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夕》包子优

2、邂逅

　　吃完川菜之后我和小白又在包子要求下去了海洋公园。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全身都累散架了，胃翻腾着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找了两颗胃药吃了就去睡了。这一觉睡得并不好，乱七八糟地做了很多梦，梦见林漠对我说。
　　“顾夕，我们在一起吧。”
　　梦见我趴在他背上，他背着我在学校的小路走着，梦见他说，
　　“顾夕，你怎么能那么笨呢？”
　　回忆最伤人的不是难过的片段，而是快乐和悲伤重叠，让你舍不得忘记却又不得不忘记。
　　我是被痛醒的。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不能呼吸了，汗水湿透了我身上的睡衣，我跑去厕所又是吐又是拉。终于吐得没有东西可吐，拉得腿都软了。我摸索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求救的时候发现手机没电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拿着钱包，连睡衣也没有换就这样扶着墙下去，肚子疼起来的时候我就蹲着。好一点我就站起来。
　　好不容易下了楼，蹲在马路上，现在已经接近深夜了，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车了。
　　我蹲在地上，心想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想到包子和小白。心里一难过，眼泪就流下来了。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路虎从远处开来，我就像电视剧演的那样，整个人扑到车前处几米的地方，拼命挥舞双手。
　　路虎停了下来，从车里走下来一个男人。我手死死按住肚子，忍住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先生，能不能麻烦您。送我去医院？”
　　男子没有开口，只是打量着我。我心想，他会不会以为我是碰瓷的。于是急忙补充道：“您放心，我不是骗子。我会补你开车的油钱的，同时我也相信你是有着助人为乐精神的人，特别是对老弱妇孺。”
　　咬着牙勉强说完这段话之后，我后背上的睡衣都被汗水浸透了。
　　双手颤颤巍巍地打开钱包拿出身份证和公司的工作证。男子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上车吧。”
　　我总觉得他是看了我的工作证之后才决定帮我的。毕竟云氏集团在这座城市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
　　坐在车里之后疼痛并没有多大的缓解，汗珠不断从我的额角渗出，明明全身都在流汗，我却觉得好冷。
　　突然我脑海闪过一个念头。我是不是要死了？
　　小白说林漠回国了。如果他听说我的死讯，会不会有一丝黯然。看着窗外的霓光灯，我心里生出一丝悲苦，不会的。当初能那么决绝地离开，心里又怎么会有一丝我的影子呢？
　　就在我以为我会晕倒的时候，我被带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我依恋这样的温暖，也不顾是不是陌生人。闭着眼晴享受这难得的温暖。突然听到一个像是医生的声音：“初步判断是急性肠胃炎，先输液吧。普通病房没床位了，住贵宾吧。”
　　“好。”
　　我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好个鬼。大哥你知道贵宾一晚上多少钱吗？
　　我再也顾不上疼痛了，从他怀里跳下来。
　　“不、医生。我不住贵宾。我，我坐着输液就好。”
　　男子似乎有点惊讶，我借这个机会正好打量下他。
　　他长得真好看啊。我一直以为林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但是他比起林漠来毫不逊色。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浓密的剑眉下长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高挑的鼻梁，紧抿的薄唇。
　　回过头来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早已皱成一团，乱糟糟的头发，发黄的脸色。同样是人，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不过我的自卑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医生打破了：“姑娘，你确定你这样能坐着输液一个晚上？”
　　“确定确定，医生，我可以，帮我输吧。”
　　在我强烈要求下，医生只能在普通病房帮我放了一张椅子，然后帮我输液了。
　　“你家里电话多少？”男子显然不认可我这种为了省钱不要命的做法。从我坐下后他的脸色一直很难看。我仰头对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他好高啊。这样仰着看他脖子好酸。我对他说：“谢谢你送我来医院，这里我自己可以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如果方便的话，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改天我请你吃饭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男子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拉开我旁边的椅子，陪我坐了下来。然后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云昊。”
　　“哦哦。”我一脸傻笑地看着他。
