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距离》寒寒

7、第六章-禁忌之恋

　　第六章
　　  禁忌之恋
　　霍心薇尚在震惊之中。
　　傲言……傲言刚刚说了甚么？
　　「心薇，我希望我们能在一年后正式签字离婚。」
　　没错，她的丈夫在结婚证书生效第四天，向她提出离婚的要求。
　　「为甚么？」最起码也要有个理由吧？
　　李傲言浅笑，看向远处凉亭中依然默默遥望远方天际、根本没有注意他这边的童心，他告诉自己别太介意。
　　「五年前，童心离家六个月。她留连蓝轩——那是一间茶馆，老板是成蓝。在蓝轩的日子里，童心说了她父母的故事，用了整整一个月。我被妹妹拖进蓝轩，也认识了童心。并且，是我令童心说了那个『最后的故事』，也是我令她决定『回家』，从此不问世事。」
　　霍心薇总算弄清楚之前的疑云。就说嘛！甚么蓝轩、甚么避他……原来，傲言早就认识童心和成蓝呢！
　　如此一来，她可就明白为何童心竟会躲避傲言了！据她所知，童心是从来不看重任何人的，而傲言竟然令童心想退了……可见，他们之间一定不只「偶遇」般简单。
　　可是，要她心甘情愿的把新婚夫婿让出吗？
　　霍心薇想起两次出嫁时，父母的嘱咐。

　　「捉住何震天的人，就算你无法拥有他的心！有了他的人，你『何夫人』的身份稳稳当当，也就不再需要那可笑的『爱情』了，何家的财产足够让你风光到下个世纪！」

　　「当了李傲言的妻子，你算是高攀了！一个嫁过人的寡妇，你无法再奢求！李家少爷不是任由长辈摆布的简单角色，这次婚约必是他自愿答应。你要好好把握；也别忘了没有爸妈对李家的恩，你绝对无法成为李氏夫妇的媳妇人选之一！」

　　的确。第一次出嫁，完全是家族的安排。婚后她才知道，原来当初震天找妻子的第一要素就是「有名无实」。事实上，她嫁进何家五年，震天心中从来只有杜嘉琪一人。但因为震天对她虽无夫妻之情，却向来待她不薄，她也就不曾说过甚么。可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打定主意要跟傲言当一世夫妻呀！
　　「傲言……」
　　李傲言敛起笑容，凝视他的妻子，也注意到了霍心薇的不甘。
　　「心薇，我知道你也无法恨童心，不是吗？」
　　霍心薇一愣，随即认真咀嚼着他的话。
　　恨童心？不，即使刚刚被告知即将因童心而成为下堂妇，她仍然没有「恨童心」的自觉。对！她应该恨童心的！但，那不是她的第一反应。
　　为甚么？
　　「童心对人生从来只有厌倦。如果在古代，她大概会是得道的『XX师太』了。她从无意争夺甚么，你心里明白，所以也就无从恨起了。」
　　霍心薇抬头，她看见丈夫眸中的了然于心；马上又低下头。是吗？是这样吗？她居然无法恨她的「情敌」。
　　可——笑！
　　霍心薇！一个可笑的大笨蛋！你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呀！只要你能保住「李夫人」的位子，你的下半生就无忧无虑了！为甚么要放弃？为甚么你竟会愿意将他拱手让人？他是你唯一喜欢过……
　　霍心薇一惊，注意到了那两个字。
　　喜欢！她想到的是「喜欢」而不是「爱」。
　　直觉令她再度抬首。这一次，她看见李傲言眼中有着浓浓的笑意。
　　天……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甚么样的人？他早就把她看穿了！
　　童心敢惹上他，还真是勇者无惧！
　　※　　※　　※
　　第N次的「逃亡」——失败的逃亡。
　　双手四平八稳地掌握着面前的方向盘，成蓝瞄了身边的童心一眼，顺道看了看后视镜。
　　又被盯上了。不过……这一次有进步，是在驶出住宅区才被发现的。
　　可笑的进步。
　　「童心？」他请示童心该作何响应。
　　童心叹息：「停下。」
　　成蓝听出童心语气中的无奈，方向盘上的手握得更紧，青筋都现了出来。无奈！童心竟然会有这种名叫「无奈」的情绪！李傲言！这一切都是因李傲言而起的！
　　成蓝很想下车冲过去把追来的人丢到路边的山下去纳凉！可是……童心的指令只是「停下」，她认命接受这第N次的失败逃亡！
　　狠狠踏下剎车，成蓝抱起童心离开车厢，走向后面已停下车子的一群人。
　　「成先生、童小姐，李先生有交代……」
　　成蓝没有说话。他只是依照惯例抱着童心，上了后面另一架随后赶来的七人旅行车，而司机也很机灵地立刻重新发动引擎，掉转车头往回程方向驶去。
　　总是这样！李傲言搬进何家已经两个月，两个月以来，他和童心总逃不开李傲言的眼线，被跟踪到童心决定投降，又折返何家去。
　　「你们还要逃多少次才肯死心呀？」
　　成蓝猛然抬头，死瞪着前座的「司机」。
　　「李傲言！」
　　这一声唤叫当然是为了童心，因为她根本看不到李傲言。
