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娃娃》寒寒

15、O

　　O
　　二零零三年的一月一日，当尚泠把我抱到Dr. Johnson面前时，我清楚地听到Dr. Johnson无奈的叹息。
　　「她的时间不多了。」
　　「多久？」尚泠冰封的声音教人听了心里发毛。不知道Dr. Johnson有没有同感？不过，Dr. Johnson始终是最有专业精神的Dr. Johnson，他仍然坚定地回答：
　　「短则一、两个月，长的话有半年。不过，我必须表明，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
　　「感谢你的帮忙，医生。现在，你可以滚蛋了。」
　　我听到Dr. Johnson落荒而逃的声音，也可以想象得到Dr. Johnson可怜的表情。然后，房门传来一声巨响，而且不像是关门的声音——
　　「尚泠！」我尖叫，庆幸自己蒙对方向，成功抓住了尚泠的右手。
　　「你手上拿着甚么？刚刚丢的是？」
　　「闹钟。花瓶。」
　　我哀叫。
　　「看来，我真该请Dr. Johnson收走这里所有危险物品。」喃喃自语化为叹息：「尚泠，这不是Dr. Johnson的错，你不明白？还有，先把花瓶搁下好不？你会吓坏拿药来给我的护士小姐。」
　　接着，我听到花瓶被重重搁在床头柜上的声音。尚泠替我调较病房的倾斜度，好让我能半坐起来。
　　「对不起。」
　　对不起？我想，这该是我说的话吧！若不是我把尚泠拉进这淌浑水，他根本不必面对这些。
　　「我知道你的感觉，尚泠。可是，我不是晴姨，你必须看清楚这一点。你明白吗？」
　　「唔，我明白。」
　　明白？
　　听着尚泠平板的声音，我很清楚他根本不明白。他根本是把我当作晴姨了！当年他来不及见晴姨最后一面，今天又要面对我即将离世的局面，他当然无法控制自己迁怒他人。
　　我开始怀疑，我是否做错了？或者，我根本就不应该把无辜的尚泠拖下水……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深切地体认到一个事实——我真的做错了！尚泠的存在无法让我安心的走，反而替我带来另一个大麻烦。
　　有谁能告诉我，到底是天在耍我还是我耍了我自己？通常对医护人员发脾气的人都是受病痛折磨而不能自控的病人，那现在……天哪！这到底算是甚么情况？
　　「砰！」玻璃杯撞上房门后掉到地上，碎了。然后，我耳边回复为可怕的平静。
　　「……尚泠？」
　　「我在。甚么事？」
　　甚么事？唉……「你已经赶走了第八位护士。」
　　「笨手笨脚的人不留也罢。」酷酷的声音。
　　「……人家哪是笨手笨脚？不过是『又』提起了Dr. Johnson的诊断……」
　　「所以就叫笨手笨脚。这样打击病人的信心，还不叫笨手笨脚？」
　　「你……」气死人！
　　「『你』甚么？快张开嘴巴吃药啦！」
　　「……」
　　我突然有点「错上贼船」的感觉。
　　遇人不淑！
　　「其实，」待我吞下药丸后，尚泠递来温水，「我想我真的常常把你当作若晴了。顾影，你真的……好象若晴。我曾经想过，如果我能够陪伴若晴走过最后一段日子，那该有多好……可是，现在的我更加痛苦。」
　　一阵茫然，我不禁把尚泠的声音和书华重叠起来了。
　　如果我是晴姨，尚泠会痛苦。那么，如果书华是尚泠，他也会一样痛苦。因为，尚泠爱晴姨，书华也爱我。更甚者，不比尚泠坚强的书华一定会更加痛。
　　我又觉得我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