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玉青

26、第二十一章 间隙（2）

　　这次，王母娘娘很给面子地褒奖我几句，大概是说我在人间降妖伏魔，匡扶三界正义，值得嘉奖。其实，这“降妖伏魔”让本来就是妖怪的我压力很大。然后，王母遣退一干闲杂人等，就留下镞、牡丹、吕洞宾、穆忆楠和我。
　　王母娘娘体谅我投胎转世前的“间隙”时间不多，表示将长话短说。然后冲吕洞宾神秘兮兮地点点头。吕洞宾便开始传达上级的旨意。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我便如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
　　“王母娘娘已然找到解救四王子的办法。”吕洞宾宣布之时，在场几位都面露惊喜。据我推断，穆忆楠并不知化柱的“四王子”其实是“三王子”，而王母、吕洞宾、镞、牡丹都知晓。
　　听吕洞宾述说，一日，他在机缘巧合下遇见一位云游四海的散仙，这散仙不受天庭约束，来去自由，法力也是高深莫测。散仙贪杯，饮光吕洞宾的好酒，为表感激，以上古秘籍相赠，书中记载了失传的“血凝术”。据载，“血凝术”极其古怪，虽说三界众生都可修习，但只有特殊体质者方能习成。
　　“遵循五行相生相克之理，需集天地灵气于五行，借助五行之力，辅以‘血凝术’，以血气重铸擎天之柱，方能解救吾儿于水火。”王母娘娘道，“而分别代表‘五行’的五位使者，将是诸位找寻的对象。”
　　按照王母的说法，这五位使者可能分散于神、妖、人三界，八字将分别属于五行中的一行，且体质特殊，“割肤见血，血凝如珠”，就是说，割破他们的皮肤，血不是流淌而出，竟是如珠子般滚落的。
　　而穆忆楠便是代表五行中“木”属性的使者，他八字属木，曾是黎山老母座前听法的小仙童，是经由王母确认的第一位使者。王母便命吕洞宾收其为徒，并传授其“血凝术”。
　　“青蛇，你在人间轮回，若是得见此类人，需得劝其为善，为匡扶三界正道尽一份绵薄之力。”王母如此说法，便是要我帮忙在人间寻找这类“血凝如珠”的人了。她看准了我对三王子难割难舍，这么好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我忙不迭上前领命。接着，白牡丹和她的夫君镞也表明效忠之心，愿意为解救“四王子”而奔波。白牡丹冲我眨巴眼睛，不知何故。穆忆楠老实垂手而立，看不到他的表情。吕洞宾笑眯眯地瞅着我，不知又有什么花样。而镞，一脸若有所思状。
　　“此系三界机密，尔等切莫透露一字半句。”王母不忘下达“封口令”，尔后让吕洞宾师徒留下，冲我摆摆手，意思是可以滚了。
　　我吁了口气，向诸位神仙告辞，便要赶着投胎去。白牡丹尾随而来，道是要送我一程。她广袖长裙上堆绣大朵素色花案，配着华冠宝坠，走起路来铮然作响。昔日在瑶池为婢时听闻公主们的衣裙都是织女们用冰蚕丝绣制，刺凤锈花，今日细看，竟有些……俗不可耐。
　　“三王妃，有何贵干？”我恶劣地勾起唇角，讥诮之情毫无掩饰。许是人间呆久了，恶念深种，心气浮躁。
　　“又何必见外？还是你希望我叫你‘魔王妃’？”她牙尖嘴利不减当年。
　　这家伙，不会是来找我打舌战的吧？我翻了个白眼，指着她身后的镞道，“三殿下在等您呢，夫唱妇随、举案齐眉什么的，我就不看了。”
　　“青蛇，你莫要不识好歹。”白牡丹显是怒了，一把扯过我的领子。
　　“哦？你要对我好么？”我笑嘻嘻地握住她的手，一双细腻尊贵的手。她挣开，我使了暗力，她被抓得生疼。
　　她气得粉脸通红，一巴掌招呼过来，我头一偏，刚刚好躲过。牡丹气急败坏，转身向镞走去，边走边道，“我不管了，不管了！你跟她说去！”
　　镞好整以暇地过来，笑道，“几日不见，竟变得如此流氓。”
　　我还没有还嘴，他又道，“牡丹是想告诉你个好消息，她从母后口中得知，母后将玉成三哥和你的好事。”
　　“噗！”这个笑话真不错，我怎么可能再相信白牡丹的话。玉成好事？怎么玉成，把我也变成柱子？
　　“小青。”镞突然低哑着声音唤我。
　　“嗯？”我兀自想着心事，在傻笑也不知。
　　“没事了，告辞。”他朝我挥了挥手，意思是，我可以赶紧滚了。

　　擦了擦额角的汗，风轻云淡，阳光正好，不缺烦恼。这是一个适合投胎的好日子。我哼着小调儿，奔赴阴司。没错，我按捺很久了！三王子可以获救的消息，对我来说，真是一个比天还大的大好消息。
　　阴界鬼使见我这么兴奋，也凑过来打听。我推开他们的鬼脸，笑着向奈何桥走去。发放孟婆汤的使者见我笑得诡异，忙闪在一旁，我冲他笑笑，道，“赶明儿再来尝尝你这好汤。”
　　他道：“孟婆婆让我带话给你，自从忘川之水被化解，这孟婆汤已经换了做法，不再是曼殊沙华与忘川水熬制而成，如今用的是地狱寒潭中的弱水。你可知道，取这弱水的工序非常麻烦，孟婆婆每天都忙死了。”
　　呵呵，看来又是我的不是了。
　　“喂，这是你的投生牌！”判官扔过个牌子。
　　我接过投生牌，上面记着我下一世投生的时辰及地点：
　　大康国。澄观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