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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 ...

  •   直升飞机在天上盘旋,一圈又一圈,可无论卫肃昭怎么叫喊也没发现我们,前照灯只有一瞬扫过我们,依然被忽视了,之后又有直升机来了,三架飞机在夜间轮替着搜寻,其实我知道,这种树林里,找到人非常困难,就算能找到,直升机压根没有平地可以降落,救生椅降下来,我现在的腿的状态也是累赘。我全身都在发冷,刺骨的寒冷让身体麻木,整条腿刚断的时候还会痛,现在整个都没了知觉。
      我对卫肃昭说“休息一下吧。等天亮也许就能发现我们了。”我做着聊胜于无的安慰。
      卫肃昭说“那少爷千万别睡着了。”
      “其实有个人和你死在一起还挺浪漫的。”我自嘲的说。
      卫肃昭不明白“少爷别说死不死的,不吉利。我们一定能被救援的,直升机都来了。”
      “好。”
      两个人维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我偷偷的从腰里找到一把小刀,割开了我的静脉,冲锋衣里的温度还好,不至于立刻就让伤口凝结,我感到我的血,慢慢的从手臂里流出来,慢慢的染红了卫肃昭的冲锋衣,以及冲锋衣下面白的刺眼的雪。过了一会血好像不流了,我的力气越来越小,第二刀都有点下不去手,还好刀很锋利。
      黑夜里,没人能看到我的生命的流逝,可是当旭日东升,天空泛起鱼肚白,清晨的归家的鸿雁拉开新世界的序幕,将忙碌的人们唤醒,天上的钢铁飞鸟就能看到,这一块醒目的红色的血迹了。
      比两个被藏在树里的男人显眼多了。
      与其两个人都活不下去。
      卫肃昭还年轻。从刚才的聊天中,我能感觉他对生的渴望。我也希望,我能成全他,他能带着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而我也能知道,未知的世界,死后的人类,归宿在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庆幸自己终于失去了意识,昏迷的感觉像是踩在大块大块的棉花上,有水流从耳畔流过,睁不开眼,感知不到世界,像是被压缩到了一个密闭空间。也许是长时间的寒冷,此时此刻,我感到了充盈的温暖和活力,像是雪山消融的泉水,洗刷我每个毛孔,带走我曾经的下作和污秽。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还有下一次的苏醒,带着记忆,重新睁开双眼,在一个女人的怀里。
      她穿着白色的制服,满面笑容,将我抱起,呈到一个男人面前,她说:“恭喜魏先生,母子平安,出生日期是2014年5月23日19点20分,男孩重6斤整。”
      男人的脸并不年轻了,但是笑容却真诚万分,他小心翼翼的抱着我,动作稳重又不失轻柔,我伸出手,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带着记忆就再次新生成一个婴儿,是不是真有一双软绵绵的小手。
      说好的奈何桥,说好的孟婆汤呢?
      他以为我伸手想闹他,哈哈大笑,把脸伸过来,凑上我还皱皱巴巴的手。他喊道:“宝宝,叫爸爸,我是爸爸。终于把你给等来了。”
      我看到自己小小的手掌,内心涌上一阵狂喜,新生的激动让人迷醉,如果不是小孩本身脸蛋就是通红,想来他们就会看到我脸上因为激动的异样的潮红。死亡如果意味着新生,死又何惧,我相信不是所有人的新生都是这样的,至少我还是卫希的时候,我就没有之前的记忆。这是上天给我的幸运,让我带着上一辈子还有很多非凡美妙没有经历过的记忆,给我一场新的生命来体会精彩万分的世界。
      男人将我捧到周围几个老人手上,旁边有个男孩跳脚了,拉扯着他的裤脚,喊道,“爸爸,爸爸,我也要看看弟弟。”
