上下不知多少名门淑女为我着迷,就连宫女们见到我也总是一副脸红心跳的样子。可我那时一心施展抱负,无意于儿女之情,况且,那些女子在我面前不是恭敬守礼低眉顺眼,便是曲意逢迎一心讨好,假模假式的样子实在提不起我半点兴致,相比之下,这言行古怪却个性鲜明的映月,倒是让我觉得很特别,很……有趣。
养伤的日子里,这种微妙的心态就这样一直持续着,竟让我前所未有地体会到生活的另一种滋味——原来,除了治国平天下的宏图伟业,还有那么多平凡琐碎,甚至幼稚可笑的事情是会让人感到愉悦的。我一度沉醉于这种全新的体验之中,有时恍惚想着,也许,一辈子这样,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但很快,我便觉出了不妥。我背负着洛飞和一众侍卫营兄弟们的血海深仇,还有惩奸除恶的重任在身,怎可如此耽于享乐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深深的自责中,我下定了决心,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那天晚上,映月兴致勃勃地端来自己新研制的药膳让我品尝,我心不在焉地夸了她几句,随后,便提起了想要离开的话题。
映月呆住了,欢欣的笑容僵在脸上,片刻后,眼底慢慢泛红,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滚了下来。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落着泪,没有吵闹,也没有求我留下。我一时间不知所措,心底竟涌起了些许自责和不忍。迟疑半晌,我抬手抚上了她泪痕斑驳的脸:“别哭了。我是有要事在身不得不离开,等事情办完,我……会回来看你的。”
说出这句话,我心里竟莫名轻松了。原来,我也不希望这次离开便是后会无期吗?如此想着,我的心又乱了。
一听这话,映月立刻止住了哭泣,揉揉红肿的眼睛惊喜万分地看着我:“真的?”
“真的。”我点头保证,心里也隐隐生出了些期待。等日后查明她的来历,只要没有什么复杂的背景,也许,考虑一下将来也不是不可以呢。想到这里,我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 ☆ ☆ ☆ ☆
次日清晨,我终于踏上了离山之路。让我意外的是,一直表现得很粘我的映月只把我送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漂亮哥哥,办完了事情一定要记得回来看小月,小月会想你的!”
见她没有送我下山的意思,我竟无端的有些失落,不过,她眼里深深的依恋却是藏也藏不住的。我想,或许是她心思简单,根本不懂得一般女子痴缠情郎的手段吧。
“我会的……”我点头,看着她单纯的笑容,忽然觉得万分歉疚。
她这样对我心心念念,却傻到连我的名字都不问一声,也不知道向我讨件信物,万一我一去不回,她上哪找她的“漂亮哥哥”去?宁昌泽,你的疑心病也太重了,这样的傻丫头,怎么可能和害你的人有关系?
这一瞬,心底涌起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我蓦地踏上一步抓住了她的手:“小月,记住,我叫宁昌泽,以后,就叫我宁哥哥!”
说着,我从怀中掏出一物塞进她手心:“这个你拿着,上面刻的是我的名字。万一,我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没有来找你,你等不及的话,就带着这个去京城,只要拿给守城的官兵看,他们就会带你去找我的。”
我给她的是我的私印,不能行使权力,却足以证明身份。
也许是因为我第一次唤她“小月”,也许是因为我突然告诉她我的名字又送她东西,映月,不,小月愣愣地看着我,睫毛忽闪,红唇微张,那懵懂无措的傻样儿,真是可爱极了。
看着这样的她,我的嘴角不由自主扬起,露出了自那场劫难过后第一次真心畅快的笑容。
☆ ☆ ☆ ☆ ☆
暂别小月之后,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把全部心思集中到查案之事上。我重新召了暗卫,安排部署后乔装进入容华县,经过一番斗智斗勇的明察暗访,终于将案子查了个水落石出。
那一日,手握铁证的我亮出钦差身份闯入县衙,雷厉风行地惩办了所有涉案官员。看着堂下百姓鼓掌称快,跪地高呼“祺王殿下为民除害,殿下英明,殿下千岁千千岁”,我沉郁许久的心终于感受到了拨云见日的快慰。
给这些涉案官员定罪的同时,我也掌握了背后支持他们的朝廷要员的罪证,其中就包括大皇子。卖官鬻爵,贪污税银,谋杀手足,残害忠良,结党营私,觊觎江山,这些行为,足以构成死罪,回京以后,我自会将证据呈交父皇,这次,大皇子再也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洛飞,侍卫营的兄弟们,大皇子即将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们的仇很快就会报了,我宁昌泽,总算是没有辜负你们的牺牲。
容华大案的处理结果已经昭告天下,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我不利只会是欲盖弥彰,所以,回京的途中一路太平,没有了去时的血雨腥风。
行至城下,远远看到前来迎接我的文武百官,我心中情不自禁地有了一丝雀跃。此时此刻,我想的并不是唾手可得的封赏和荣耀,也不是一片光明的前程,而是大功告成,等安排妥当善后之事,我就可以去找小月了。
事情一如我想象中的顺利,父皇得报之后立即做了处置,罪行累累又意图谋反的大皇子被赐死,一众党羽按罪行轻重一一得到应有的惩罚,淑妃也被打入了冷宫。至此,大皇子党树倒猢狲散,永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与此同时,我也得到了父皇的封赏,除了赏地加俸以外,原本由大皇子掌握的吏、户二部也全部归于我手。洛飞和一众因公殉职的侍卫均获追封,家人也得到了赏赐,唯一让我觉得遗憾的是,洛飞没有家人,他心心念念爱着的玉桃,甚至都还不知道他喜欢她。
