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居三十题》梅心竹影

11、十一、替对方挑衣服

　　白玉堂喜欢穿白的，整个开封府的人都知道。
　　可这次是官家特召入宫赐宴，大喜的日子，说什么也不能一身素白惹眼。哪怕再好的料子，再精的刺绣，张眼一望，那就是晦气。白玉堂打心眼里不想赴宴，但官家圣旨里明明白白写着他大名，他就算是立刻死了，也得被抬进宫去。
　　包拯和公孙策倒不怕他不换衣服，就怕他面上流露出半分不情愿，扫了官家的兴致。故反复交代展昭，务必给他寻身合意的，为此还特批了他一天假上街去。
　　然而展昭对挑选衣服这件事情毫无天赋。他不似白玉堂那般讲究，只要干净整洁就好，其它的都不在意，哪里知道怎样的衣服才入得了白玉堂的眼？但知白玉堂本就不乐意进宫，若拉他一起去选衣服，徒然自讨没趣。思前想后，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布庄。
　　对展昭而言，那可比扫年货的地方还要琳琅满目。纵然男子衣衫不像女子那般衫襦裙袄款式繁多，好歹也有上衣下裳，单是腰带都能弄出十好几个花样，因此掌柜给出的式样图册足有三大厚本。配上满店的布匹，从选料到颜色，组合下来怕不有成千上万种。展昭瞧瞧自己身上质朴的直裾，顿觉一阵头晕目眩。匆匆捻过一遍，定了匹手感与白玉堂平时那身差不多的布，深蓝打底，暗红描边，不过分张扬，也不至于淹没在人群中。
　　“展大人这是给自己选还是替人选？”掌柜的见选了个贵的，一张老脸笑开了花，围着展昭直转悠，“若是自己选的，这就可以量尺寸。若是替人选的，就有劳展大人给个数了。”
　　展昭看他两手执尺就要凑过来，赶紧后退一步，道：“给人选的。尺寸……”他面露难色，“着实不太清楚。”掌柜的两手一摊：“展大人，我们这里的师傅虽然手艺精湛，可没尺寸也干不了活啊。要不您把那人带来？”展昭摇头道：“要是能带早就带了，我这就是要‘先斩后奏’啊。”
　　掌柜的挠挠脑袋，忽地一拍手，道：“展大人和那人相熟的话，比划个大概也就是了。”展昭茫然道：“比划？怎么比划？”掌柜的道：“您两手伸开，伸开，对，就是这样。他手臂多长？到这里？”
　　他边说边将尺子一端塞入展昭手里。展昭心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脑子里迅速地回忆了一下，很快以自身为参照，给出了白玉堂的臂长、肩宽、身高乃至腿长。虽然不大精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横竖应付赐宴一晚足够了。
　　掌柜的刷刷拿笔记下，道：“好嘞，还有……胸多大腰多大臀多大？”
　　他问得直白，也问得再自然不过。展昭却蓦然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掌柜的没听见回答，奇怪地抬头唤道：“展大人？”
　　仍是一阵奇异的沉默。掌柜的又挠挠脑袋，心下恍然：“嗨，这叫他怎么比划，也真是为难人。倒不如让他拿件旧衣服来，照着裁也就是了。”
　　这念头打了个转，还没说出，就见展昭两臂一圈，双手松松互握，低声道：“这是……腰围。”
　　掌柜的张大了口，下意识地将软尺读数抄下。还没反应过来，展昭又移了移手的位置，反复数次，方定下来，支吾道：“呃，这是胸……”
　　等到把臀部尺寸也记下，展昭脸上已经可以摊鸡蛋了。掌柜的见多识广，哪里还不知究竟，当下也不戳破，只把图册抱来面前，让他选式样。展昭随手翻了几页，正没理会处，忽眼前一亮，指着道：“这个。”掌柜的探头一瞧，不禁一呆。还未说话，展昭又道：“我是说，除了常服以外，余下的布料做这件汗衫。”掌柜的扭头看了看之前的扯的布，点头道：“布料是够的。常服没有什么要求吗？”展昭道：“普通些的，师傅们看着办就好。”
　　遂付了帐，约定三天后来取。时间是赶了一些，可进宫面圣的衣服，自然是先紧着这件。掌柜的也不多分辩，大笔一挥，将写了日期的纸卷交与展昭。
　　白玉堂是在取到衣服的当天才知道这回事，当即大翻白眼：“至于吗，做件衣裳还瞒着我？”展昭道：“那不是怕你不要吗。”白玉堂斜睨了他一眼，道：“我怕你定出来的玩意，比我这身白的更能惹官家生气。”展昭道：“那怎么会，你试试。”
　　果然这件常服大小合身，款式颜色不说令人满意，总算是挑不出毛病。白玉堂皱着眉头拿镜子前前后后照了一圈，勉强给了个赞许的笑容，但还是道：“若有下次，不许再瞒我了。”展昭笑应道：“下次让你自己定。”
　　白玉堂眼光一溜，瞅见他手里攥着的那包裹还鼓囊起一小块，奇道：“那是什么？”展昭把手往背后一藏，道：“酉时就要到了，赶紧进宫，莫误了时辰。回来告诉你。”说着手腕一翻，将小包裹掷进床里，推着他出了门。
　　满腹的疑窦被御酒冲了个干净。直到醉醺醺回府，白玉堂都没记起这小包裹，笑嘻嘻地任凭展昭一言不发地替自己更衣，然后硬是缠着展昭连外衫都没除就滚到了一处。
　　第二天醒来时，展昭已出门了。白玉堂揉揉眼睛，只觉背心凉飕飕的。费力地扭过头一摸，简直七窍生烟：“展小猫！肚兜还不够你玩的，做的这什么东西！”
　　展昭在街上打了个喷嚏，对旁边投来关切和询问眼光的赵虎摆摆手，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