　　成蓝握一握童心的手，作为一种询问。可是……童心只是轻轻摇摇头，不准成蓝轻举妄动。
　　成蓝冷笑，小心翼翼地把童心放好，然后退出车外，独留下李傲言和童心二人。
　　童心摇头……她依然放不下李傲言。
　　成蓝藏起眼泪，往刚刚自己开来的房车走去。
　　李傲言再度发动引擎，继续他们的路程。后面的数名保全人员，呆呆地看了载着成蓝绝尘而去的房车一眼，然后，迅速回到各自的车子中，追赶老板的旅行车去。
　　车内，李傲言突然朗笑出声。
　　「你……笑甚么？」童心终于开口说话。
　　「我笑甚么？」李傲言敛起笑容，但眸中仍充满带点戏谑的笑意：
　　「亲爱的童心，你该问的是『你气甚么』才对呢！你不觉得我比较像是气到疯了、傻了，所以才突然发笑吗？」
　　他在逗她。童心沉默，没有回答的意思。幸好李傲言早料到童心会看出他的把戏，也就没有期待她的答案了。
　　「我说童心，你不累吗？这是第……二十二次了吧？你不认为你还是乖乖留在家中当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比较好吗？」
　　「我从未受阻。」
　　很好，视哑巴为偶像的童心大小姐总算肯鸟他了，真是可喜可贺。
　　「你从未受阻，是因为家里没大人了，ok？而且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以往你与成蓝独自外出，想动你的人绝对不止十个——这还得扣除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一部份。」也就是说，若非成蓝是个很厉害的角色，童心不会平安活到现在。虽然杜、童、何三家都只是普通商人世家，不致为童心惹来太多杀机；但，童心有一个曾经在□□上叱咤风云二十年的叔叔——童追阳。知道童心是童追阳侄女的人不多，但只要这些人「有心」，要动童心并非难事。这些年来，如果不是有何震天和成蓝撑住，童心早已到地府去找阎王聊天喝茶了。
　　至于「没大人」呢，则是针对何震天而言。没错，何震天的确是很疼童心，疼到教「某些人」恨到牙痒痒的地步。可是，李傲言始终认为何震天对成蓝是太放心了。成蓝的确不好惹，但他始终只是人一个，不是万能的。只要一个小小的意外，童心的小命就会随时掉了。
　　「你越权。」
　　很好！又要谈论这个问题了吗？
　　李傲言心里有气，突然完全放开方向盘，任由车子往公路左侧的山壁撞上去。童心不知道发生何事，但车轮打滑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中……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李傲言急踩剎车，甚至在柏油路上留下了一道刮痕。
　　「你……」童心只能说出一个字。除非她连听觉也失去了，否则她不可能不知道刚才发生甚么事！
　　李傲言平稳地重新掌控方向盘，他没有回头看后座的童心，只是笑道：
　　「别再肆意挑战我的耐性！毕竟那后果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直到一行人回到何宅门前，李傲言在那群保全人员惊栗的眼光下，横抱着童心走进大屋，没有作任何解释。
　　这些少爷小姐们的谈情说爱也未免太恐怖了……
　　这是刚刚那场「亡命表演」的目击者一致的感觉。
　　※　　※　　※
　　「也许你真的决定接受李傲言。」
　　终于放弃「逃亡」的计划，童心和成蓝静静地坐在大松树下，享受着这难得天朗气清的清晨。
　　第四个月了。这是李傲言踏入何家的第四个月。
　　「他困住了我。」童心罕见地皱着眉，算是给了答案。
　　困住？成蓝苦笑，悄悄走近童心，最后站在她面前。
　　「你可以走的，只要你下决心。」
　　谁能质疑童心在何家的地位？依照天叔的遗嘱，童心已得到天叔名下所有财产。或许童心的确不算是个何家人，但她已成了何家唯一的主人，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若童心真决心要走，没有人敢阻她。二十多次的「逃亡」，成蓝开始觉得那比较像是童心在跟李傲言闹脾气。
　　再一次的「与别不同」。成蓝努力告诉自己：这已是习惯了，不用心疼、不能心疼……可是，他仍无法说服自己完全放下童心。
　　「或者……你是对的。」童心在停顿许久后再度发表她的意见，「蓝，你觉得我太孩子气吗？」
　　她表现得像一个不安的情窦初开的少女。成蓝从未想过，童心会有质疑自己的一天，更不曾想过，童心竟会像个急于得到支持的孩子一样，等待着他的回答。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李傲言是第一个能令你另眼相看的人，你自然无法以平常心对待他。你要想的是，他是否能够给你幸福，一辈子伴你走过。」