想起当初拼死冲出重围时,洛飞在刀光剑影中凄然而笑:“殿下,如果这次我不能活着回去,拜托你,千万别跟玉桃提起我喜欢她。”
我知道洛飞原本是打算回来之后便向玉桃表白的,可现在,这份隐忍深沉的爱,已随着他的逝去永远长埋在了地下。外表冷漠木讷的洛飞,内心竟是这样的温柔深情,只因不愿自己所爱之人伤心,宁愿到死都不让她知道自己的心事。
那一瞬,冷面侍卫难得一见的温柔目光深深定格在了脑海中,我的心隐隐作痛,但也惟有尊重他的选择。
为洛飞立碑那日,我看到玉桃站在远处,眼睛红红的,我知道她也为失去洛飞这个朋友而难过,但相比失去爱人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程度显然不可同日而语。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忘记生命中的这段插曲,继续无风无浪地走属于她自己的人生路。
洛飞兄弟,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吧,你在天有灵的话,可以安息了。
我无声地笑了,将一碗祭酒洒在洛飞坟前。离开的时候,我察觉到玉桃在偷偷看我,但我只作不知,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没有再回头。
经此一事,我不免心有所悟——人生苦短,相守不易,难得有情之人便当珍惜,我自己的情感之事,也应当有所抉择了。
我原本是打算调查了小月的背景之后再做决定的,现在,却忽然不想查了。
我只知道,我想要和她在一起,即使她有秘密,我也不想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规行矩步了这么多年,就让我冲动一次任性一次吧,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赌她的真心,如果输了,毁在她手里,我心甘情愿。
那日午后,我打算去求见父皇,跟他谈一谈小月的事。小月是个来历不明的山野女子,按理说没有资格成为皇子妃,但只要父皇不反对,随便让哪个王公大臣认她为女便是了。重要的是,我必须想好一套说辞,让父皇相信小月绝对是良家女子,而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父皇这一生看多了权谋机变,可不是好糊弄的,所以,虽然我事先早就酝酿过,心里却还是难免紧张。去的路上,我有些心神不定,恍恍惚惚行了许久,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错了方向。
我暗自好笑,正打算掉头离去,身后却有一阵笑语声隐约传入耳中。
“皇上此举果然英明,既一举铲除了淑妃娘家把持朝政多年的势力,又把仇恨转移给了五皇子。外人无论对这次处置是否心服,都会认为这是五皇子与大皇子之间的权力争斗,皇上您只是迫于形势才不得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就算淑妃那身为大将军的兄长在民间颇有威望,百姓们也怨恨不到您身上。”
“烟儿,朕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们母子?昌泽虽然有才,但性子太直,行事过于招摇,成为众矢之的也是难免。不过,也幸亏有他在前面挡着,昌胤又按照朕的吩咐韬光养晦,这些年才能避开明枪暗箭安然度过。等过了这阵,朕再开始逐步解决皇后王氏一族的残余势力,等一切就绪,朕便立你为后,立昌胤为太子,兑现当年的承诺,与你共享江山!”
听嗓音,说话的那两人正是父皇和德妃柳如烟。他们交谈的内容,让我瞬间如遭五雷轰顶,浑身僵硬地定在了原地。
原来,德妃才是父皇真正心爱的女人。这么多年来,他对母后的深情思念都是假的,母后过世后他没有另立新后,只是迫于母后娘家势力余威仍在,不敢轻举妄动。
他对我的器重和疼爱也都是假的,德妃所出的九皇子宁昌胤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太子人选,而他一力扶植我,只是为了让我做出头鸟,给宁昌胤当挡箭牌。等我将各种阻碍势力一一扫平,自己也斗得遍体鳞伤元气将尽的时候,德妃母子就可以顺利上位了是吧?
暖春三月的午后,阳光明媚,繁花似锦,可此时的我,眼中却只有冰天雪地,一片苍白。灵魂出窍般不知呆立了多久,直到并没有发现我的那两人已经说笑着走远,我才如梦初醒般慢慢回了魂。
呵,宁昌泽,你这个蠢货,自以为是地费尽苦心,筹谋所谓富国强民的千秋大业,为了这个,连生死兄弟的性命都搭上了,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亲生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你二十年来的人生,也只是一个自作多情的笑话。
浑浑噩噩回到寝宫,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收拾好简单的行装离开了皇宫,守卫只以为我是出宫办事,也没有多问。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戛然合上的那一刻,原以为已经无心可伤的我,心里竟像是有什么被生生截断,泪水不受控制地冲上了眼眶,但我知道,我不会再回头。
这些年,我为江山社稷,为宁氏皇族做的已经够多,既然龙座之上的那个人心里从不曾有我,我又何苦留恋所谓的血缘亲情?生恩已偿,情义两绝,走出这道门,我与他今生便再无瓜葛,永不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