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和镜间人》凹特慢

6、chapter6

　　第二天，天空一碧如洗澄澈透明，应该一整天的天气都还不错，我们提前都查了天气预报，这两天都是没有雨雪的。
　　卫肃昭好像没睡好，眼袋大大的垂在那里，都不帅了。我问他为什么没睡好。
　　他笑嘻嘻的说：“昨天能一直看着少爷，好激动，就睡不着了。”
　　我呵呵了他 。那他前几天说要和我睡，结果我一睡10多个小时，想来他其实也没睡满那么久了。
　　有些人说不出哪里逗，就是从来都是冷冷的想让人笑。
　　Boris提议爬雪山，我们当然不是想靠着这么几个人就征服这座著名的雪地圣域，只是规划出的一个小坡，大概20米不到的垂直距离，上面又是一个可以露营的平台，但是卫肃昭还在下面，我们的计划是上去了，然后再下来。
　　虽然听着有些无趣，但是攀岩，从来都是我坚持了比较久的爱好，更遑论是这种野外的爬雪山了。
　　也许等我过了这两年不太平的日子，我就组一个团队，真的爬上这座雪山的山顶，真的拥抱这个渺小的世界。
　　但那也是以后了，现在就当预热吧。
　　攀岩设备都是检查过很多遍的，boris自忖攀岩能力远超滑板，自告奋勇的打头阵，而我向来是不甘人后的，终于选择用最惊心动魄的方式决出这场攀岩的领头者。
　　我以两局都是布盖住了石头，完胜了boris。
　　再并不谦虚的说，我攀岩的技术也真的不差。
　　三人再次检查了安全设施，我双手握拳伸了出来，另外两人也伸出手，各自撞了一下，我感到来自同伴的磅礴的生命力和莫大的勇气，爆发在一场未知的旅程中。
　　虽然只有20多米的距离，想想其实也是要4,5层楼高的样子，我第一个出发，然后将绳索扔给boris，将固定钉甩在上方，我用力一试，很牢固。
　　我对boris比了个ok的姿势，然后一往无前。
　　阳光炽热的洒在脸上，隔着防风面罩，也依然暖意融融，我所钟爱的世界，是春光掩映下的翠玉，是树木葱茏间，惊起的鸣雀，是在夜色静谧的小道里倾泻的月光倒影如银河。
　　享受生命的鲜活和人世的未知，在勇往无前的挑战里，我才觉得，我还有存在的意义。
　　不是赚钱，不是为了家族，不是多余的。
　　第一个到达平地，我向下望去，boris像一只火鸟张大了翅膀，牢牢的攀附在崖壁上，而卫肃昭居然从敞篷那里走了出来，他站在下面望着我。
　　他的神色平静，仿佛还是那个在日复一日花园里独自玩耍的小男孩，仿佛我丢弃了他。
　　我真是不忍心了。
　　我应该知道他有多脆弱，他只是一个孩子想得到大人的关注罢了。我已经是一个失败品了，还要让他也失败吗？
　　用力的向他挥挥手，他看到之后开心的笑了，热情的回应我，我才突然想起来，每一个我回到a城的日子，他也是这样的热情的迎接我，他说，他一直都在等我回来。
　　晚上，我看着已经学会帮大家准备食物的卫肃昭，难得的揽住了他的肩膀，揉了揉他卷曲的头发，我感到他身体明显一愣。虽然我很少表现出我的亲昵，但是，不至于揽住他他就愣住了吧。
　　“少爷，马上就好了，您先等一下嘛。”
　　“我像是来急着催你开饭的？”
　　卫肃昭傻笑着挠了挠头，居然往旁边挪远了2步。畏缩着转过身去。不再理我。
　　卧槽，我难得的想表达一下舐犊情深，他居然躲远了？
　　卧槽，卧槽。
　　我气哭了，转头去找boris喝酒去了。
　　过了一会，卫肃昭才过来，讨好的蹭到我身边，他用他两只爪子抓起我的衣袖，整个人贴到我的手腕里，我没理他。
　　“少爷，最好了，刚才我是没反应过来嘛，少爷不会这样就生我的气吧。”
　　为什么不会？我用表情回答他。
　　“少爷那么好，怎么会和我计较。大不了我的鸡翅都给少爷吃好了。”
　　“......”