      男孩看着年纪不大,也就4,5岁的样子,伸出手很急切的对着他爸爸,男人看着有点尴尬,蹲下来,小心的将我递给他,显然并不放心,他的手还是紧紧的将我抱着,只是腾出一个位子留给男孩瘦弱的手臂,即使男孩失手没抱住我也不会掉落。
      “这个就是弟弟啊,好小一个,么么哒。小不点,我是哥哥啊。”
      “好了,好了,东东,弟弟要休息了,让护士姐姐带着弟弟去产房观察室去。”
      小男孩没抱够,依依不舍的把孩子递出来,眼睛还不住的往我这里瞅,说着,弟弟等我,明天我再来看你。我终于又回到了大波护士的怀里。
      护士将我抱起来,放到婴儿床里,我的心情还是难以平静,真怕这只是黄粱一梦,醒来,我还在冰冷的雪山里等死,或者死前的幻境给我营造了如此美妙的憧憬,是我一直期待的完满的正常的家庭。
      如果是这样,那就请血流的慢些,让我这场幻境停留的更久一些。
      小孩子总是容易困,没过多久,倦意袭来,我就迷迷瞪瞪的歪倒了,醒来是晚上了,一间单人病房,一个妇女正满心欢喜的看着我,见我醒了,也伸出手逗我玩,问道:“宝宝是不是饿了啊。”显然也没想我回答,她自顾解开衣服就开始喂奶,感觉到母亲的胸部越来越近,我的脸涨得通红。脑子里只剩一个大大的囧字。但是,这个小身体真的饿了,我吧唧一口就泄愤一样的要上去,但是这货还没有牙齿,再用力也就是挠痒痒的力道。带着成年人的心态喝奶,母乳还真是挺难喝的。
      “宝宝真乖。”喝完奶,她并没有把我放回摇篮里,而是抱着我,打开了电视,“和妈妈一起看电视。为了你这小东西,我都好几个月没碰电子产品了。”我记得我是5月22号失事的,算上时差,这时候也该有新闻了,卫肃昭,他获救了吗?
      可惜麻麻显然不对这方面的新闻有兴趣,看的都是育儿类节目,我苦逼的耷拉着一张脸,扔掉了这些年来扮演的成熟的矜持,和她哭闹,喉咙里发出辨不清的音节,但是亏得是我麻麻,一看我闹,急赶赶的上来哄我。
      “宝宝是怎么了,刚喝过奶奶啊,也没尿床啊...”我是想让你换个台,我心里想。
      “是不是不喜欢这个节目,那我们换一个好了。”果然是亲生的,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小孩的想法,一级棒。
      于是我们就在我不喜欢的节目就闹的状态下,调到了新闻上,我终于安逸了,伸出手就笑,围抱着妈妈的脖子。妇女笑容更甚,满心殷切的和我说笑。嘴唇在我的小手上吻了好几下。
      过了没多久,国际新闻就放出卫肃昭失魂落魄的脸,他表情凝重,一言不发,眼睛空洞无神,披着一条毯子遮挡住他满是血污的冲锋衣。在保镖的护卫下,穿过一排排的话筒,拥挤的人潮,新闻导播的旁白冷清肃穆,客观理智同样毫无感情,这场ze的雪崩,遇难者并不光只有我和卫肃昭,在另一片的山头也有野营者遇难,boris找来的直升机在白天先发现了他们几个被埋在厚雪额遗体,立刻向大本营申请加大救援力度,而当然没过多久,他们也就发现了卫肃昭和我的尸体。
      虽然这么说有些怪怪的,但是确实,电视里面无表情的照片就是曾经的我,曾经的卫希,如今变成了冷光屏上的缓缓显出的几行字,追溯我对有些人来说称得上辉煌的人生。新闻对我舍身救弟弟的行为高度赞扬,让卫肃昭成为这场雪崩下唯一的幸存者,但是因为针叶林区无法降落直升机,而当时又无法将我的遗体带上直升机,等到,将卫肃昭送到安全地带,安排了人再回来的时候,新的雪崩,将一切又冲刷的干干净净。
      卫希,终于还是孤身一人,留在了皑皑雪山。与终年的严寒为伴。他牺牲的鲜血也重新被浩瀚的雪白覆盖,好像他从来没有为了卫肃昭的生命割断他的静脉。
      我有些难过。
      我不是和卫肃昭说,别丢下我一个人的吗。
      你怎么连我这样小小的要求都没有做到。
      我冲着床上的妈妈大声的哭泣,妈妈猝不及防,以为我又不满意电视了,直接关了电视机上来哄我。她唱歌很好听,尤其是唱梁静茹的亲亲。
      我在歌声里再次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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