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绝望的作者》二二九

7、第七章（Side Orange）

　　“代歌，在吗。”

　　“……父亲大人。”

　　灯光与清冷的月光融合，照亮装潢丝毫不见女气的房间。听见门外的声音，捧着精装书细读的女孩儿一愣，她以最快的速度把书阖上，跳下座位时椅子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一边说着“请稍等”，把书塞回书架原位。再从书架小跑到门口，趁开门的瞬间收拾自己的慌乱。

　　“……父亲大人，您找我……有事？”

　　“……”

　　中年男子像堵套着西装的墙壁，女生不敢抬头或靠近，刚才椅子发出的声音更让她心虚。代歌的父亲没有对声音发出评论，他扫视了一圈卧室，语气不怒自威：“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

　　“把头抬起来。”

　　“是的，已经完成。”

　　她深吸一口气，竭尽全力仰起头，把自己的视线与父亲的重合在同一条直线上。父亲的眼睛漆黑一片，像只消一眼便能把她的心思望穿。如此震慑下橘代歌几乎站不稳，但这都不能构成她倒下的理由。

　　“有进步。”几秒后，橘父眯了眯眼，也不知是夸奖女儿的完成速度还是女儿的气势。女孩仍不敢放松，紧紧盯着自己的父亲，几乎像在用目光攥紧一张纸。橘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猝不及防的慈爱让女孩惊慌。

　　“我现在就把它交给您。”年幼的橘代歌知道，她不能把对父亲的害怕表现出来，哪怕她已用过犹不及的目光说明了这一点。等父亲的手移开，她向后半步，做出回屋的姿势。

　　…………

　　……那是，我？

　　橘代歌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幻像。那个名叫橘代歌的女孩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如果出生在这种人家，十年后却做黑手党的无名小辈——怎么可能。

　　这应该是平行世界的她吧，橘代歌想。

　　赤司的住宅也透着低调内敛的豪华，这种氛围触发了平行世界橘代歌的记忆，竟然是平行世界的，她没有料到。尽管橘代歌不想了解平行世界的自己的生活，但药物并没有服从服用者的意思。

　　很快，橘代歌眼前的幻境开始扭转，同样是这间房间，只是书桌上垒了更多的书。女孩也长成了少女。女生撑着额头，不浅的黑眼圈套在眼边。她疲惫地闭上了眼，让摊开的厚书暂时退出她的视野。

　　过了不到半分钟，她又重新睁开眼睛，很小声地呢喃了一声。

　　橘代歌没有听清另一个自己在说什么，但是她认得那个口型：“Akashi。”

　　赤司、吗。

　　原来她也与赤司有关系？

　　确实，赤司在这个年纪也和她做着类似的事情，不过，赤司往往看起来游刃有余，而不是快撑不住的样子。

　　“果然还是很累啊，我真的可以么。而且赤司只是……”

　　这一次，女生的音量刚好被橘代歌听到，但女生话说到一半，倏然闭了口。

　　橘代歌没有太在意，平行世界的她看起来也和赤司有关系，但她什么也做不了。知道另一个自己在想什么，至多满足好奇心，实际上没多少意义。橘代歌稍微关注的，是另一个自己的眼神，哪怕露出脆弱的一面，眼底却傲气、强势固存。是被父亲教育的吗。

　　观看记忆的橘代歌也发现自己有莫名的傲气与强势，她思索过一段时间，推测这是因为她至今不愿相信别人。

　　不论如何，两个橘代歌除了外貌相同，性格上有相同的东西。白兰告诉过她这一点，橘代歌得以亲眼验证了。

　　但愿另一个自己能坚持下去。橘代歌心底祈祷一句，画面再度切换。

　　依然是豪华的房间，厚实的地毯一路铺开，以为又是平行世界的橘代歌正有些不耐烦。但顺着地毯向前望去，她愣住了。

　　……这是她所在的世界了。

　　猩红的血正奋力渗入地毯中，发福的中年人卧倒在扩张的血泊里，他四肢散开，露出西装的手被自己的血染红了半边。只有一双眼睛发狠似地瞪着，像在诅咒一切，而那双眼睛正直直地朝着橘代歌。

　　空气里弥漫着搅动每一根神经的血腥味，橘代歌第一次看见尸体，记忆清晰得让她惊讶。失忆以来，白兰让她做文书工作，见多了这种照片，见到立体幻境时不算排斥。但是曾经的自己呢。

　　橘代歌扭过头，看见了站在一边的，身丨体不受控制颤抖着的自己。

　　“怎么样~橘子确定要参加黑手党吗？”

　　一个不含杂质却宛如恶魔的声音响起，少年白兰•杰索从门口走向橘代歌，一只手友好地搭上她的肩膀。他朝橘代歌笑了，倒皇冠的刺青随之倾斜：“这里可不需要只知表象不知实情的中二病哟，橘子快回去吧~”

　　五六岁的女孩依然克制不住地颤抖着，她垂着头，根本没看到白兰的微笑。也没人看见她此时的表情。几秒后，她的眼眶脱落了几滴水珠。白兰几乎想笑出声来。正当他想把手收回之际——
　　“我加入。”

　　答案出乎白兰的意料，他搭在橘代歌肩膀上的手拍了拍她：“虽然橘子现在不颤抖了，但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