　　卫肃昭见言语攻势不管用，就把我的手拉到他的肩膀上，又是刚才我揽住他的动作，这次他非但没躲，还意犹未尽的往我这使劲的缩。
　　我叹了口气，还是用力把他箍在怀里。他变得动也不能动，甚至呼吸都不顺畅，但是我知道，他喜欢这样。
　　（我就是想写bdsm，我知道，但是我明明已经另外开坑来满足自己的愿望了啊TT。）
　　一夜无话，一觉醒来，天空上飘了些云朵，但是并没有堆积的样子，依旧是多云的好天气。
　　Lucky。
　　今天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boris和妹子去滑板，我想了想，就借了boris的攀岩设备，打算带着卫肃昭攀岩。
　　当然，是昨天卫肃昭求我的。
　　我也有点不忍心他又一个人留守。
　　虽然滑板他是新手，但是他的手臂力量还不错，室内的攀岩场没少练，可惜没有野外经验。
　　不过谁天生有经验呢？
　　一想到能和少爷并肩，卫肃昭挺兴奋的，凡事都依葫芦画瓢的学着，一丝不苟。
　　我看着他那样，也有点欣慰，虽然我散养了他，但是也没教的太坏不是。他还是挺萌又挺认真的。如果忽略和别人勾结挤兑我的话。
　　还是上次的坡，坡不高，但是难度其实并不小，为了照顾他的速度，我放慢了脚步，卫肃昭毕竟年轻，体力好，很容易就跟上我的节奏，他的姿势还有点不规范，我打算等爬上去之后再纠正他。
　　我到了坡顶，自然没了昨天的感受，但是望着卫肃昭年轻坚定的脸，也不由自主的喜悦，仿佛感受到我的目光，卫肃昭抬头，回看我，眼睛里我些不看不懂的情绪。
　　他攀上高峰，最后一步，他向我伸出手，我拉住他，他一个用力就上来了，他一把掀掉面罩，又露出他傻兮兮的笑，如同此时的骄阳如火。
　　阳光为他描了一层金，勾勒出年少貌美的样子，汗滴在雪地上，然后整个雪地塌陷了。
　　卫肃昭的笑容瞬间凝固，积雪突然融化掉落，连同站在上面的卫肃昭一起，情急之下，我伸出手一把拉住他，惯性带着我们一起飞翔，我一把捂住失声大叫的卫肃昭的嘴，将他死死的护在身下，这个时候他还大叫，是真的以为不会雪崩吗？
　　最早掉落的那半秒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我捂住他的嘴，将他翻在我身前，然后地心引力把我拉回现实，之后那几秒就真的是瞬间了，掉落，疼痛。卫肃昭年轻的身体好像砸断了我的腿，但是我不能叫。
　　终于，面前的雪山还是塌陷了，我强忍着疼痛，卷过身上的呆掉的卫肃昭，把身上的包脱掉，往旁边滚去，我们之前所在的平地紧接着的一个下坡，连接着茂密的针叶林，我不知道我会滚到哪里去，但是千万别被这崩塌的积雪埋住了，我还不想尸骨无存。
　　回过神来的卫肃昭，转而抱住我的头，他身高和我相仿，现在还比我健全一点，想占住这个时候的主动权还是可以的，雪地还算柔软这样的滚动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两个人抱在一起的重力势能终于偏离了呼啸而来的暴雪，可下坡并没有停止，等我们停下来的时候，我试着睁开眼，结果入眼是恐怖的红色，应该是眼皮被树枝划碎了，血流进了眼睛里，我本能的伸手去摸，发现卫肃昭还压在我身上呢。前面的雪崩居然还在继续，我庆幸我们是在雪崩的通过区，才有了一线生机，如果是堆积区就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只怕，这场雪崩之后，会不会还有第二，第三场。
　　“喂，醒醒，你受伤了没？”
　　“少爷？我没事，您还好吗？”
　　“死不了。”但是也快了，我看了眼四周茂密参天的古树，我们滚落的痕迹已经被雪崩掩盖掉了，两个渺小的人类，怎么才能被直升机发现呢？
　　“你找一下，对讲机还在不在。”
　　卫肃昭在我身上摸了摸，居然找到了对讲机，只可惜已经被摔坏了。