　　托林漠的福，大学四年，不管他摆出多难看的脸色，我都可以端着一张笑脸面对。别的什么都没学到，倒是练就了一张厚脸皮。这样的冰块脸，对于我来说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云先生你好。我叫顾夕，相顾无言的顾，夕阳的夕。”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看邮件了。我也不在意，耸耸肩看着窗外的风景。
　　可能是药物的关系，输液输到一半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点失落，这时一个年轻护士走了过来帮我换输液瓶，她问我：“送你来的是你男朋友吧？好帅啊。”
　　我连忙澄清:“不是的。他是一个好心人。看我在路边晕倒，送我来医院的。”
　　其实是我拦住他的车，他无奈之下才送我来的。
　　“原来如此。”
　　小护士高兴地笑着，一副我看你们也不像的表情。
　　我只能干笑，这样的表情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以前每次和林漠出去人家只要一听到我们是情侣都会摆出一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惋惜表情。次数多了，我心里也开始不是滋味，有一次上晚自习的时候，我难得地趴在桌上伤感。犹豫了好久，忐忑地问林漠：“我美吗？”
　　林漠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一般。”
　　我趴得更低了。小心地问：“那我温柔吗？”
　　林漠再一次用诚实的语气告诉我。
　　“不温柔。”
　　我不确定地问：“那你是因为我的气质和我在一起的咯？”
　　林漠同样不确定地看了我一眼。
　　“你确定你有那东西？”
　　我再也问不下去了，整个头埋进手臂里。用崩溃的语气问他：“那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也许是我打扰了他看书，他把我的头从手臂里拉了出来，
　　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个柔软的吻覆了上来。我没有想到我们的第一次接吻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发生。等到离开的时候，我们俩都有点不好意思，我看到林漠脸上有一丝不自然的赧然。听到他轻轻地在我耳边说：
　　“因为我喜欢和你在一起，顾夕。”
　　那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可以拥有林漠的爱。
　　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时候真傻，傻得以为守住一份爱就可以守住一个人，守住永远。
　　就在我发呆之际，我看到云昊提着一个餐盒走了过来，原来他没走。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就觉得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踏实。他把餐盒递给我，说：“医生说你不能吃太油腻的，只能吃这个了。”
　　我的确是饿了，迫不及待打开餐盒，白粥，青菜。没有了。
　　一下子没了食欲，我苦着脸问他：“只能吃这个吗？”
　　他看了我一眼，打碎了我最后一点希翼。
　　“是的。”
　　“那你吃饭了吗？”
　　“吃了。”
　　“你吃的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不理解我追问他吃的东西的动机，但还是告诉了我:“就在附近的小南国随便吃了点。”
　　听到这，我捏餐盒的手紧了不少，小南国啊。还叫随便。
　　我似乎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继续问他：“你都点了什么？”
　　也许是我的表情取悦了他，他露出了从昨晚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浅浅的，却给人一种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仿佛在回想般地说：“油焖大虾，糖醋里脊，清蒸鲈鱼，还有蜜枣甜心。”
　　他每说一句，我都能清晰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最后低下头看着餐盒里的东西，我发现我彻底没了胃口。
　　下午的时候小白和包子来看我，小白一见我先是抱着包子在我床边哭丧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一旁看笔记本的云昊才停止摧残我的耳朵。包子更是一副家长的姿态问我：“大河，那个男人是谁？”
　　我突然觉得以我对包子的了解包子想说的可能是野男人。但是碍于对方的冰块脸不敢妄动。
　　我敲了一下她的头，佯装发怒道：“这是云昊叔叔，要不是他送我来医院，我早因为你的川菜死在马路上了。”
　　包子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地步 。她走到云昊身边，学大人的样子对云昊鞠了一个90度的躬。然后认真说：“云昊叔叔，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大河。”
　　稍一停顿，又对云昊说：“既然救都救了，以后大河就是你的人了。”
　　听到这句话，我紧张地想要骂包子，抬眼却对上了云昊含笑的眼眸，一时慌张，被自己的口水咳得半死。我发誓，如果现在地上有一个洞，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拉包子下去痛打一顿。
　　谁都没有料到的是，云昊竟然含笑地摸摸包子的头，看似认真地答应下来。
　　“好的。”
　　小白站在一旁不断对包子面露赞许之色，只有我在心里暗暗打算，等出院了，我一定买一堆肉包，当着包子的面撕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