　　她伸手在眼睛处抹了抹，而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向一只手还在她肩膀上的白兰•杰索。强势、固执的眼神同平行世界的她别无二致。

　　“好吧。”只是愣怔一秒，白兰清朗地笑了出来，尸体依然瞪着他们，他熟视无睹。把手收回，他向橘代歌伸出另一只手，“那么，我们去本部吧。”

　　沉默数秒，橘代歌也伸出手，她仅是象征性地一握。想带她离开的白兰来不及反应，女孩已经把手撤离，白兰微微愣住，没有生气而是笑着化解了尴尬。

　　“我发现，橘子你总是能准确地，判断出我是在开玩笑还是动真格呢~”

　　再次切换画面时，已可以算青年白兰从包装袋里抓出一大把棉花糖，嚼得不亦乐乎，。橘代歌看起来十二三岁，神情严肃。两人活似交换过心理年龄。橘代歌对白兰的话置若罔闻，兀自将文件扔上了桌，白兰手里的糖没抓稳，有一个不偏不倚掉在了文件标题上。

　　“哎呀橘子又猜对了~我是在开玩笑哟~别生气嘛~”

　　把文件扔出去之后，橘代歌依然一言不发，站在一边等待白兰把糖吃完。这名上司对棉花糖的喜爱超乎寻常，甚至在吃棉花糖的时候，他是可以被下属甩脸色的。只不过即便这是公开的秘密，敢于尝试甩脸色的也只有个位数。

　　橘代歌向来不对白兰抱有好感，白兰也没安过好心。可他们却经常因为甩脸色和被甩脸色的关系，被误认为上下级关系和谐。

　　“好啦好啦，我吃完了，橘子不能欺负我了哟~”

　　“……”

　　站在幻境里的橘代歌也懒得看白兰一眼，她转头观察起白兰的办公室，他们应该在意大利总部。

　　“嘛，橘子，桔梗告诉我，上次去日丨本的任务，是你主动接下的。”

　　“是的。”

　　橘代歌回答得干脆，支起下巴的白兰却左右晃动了起来：“是因为赤司君吗~”

　　“是的。”

　　“不要这么快就承认嘛，我都不好意思逗橘子了~”

　　注意到对方冰冷的视线，白兰假装出“我知道错了”的神情。他调查过橘代歌同赤司氏的关系，结果是没有关系。那么，橘代歌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赤司征十郎？

　　说起来，橘代歌第一次去日丨本，是几年前白兰亲自带家族成员做交易。因为他自己想放松，便让下属们下午到夜晚自由活动。白兰注意到，橘代歌是唯一独自逛东京的成员。

　　到了晚上，他拿着一包棉花糖走在漆黑的街道，撞见了迎面而来的橘代歌。

　　此时已时近午夜，她一个人玩了这么久？

　　在白兰眼中，橘代歌不痛不痒地扎着他的好奇心。

　　少年的他戴着墨镜在街头闲逛，背后跟着几位便衣黑手党。而橘代歌正是那时候站到白兰面前：“我想请问，如何加入杰索家族？”

　　她很会控制音量，流动的人群没有因为她的惊人之语停滞。白兰拦住身后的跟班，笑眯眯地询问：“为什么想加入杰索？”

　　“我对平行世界感兴趣。”

　　“咦？我们不缺科研人员。”

　　至今，白兰仍未将橘代歌调至科研部门，他以为橘代歌见到尸体会打退堂鼓，没想到是他失策了。橘代歌也没有对科研部门抱以热情，一直以来安分守己。但危险的是，白兰的信息部门找不到橘代歌五岁之前的身份信息。

　　她到底是谁？平行世界的橘代歌也过着正常的生活，并无问题。

　　另外，橘代歌并不常与人交谈，独自一人通常看书，下班后用白兰的工资增强体术。除了对他爱理不理以外，其它就好像一场戏开头很惊艳，之后却平淡、无聊至极。等白兰认识到橘代歌的冷淡，并习惯于对他更加的冷淡之后，白兰兴趣缺缺，只因工作能力留下了她。

　　而橘代歌第一次去日丨本，意外地她有了变化。

　　常年不变的克制、孤独让橘代歌几乎没有表情变化，她好像也不太习惯操控表情。但那一天，橘代歌走过一盏路灯，没发现白兰。站在暗处的白兰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惊喜、惊讶和更多的担忧。

　　他顺着橘代歌的反方向往前走，看见了赤司本宅。

　　赤司氏？

　　赤司家家主与黑手党有些许关系，而黑手党黑白两道都踩着，杰索家族也不例外。凑巧的是，随着杰索家族的强大，赤司征臣同白兰算小半个忘年交。

　　除了日常的行为举止很有节制以外，白兰真想不出橘代歌和赤司氏有什么关系。他唯一能想出来的答案，是赤司氏一家长相出众，橘代歌无意中见到了赤司征十郎，一见钟情。

　　他自己都想唾弃自己一把。

　　所以，在几次无意间想起橘代歌对赤司的关注后，白兰想到了一个解题方法：如果赤司是她的软肋，赤司更有希望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那么。

　　“我啊，和征臣联系过了，明天橘子就可以和赤司君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