　　“还野营必备，妈蛋，这么容易就坏了。”说不难受是假的，这对讲机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了。
　　“少爷，您的腿？”卫肃昭这才发现，我站不起来了。
　　“摔断了。”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难过。如果不及时的治疗的话，我很怕，我再也站不起来了。卫肃昭找了点树枝，和绳子给我的腿做了固定，天色渐暗，boris肯定已经出去找人营救了，只是雪崩的晚上，ze的军队会不会为a国人出动直升机就不知道了，为了不阻碍滚动，我脱掉了所有的设备，身上的滑雪服也因为被嘲笑是苍蝇而换成了蓝色，虽然颜色也很鲜艳，到底不如荧光绿那么容易被发现。
　　夜晚的雪山寂静肃杀，我困得眼皮都重了，但是我告诉我自己，不能睡，卫肃昭为了让我醒着，唠唠叨叨的说着话，他握住我的手，越来越用力。我勉强的笑笑，对他说：“省点力气吧，我们说说话吧。”
　　“那我说，少爷听着吧，记得回复我。”他拉开自己冲锋衣的拉链，将我裹在他怀里，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少爷，我一直很崇拜您，我听管家说起过你的很多事情，收购了什么公司，做空了什么金融机构，你在商场上的呼风唤雨，都让我着迷，最让人崇拜的是，无论您在外面经历过怎么样的阴谋算计，您都还一直善良，包容，睿智。”
　　“别逗了，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在这场无力抗拒的天灾面前，我变得勇敢起来，直视所有的怯懦，面对我所有的人性的缺陷“虽然看着我好像挺擅长极限运动的，生活里我还是个胆小鬼，没有日程表，我就不安，害怕所有超出掌控的未知，用身体上的刺激想要唤醒心里的胆量，其实都是假的，身体的死亡我不怕，但是我不知道死后是什么，天堂还是地狱，无尽的黑暗还是无垠的苍白，想到这我就怕死了。”
　　“少爷那么好，肯定是去天堂的，哪像我。不对，不对，少爷不会死的。少爷会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说着，我觉得他的手环的我太紧了，怎么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万一真死在这呢？要是你能逃出去，记得回来找我的尸体，一个人在这里太冷了。”
　　“少爷不准说这种话，我怎么可能抛下您。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
　　“好，都到现在了，你不打算和我坦白一下吗？你和卫蛟他们联手了吧，干嘛不直接和我要。”
　　他也许没料到我会在这时候问他，我心下有了计较，只是想最后知道答案。“少爷对不起。”卫肃昭小声的说，我觉得他的声音都有点飘忽不定，带着几分冷冽的虚幻。“您打我吧。”
　　“不想说？”
　　“也不是，我就是想让您注意到我。是不是挺幼稚的，我都不能帮到您什么，也许捣捣乱您是不是还能来管教管教我？”
　　“你都多大了。”我都被他气笑了。
　　这时候天空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直升机的前照灯在前方逡巡着，卫肃昭一手揽住我，一手举起来大喊，我笑着摇摇头。黄昏我们掉下来，如果第一时间就有直升机也许还能再太阳落尽的之前来搜人，现在，那么大面积的针叶林，飞机都不能低飞搜寻，要找到雪地里我和卫肃昭，太难了。
　　他还年轻。
　　而我。
　　我突然有点想笑，其实也不是很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