　　这一直是自己对「幸福」的看法。但，成蓝没想过这再正常不过的答案，竟会引来童心的浅笑。
　　「给我幸福？蓝，我想你提出了一个很好的话题。甚么才是『幸福』呢？像你一样天天守着我，没有半句怨言，就是幸福吗？蓝，你是这样解释这两个字的？」童心摇摇头，「不，这不是幸福——至少，这不是我要的幸福。蓝，你知道吗？以前，我一直以为幸福就是如此简单。我以为，不太寂寞地走完这一生，就已经是幸福了。可是，李傲言出现了。我也开始想，难道无风无浪，就是幸福？没有牵绊、没有留恋，就像佛家说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我开始质疑。不能否认，我起了占有之心，我想成为李傲言藏在心底那个人。那个人无法束缚住他，但无论他走到天涯还是海角，也都会牵念住那个人。
　　「就像风筝与放风筝的人，他像风筝，而我就是拿着线的人。也许当我失去『放纵』的心情时，我会用力收线，想把风筝拉回，他就会狠心把线割断，永永远远离我而去。也许我会伤心难过，也许我会宁愿从未放过风筝；但反过来，也是一种遗憾。我看淡一切，是否也是一种逃避？我怕伤害——毕竟父母给了我太深刻的印象，所以，我逃，却以为没有伤害，就已经是『幸福』……蓝，我很傻，是吗？」
　　童心要一个不会束缚她、又不需要她的束缚的人，所以他成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她幸福？
　　成蓝看着童心紧蹙的眉和显而易见的困惑，开始有点明白「童心」这个人。
　　也许十二年来，他根本就不曾看清过童心。
　　她静默、她冷眼看着人世间的纷纷扰扰，不是生来就有看破红尘的慧根，而是无法在世上替自己定位；她「执意孤独」、拒绝他们这些「陪葬者」，不是怕会拖累更多的人，而是她感觉到他们都不是她要的；她不爱人、不准人爱她，不是认为自己配不上别人或别人配不上她，而是她无法爱上……
　　成蓝很想狂笑三百声，但他怕吓坏童心。
　　原来他不是爱错了人，而是用错了方法！
　　他不该让自己以「保护者」的身份自居，不该让童心有把他定位为「哥哥」或「护卫」的机会，更不该以为守护好童心的象牙塔，就能够一辈子守住她！
　　他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也顺带扭曲了童心本来可以回复开朗的本质，酿成今天这个由李傲言捷足先登的结果……
　　「你根本就不在乎李傲言可能会有离开你的一天……」
　　童心没想过成蓝会这样回答，她一愣，随即淡笑。
　　「尝试和拥有的瞬间，已经是我能够得到的最幸福。或者李傲言始终会离开我，又或者我始终会离开李傲言，但我踏出了第一步了。无论结果如何，我已过了自己那一关；我对得起给我生命的父母、陪我一起踏出这一步的李傲言以及我自己了。」
　　※　　※　　※
　　很不可思议，但童心竟与李傲言开始了「情侣」的生活。
　　她很少会像以前一样整天闷在房间里，也不再「神出鬼没」；她开始习惯了笑容，也习惯出现在大饭桌前；她到了从未接近过的电影院，进入向来没甚么好感的游乐场；她尝了茶以外的饮品，咖啡、果汁、汽水……甚至是酒，虽然她还是最喜欢清新的茶叶味；她曾与李傲言「勇闯」市区去采购她从不注重的衣饰，生平第一次穿起「战利品」中的一件长裙、浅浅涂上由李傲言为她挑选的化妆品，并且站在何家上下面前展现她的另一种美丽；她拒绝了彻底的「隐居」，首次以李傲言女伴的身份走进生平第一个宴会会场……
　　当何家仆人们看着他们的主人时，他们会发现那个抱住小姐的人，已不再是成蓝，而是那个以奇特身份居住于何家的外来者——李傲言。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知道，李傲言对他的「继女」，似乎好得太过分。而小姐的改变，也是蓝少爷一直努力却又从未达成的目标。
　　那个名叫李傲言的男人……他凭甚么啊？不该这样的……蓝少爷努力了十二年，小姐仍然冷漠如初；这个李傲言，他何德何能！
　　不过啊，这年头怪人特别多，更别说他们这个不姓何的何家大小姐了！反正在何家，人人都是各家自扫门前雪，大伙儿早就习惯了。
　　可是……这真的令人有点无法接受。因为除了小姐的改变外，一个秘密教何家上下日日胆颤心惊。
　　李傲言是霍心薇的丈夫没错，但跟他同床共枕的人……却竟然是他们的大小姐！更可怕的是，小姐产下了一名男婴，而小姐为孩子取名为「李睿寒」。小少爷姓「李」，不是何也不是童！
　　这算甚么？□□吗？可是李傲言跟霍心薇根本从不曾独处一室啊！那个李傲言……表现得比较像是大小姐的丈夫。
　　复杂呀复杂，真是清官难审家庭事！
　　※　　※　　※
