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玉青

27、第二十二章 司马上卿（1）

　　人间。大康国。澄观二十年，大康惠帝崩，举国哀恸。
　　十五年前，我投生于京城一户严姓大家。严氏祖辈由南方迁徙入京，三代经营刺绣布匹生意，日渐做大，已在京城及周边城镇开设绣庄、成衣铺及锦缎房，大大小小共几十家。在京城极富盛名，甚至连皇宫大内的嫔妃也常托人购买刺绣或定制绢帕宫衣。
　　父亲严继宗娶有三房妻妾，膝下有二子三女。长子及我乃正室所出，二姨太育有一女，三姨太生一子一女。我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位哥哥和一位姐姐。大哥严修茂随父亲打理家族生意，二姐严蕊去年已经出阁，平常在家中鲜少见他二位。剩下就是我和三弟修荣、四妹严茜，他们同为三姨太所生，弟弟与我同年，四妹则小我一岁，我们三个平日一同玩耍，走得较近。
　　澄观二十年冬，因惠帝驾崩，京城绣庄、成衣铺及锦缎房暂停营业。父亲和大哥不用出外料理生意，二姐也随二姐夫回娘家省亲，家中难得热闹。我带着修荣和茜儿在后院玩耍，每年此时我们都会放焰火，今年却因国殇，不得燃放，只好央管家带我们上街玩。可惜街上也无花灯杂耍可看，只得怏怏而回。
　　一踏进家门，便听大人们说要给我找门亲事，省得成日里浑天浑地地野在外头。我忙说，免了免了，再提我就出家做姑子去。
　　这已经是第五世，前面几世，每次都以逃婚告终，这次应该也不难，只不过要辜负在世父母的生养之恩。我暗自试了试内力，如今我已十五岁，法力恢复得差不多了。
　　“瞧瞧这孩子，现在说着不嫁不嫁，若是遇上了如意郎君，没的倒贴也愿意呢！”三姨太向来俏皮，逗得满屋子哄笑。
　　“萱儿，莫要说孩子话。”父亲平素里最疼我，但听我说不嫁人，也不甚欢喜。
　　我也懒得理论，也无从说起，只好溜了。每生每世大抵如此，我在铲除作恶的妖怪之余，还得与我的生身父母为婚姻大事而较劲。经常斗智斗勇到筋疲力尽，一方面固执，一方面内疚，累得我只想早点结束此生。

　　先帝死后，由太子祁真继位。一晃四年逝去，已是长生三年。
　　这几年中，三弟和四妹都已成家，唯有我软泡硬磨，穷极办法，赶走了所有相亲对象。最后，父母也认命了，不再管我。我更乐得自在，一门心思斩妖除魔，更是抓紧寻找那具有特殊体质的人。
　　一日，我正歪在桌前发呆。忽然见一股仙气凝聚，吕洞宾现了个真身，出现在我的闺房。他怠懒叙旧，亮明来意，道是要我混入皇宫，皇上便是要找的五位使者中的一位，但因其现在是凡人，首先要传授其修真之法，令其成仙，再传授其“血凝术”。
　　我自身还只是个“半仙”，妖骨还未全拖，自然不懂什么修真之法。幸好，吕洞宾又道：“修真之法就不劳操心了，你只需负责混入皇宫，保护皇帝周全便是。因他体质特殊，是修行大补药，妖魔鬼怪将群集于此，等着取他性命。”
　　“如何混进宫去？”我追问。
　　吕洞宾狡黠一笑：“山人自有妙计，这几日便有人来接你了，不用顾虑，你只管跟了去。”
　　“小姐，小姐！”忽然听到丫鬟云书急切叫唤，我才应了声，回头一看，吕洞宾已遁形而去。这倒霉神仙，话还没说清楚，怎么就给跑了呢！
　　云书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气喘吁吁道：“不不不好了，小姐！”
　　“慢慢说话。”我敲了敲她脑袋瓜子。
　　“外头来了几个官，带着圣旨，说是给圣上选妃。京城大户人家的闺女都得给他们瞧瞧，看着满意了，再经过严格审查，然后进贡给皇上。”云书跺着脚，“小姐你不是立志不嫁吗，现在还不逃？”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我赞叹着神仙的办事能力还算靠谱，随后赶紧往大厅走去。
　　父亲和大哥正陪几位官员絮叨，见我主动出来迎接，都有些纳罕。我照着官员的意思，展示了琴棋书画，他们颔首，记录于册。
　　没过几日，便有人来接我进宫。家人依依作别，母亲更是垂泪不舍。我心中叹息，却又不知作何安慰，只得压下千言万语。

　　奇怪的是，我进的并非皇宫，竟是“上卿府”，就是权倾朝野的上卿大人司马萧的宅邸。曾听父亲说过，澄观十七年，当时的大皇子祁晖设计诱杀太子祁真，一路追至琼山，眼看着祁真毙命，危难之间，司马萧救下太子，并将大皇子击毙。这场“琼山之变”令朝廷势力格局发生逆转，太子尊司马萧为师，倚重司马家，笼络了众多朝臣。后来，太子登基，更是重用司马，册封其为“上卿”，司马一门权倾一时。
　　我被带到上卿府又是为何？思忖间，看见一位女子娉婷而来，登时满屋子香气弥漫，仔细一瞧，来者竟是位故人。
　　“白牡丹？”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看来王母这次下了血本了，连儿媳妇也派下界来。
　　牡丹不屑道：“奇怪么，只有你可以投胎？说来这凡人沉重污浊的肉身真是难以习惯，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神仙。就只有你这青蛇，想做凡人……”
　　“呃，我叫严萱，你既投胎到司马家，如今名唤什么？”我赶紧将话题扯到正经上。
　　“我叫司马玲珑，是上卿大人的胞妹。”她看起来兴趣缺缺。
　　“为什么将我带来此地？这一切是你计划的么？”
　　“你可真啰嗦，到时候见了上卿不就知道了。”
　　……
　　和牡丹说了会子话，司马萧终于从门外进来。他身着官服，像是下朝归来。我一见他，倒是维持了镇静，这不就是镞嘛，王母既然将白牡丹派下来，多加一个儿子也不稀奇。
　　司马萧原来就是镞，白牡丹是他的胞妹，原本好好的夫妻档，竟变成了兄妹档，委实好笑，我没忍住，噗哧笑出声来。
　　“笑什么？”司马萧略一皱眉，语气听着有些不咸不淡。
　　“没啥，没啥，上卿大人，我们来商量春秋大计吧？”我忙作严肃状。
　　“无须担心，本官自有安排。”司马萧盯着我瞧了半天，像是要将我的皮肉剜下一层来。
　　我不由感慨，镞可真能装，模仿那些个朝廷大员也是入木三分。
　　“玲珑，你先带严姑娘回房休息罢。”他说完便踱入内厅，一点故人相逢的面子都不给。
　　司马玲珑便带着我进了客房，让丫鬟帮忙打点好一切。我累了，洗完澡便倒头大睡。。

作者有话说

　　试更一章，我这文属于言情还是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