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绝望的作者》二二九

6、第六章（Side Red）

　　“送女生生日礼物？”

　　赤司点了点头，橘代歌则歪了歪头：“送给桃井？”

　　橘代歌很少长时间地直视赤司，而这就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之一。得到否定答案之后，她没有揶揄，橘黄色的眼睛里溢出更多纯粹的好奇。

　　“很温暖呢。”

　　“……那个女生？”

　　“不是。”见女生又歪了歪头，赤司禁不住笑了，“我是说代歌的眼睛。”

　　“……”几乎是条件反射，前一秒还像印在他眼上的视线，下一秒便擦过他的眼睛，落在其它地方。

　　女生的反应并不出乎赤司的意料，用一只手支起脑袋，他把话接了下去：“橘黄色的，很接近太阳。”

　　“……还是说说送礼物的事情吧。”还没讨论，就把话题引到其它地方，“你倒是挺意识流。”

　　等女生把目光走回赤司，她的心绪已经平定了不少，赤司朝那双宁静的橘黄色眼睛笑了一下，算作对橘代歌嘲笑的回应。

　　“那名女生代歌也认识，是篮球部的另一名经理，桥本信美。”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她？”

　　不知是否为赤司的错觉，女生放松的状态正在紧绷。

　　但在当时，赤司并没有为这一细节奇怪，橘代歌是黑手党，这点警惕是必要的。赤司顺着橘代歌的问话，解释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前几天，赤司感觉自己状态不错，在篮球社解散后继续练习了一会儿。想不到自己一不小心，造成了腿伤。

　　其实这不是一件特别大的事，只是因为伤在腿走路不方便而已。他本想打电话给司机及川，门口却传来一声女声：“赤司君？你还好吗？”

　　站在体育馆门口向里张望的正是桥本信美，作为篮球部经理，这次篮球社资料轮到她来整理，因此她也很晚离校。女生见赤司的坐姿不太自然，哪怕赤司回复“没事”，也从门口小跑到了赤司身边：“赤司君受伤了？”

　　尽管赤司用十分恰到好处的言辞说明它并不严重，可女生看起来一点也不相信她的篮球部部长：“赤司君，上个月我也摔过一跤，疼得路都走不动了。”

　　一边说着“受伤了还安慰别人的赤司君真温柔”，女生不由分说，矮身查看赤司的伤势，过了几秒，她反应过来地“啊！”了一声，迅速从赤司身边跳开。

　　“……怎么了，桥本同学？”

　　站稳后，桥本信美慌忙鞠躬：“对不起，我太失礼了！”

　　……原来是这样。看着女生道歉的动作，赤司觉得女生的行为有些熟悉。——是橘代歌，她为奇怪的地方道歉时都低着头。不过，眼前的女生比代歌活泼些。

　　想到了熟悉的人，礼貌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桥本同学是担心我，我很感谢。”

　　室外，暗下来的天色同白色的灯光对比鲜明。“时间不早了，桥本同学是做篮球社工作才这么晚的么？”

　　“嗯。因为我比较笨手笨脚啦。”还在介意刚才的距离，女生讪讪答道，目触赤司的伤口，她再度想到一个月前自己的经历，“要是我也像小歌那样会包扎就好了……”

　　“那是？”

　　“诶？是我自言自语啦。”想到哪里说哪里的女生连忙摆手，看到赤司手边的手机，她才意识到，“原来赤司君已经联系了家人吗？”

　　“还没有，正要联系。”

　　看来是自己打断了他，女生红了脸。耳边，赤司的声音又适时响起来：“桥本同学也很辛苦，这么担心我，我很感谢。”

　　把简讯发完，赤司抬头，看见桥本把他来不及收好的篮球放回框里。

　　“啊……仔细回想起来，小歌总是很厉害呢。”

　　发觉赤司在看她，又自言自语的女生局促地笑了笑，几秒后她决定介绍被她两次提及的女生：“小歌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她是並盛中学的学生。而且小歌是个大美人呢！”

　　並盛中学？“请问，她的名字是橘代歌吗？”

　　“诶？她姓橘？我以为她其实姓歌代……”

　　可以肯定，桥本信美谈到的是橘代歌。虽然不以貌取人，但橘代歌即便沉下脸色，出众的相貌还是让人印象深刻。赤司同橘代歌相识的时间早，相当于目睹了橘代歌盛开的全过程。但橘代歌向来对自己的长相不以为意，就好像那不是她的财富。

　　反过来，橘代歌却经常夸赞他的长相，时间一久，赤司都从不好意思升级成了习以为常。
　　在及川赶到之前，因为橘代歌，桥本信美和赤司有了共同话题。桥本说自己晚回去一些没关系，橘代歌一直向桥本自称“代歌”。

　　顺着话头，桥本说起初见时，是橘代歌一不小心碰掉了桥本信美的购物袋，袋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橘代歌看起来急着赶路，但看到东西掉了，她立刻停脚捡东西。两人合力捡完后，桥本信美都没注意，橘代歌已握着□□一件件核对起来。