　　我当了父亲。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呢？我不知道。只觉得……当我看着坐在轮椅中的童心抱住我们的儿子，我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一样。
　　从没有人，从没有任何人给过我这种「家」的感觉。以往在信和颖儿家，看着他们夫妻手忙脚乱地应付着一对双胞胎混世魔王，以及那个顽皮得不得了的新生女孩，我曾为那对夫妇的「孝子孝女」样感到匪夷所思。可是，现在换我多了一个奶娃儿……感觉却是再强烈不过。如果我曾嘲笑过信被儿子们弄得像国剧大花脸的俊颜，现在算不算是「恶有恶报」呢？看着我那始终沉默的儿子，我竟烦恼着他为何不哭不笑。只要他开口！我甚至愿意把我的一切都捧到他眼前。
　　看来，我可怜的儿子像极了他那个总是不说话的母亲。唉！我后悔怀胎十月时没有把童心拐出台湾，真怕儿子会罹患「先天性自闭症」。有这个病吗？不知道，但我确定我的儿子实在沉默得像个哑巴。
　　谁能相信！当我在产房陪童心生产时，这个小家伙吓坏了一屋子的医生护士，他出生时不哭也不笑，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害得我们紧张得要命，还把他抱去检查，担心这娃儿是不是有「某些缺陷」。幸好，医生说孩子再正常不过了。最后，我非常坏心地掐紧小家伙的鼻子，等了约十秒，小家伙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并且哭了整整半小时。婴儿房的护士还以为有人「虐婴」呢！也害我被童心狠狠瞪了一眼，并且罚我三天不准到医院去看她跟儿子。
　　这个臭小子……倔强得要命呢！可以预见，儿子将来定会让我们吃上不少的苦头。不过等儿子开眼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儿子最喜欢眼睁睁地盯着身边的人看，像是在认人似的，很是逗人。
　　另外，我还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一直爱童心胜过自己性命的成蓝。
　　我知道，成蓝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我也不知道他和童心自幼青梅竹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看得见的是，只要童心一句话，成蓝可以二话不说交出自己的命。这么可怕的绝对盲从，不是男女之情，又能够是甚么呢？而且童心也说过，成蓝是在她发生意外后进何家的，至今十三年，成蓝从未离开过童心。以成蓝的才智，他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报恩而不离不弃。他……是为了童心而死守何家的！
　　但，我能做甚么？我想，我不应再多想了。成蓝死心塌地了十三年，替童心担起一切麻烦，也从不曾埋怨半句或有任何要求。而我，是痴迷了六年没错，但那毕竟只是放在心里的追念呀！还未到不顾一切的地步。我为童心做过甚么呢？为她生？为她死？
　　我爱童心，但我自问无法做到丢弃一切。如果有一天，我必须为童心牺牲甚么……那么，那一定会是童心死亡的一刻。我会交出我的生命，但一定是当童心的陪葬品。常听那些宣称「伟大」的爱情故事，主角总能为爱人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我可做不到这种「无私」。要我说出一句「好好活下去」然后自个儿挂掉？哈！作梦！我会把童心抓来陪我，然后一起去投胎并且拒喝那甚么孟婆汤，再到下一世去纠缠个一辈子。
　　自私吗？不，我一点都不觉得！如果我们都能爱对方爱到不惜一切，我就不会盲目地牺牲。就如当我死去的时候，我也不会独留我的最爱于世上，让她承受死别之苦。
　　我始终相信一生人中，爱情可以不仅一次，但至爱只有一个，可以为她（他）生、可以为她（他）死。这是一种对「命定」的信仰，所以我坚信我的至爱与我是同一种人。
　　一生只有一次，并且至死方休，就像是童追日和杜嘉琪，也像何震天对杜嘉琪。
　　我想要的，正是让童心完全放下所有戒防。不只是丈夫、不只是爱人，我要成为童心的生命。
　　这不是甚么「公平原则」，而是我相信童心对人生的看法一定十分淡。一旦视我如命，就等于走出了她封闭的黑暗世界。她能够记取的，也将不再只是这个世界的声色，而是更加无声无色的情。
　　现在，童心已经接受了我，并且愿意产下她生命的延续——我们的儿子。如今，她只欠我一点点的信任。
　　距离我的目标……不远了！一个家，我的妻子，我的儿子！
　　李傲言
　　记于一九九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