　　那时候刚放春假，橘代歌穿着黑色西装，比穿白色羽绒服的桥本信美单薄得多。而且，穿西装的同龄女生少之又少，橘代歌除了捡东西外没露出更有温度的表现。起初，桥本信美有些害怕，但女生照着□□核对完后，转过身向她道歉，语调意外的温和。

　　“哈哈，这就是外冷内热吧。”说着说着，桥本信美不再拘谨，表情自然而然地丰富起来，“那次我摔跤以后，小歌还公主抱着我去了並盛，我都要脸红啦。”

　　桥本信美一直站着，赤司觉得不太合适，他做了一个请桥本坐下的手势，同时和煦地回答道：“原来她有这一面。”

　　“是吧？”女生带笑的尾音像飘在空中的轻羽。

　　等桥本在长凳的另一端坐下——虽然赤司耐心地听着桥本的讲述，并不时用眼神支持她继续，但桥本和诸多帝光中学的女生一样，对赤司抱有敬慕之心。靠直觉选择，她也不敢离赤司坐得太近。

　　赤司本想也讲些关于橘代歌的事情，及川在这时赶到。

　　“那是赤司的家人吧？”

　　是他的专车司机。但这样的回答会带来赤司不想要的结果，好在桥本信美并没想要赤司的答复，她知道赤司有人来接了：“那么，我先走啦，赤司君。”

　　“麻烦你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能和别人聊聊小歌，真是太好啦。”

　　“……信美很开朗。”

　　沉默了好几秒，橘代歌缓缓地、几近一字一顿地说道。

　　“代歌？”

　　“……没什么。竟然这么巧。信美这么称赞我。我太震惊了。”

　　打量了橘代歌一小会儿，确认她没有异常后，赤司说：“代歌本来就很好，应该自信一些。”
　　每次收到赤司的夸赞，橘代歌都会不敢直视赤司。这次也是如此，她把橘黄色、几近太阳的眼睛藏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那么……你想送信美什么呢？”

　　腿伤好后赤司才知道，那一天是桥本的生日。无论是篮球部还是他都耽搁了桥本信美回家庆生，赤司决定补一份迟到的生日礼物。

　　“昨天问了问桃井，她向我推荐樱花挂件，代歌觉得？”橘代歌对桥本也有些了解，赤司想综合一下她和桃井的想法。

　　比之前的沉默更久，赤司几乎怀疑橘代歌沉默了半分钟。她才在原位回答：“我想了一会儿。见面太少，不清楚她的喜好。”

　　如今，赤司有些明白橘代歌反常的原因。然而，如今的赤司依然不知道，那此对话对于橘代歌是转折点。从面上看来，橘代歌只有一瞬间的奇怪。

　　看着打开的抽屉，送给桥本信美的挂件静置于墨水瓶旁边。赤司原本要取墨水瓶，想不到走神了那么久。

　　这条挂件物归原主得太离奇，白林的推理能力令人咂舌。但一切也没有更进一步，或许这可以确定桥本信美坠河消失（自杀他杀未定），而且，挂件应该被桥本信美用在哪里了才对。除了这些，其它什么也不能说明。

　　这时，桌面上的手机发出嗡嗡震动声。

　　来电显示让赤司小吃一惊：“橘？”

　　他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晚上七点，离他离开东京不过几小时。

　　“我需要去一次你家的本宅。”橘代歌顿了顿，为一口气把话说完做准备，“还有，夏马尔也记得桥本信美……可以不告诉白林么。”

　　“嗯，好。”

　　赤司把抽屉关上，移来桌边的日历，“什么时候去本宅？”

　　“……下周四，下午。打搅了。”

　　“没关系。”

　　两人客气地告别说完告别语，暌违后的第一次通话结束。电话来得有些莫名，夏马尔的事也让赤司在意。但赤司并不着急：有了第一次的交集，自然会有第二次。

　　舌尖像自己有了意识，轻轻划过当时盘踞了数个星期的、现在已愈合的伤口。

　　在橘代歌不在的一年半间，某一天，他想起很久以前，黄濑凉太——奇迹世代另一名成员，在帝光的学生聚会中，讨论过关于“喜欢”的含义。

　　说来有趣，他不记得黄濑言不及义地解释了什么，却记得当时根据解释想象出的感受。他对橘代歌的态度同那种感受相去甚远。而且再仔细一想，黄濑的解释纯粹单一，就像外表上的他自己，只是这样的话，橘代歌的情感也不能算喜欢。

　　忽然间，他发觉有什么出现了偏差。

　　赤司重又拿起钢笔，想起它还没吸墨。

　　他再度打开抽屉，挂件和墨水瓶位置如旧。他取出墨水瓶。

　　像发生了感应，把墨水瓶放在桌上，赤司没有旋开钢笔，而是又低头看了挂件一眼。几秒后，挂件上粉色的樱花乖巧地躺在赤司手中，鬼使神差地，赤司翻过樱花背面。这款挂件背面可以刻字，他请店员刻下过“美”。

　　赤司慢慢翻动着樱花，小小的“美”随着翻动露出全貌，它躺在樱花渐变颜色的花瓣上，静静地与赤司对视。

　　没有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