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予城》山花酒

9、第九话

　　周六的赵青歌一直睡到手机铃声停不下来，才勉强睁开眼睛。
　　一转头，便见到来电显示着‘苏钰城’三个字。
　　赵青歌闭了闭眼，无奈地‘啊——’了一声，按了接听键。
　　“……喂。”
　　声音里还有浓重的鼻音，苏钰城忍不住看了看手表，“下午两点了，赵青歌。”
　　“我们并没有约好吧？”赵青歌甩甩脑袋，支起身。
　　“我昨天说的话你都忘了？”苏钰城不悦，声音不自觉地就往低处压。
　　“……”赵青歌努力想了想，好意提醒，“你只让我去你的办公室一趟，又没说今天。”
　　苏钰城冷哼，“还是那么理直气壮。”
　　赵青歌噤声，揉了揉眼睛，呆坐两秒后，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呃，苏钰城……”
　　“怎么？”
　　“你见过我姐么？”
　　苏钰城笑，觉得赵青歌应该还没有睡醒，“没见过我怎么知道你姐离婚了？”
　　……也对。赵青歌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下自己的智商，再问，“我姐……她看起来怎么样？”
　　苏钰城沉默。
　　赵菁柔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应该说赵菁柔比记忆里的模样更加柔美。
　　遇见她时，苏钰城刚从外市场巡视回来，赵菁柔一手托着自己的腰，一手举着阳伞。
　　站在阳光下，苏钰城有那么一会儿以为是自己眼花，再三确定后，他才往赵菁柔的方向迈了几步。
　　几米远，他看着她。
　　曾经在他的梦中，似乎出现过这样的场景，他站在陌生的街道，与赵菁柔偶遇，就算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
　　是赵菁柔先叫住了他。
　　她叫住他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苏……钰城？是吧？”
　　苏钰城一愣，找回神，挂起笑脸走到了赵菁柔身边，“……是我。”
　　“真的是你。好巧啊。”赵菁柔欣喜，上上下下打量着苏钰城，“……长高了好多，这西装还挺配你的。”
　　苏钰城笑，眼神转移到赵菁柔隆起的肚子上，“……要生了吧？”
　　赵菁柔低头，抚摸了下肚子，勾起嘴角看向苏钰城，“是啊，还有三个月的预产期。”
　　“那怎么一个人出来？”
　　“不是，我等我爸取车子。”说着向后边张望了眼，“他把车停在后面了。”
　　苏钰城微微点头，看着赵菁柔低眉笑脸，忍不住问，“……你丈夫对你好么？”
　　赵菁柔迟疑了一会儿，嘴角虽还挂着笑容，但只低声回了一句，“……挺好的。”
　　苏钰城皱眉，也不戳破赵菁柔的谎言，只问她要了联系方式，便在目光中送走了赵菁柔。
　　“苏钰城？”久等不到苏钰城的回答，赵青歌只好出声提醒。
　　苏钰城换了只手拿手机，“……离婚了你说好不好。”
　　“……”这下换做赵青歌不吱声了。她想确认赵菁柔的近况，又不想和赵菁柔有直接的接触……想来想去，赵青歌想到了苏钰城。
　　可她不确定苏钰城对赵菁柔的感情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如果一样，那么苏钰城会想方设法地找机会和赵菁柔独处，那她套话就容易一些，如果不一样了，冒然找他问话好像很刻意一般。
　　毕竟，他对她的感觉没那么好。
　　赵青歌纠结了一小会儿，决定从长计议慢慢来，便问，“你找我什么事情？”
　　苏钰城闭上眼睛，笑了，“找你还债。”
　　赵青歌从床上走下，找到裤子，单手拉着裤腰，蹬腿，“……还债？”
　　苏钰城轻声‘嗯’了一下，“……既然知道赵菁柔离婚了，那么我就有机会了不是？”
　　赵青歌手里一顿，站直了背等待苏钰城接下来的话。
　　“你不觉得应该把这笔债还了？”
　　赵青歌忽而想起何展，仿佛又回到了初中的那个夏天。
　　一边是赵菁柔喜欢着的男人，一边是喜欢着赵菁柔的男人。而与之前不同的是，如今的两个男人都很出色，一个选择离婚带给赵菁柔了伤害，一个选择乘虚而入也许会让赵菁柔幸福起来。
　　可是——
　　赵青歌无声地咧嘴苦笑，她又不是赵菁柔，也再不会替赵菁柔做这奇怪的选择。
　　就像韩北说的，这次，她再不会跳坑。
　　何展也好，苏钰城也好。
　　他们有能力有本事，就自己去追吧。
　　赵青歌叹了口气，想着回绝，只好坦白，“……苏钰城，其实我和我姐也很久没联系了……恐怕帮不了你。”
　　苏钰城并不意外，从和赵菁柔的几次对话中，就能感觉到赵青歌在赵家的处境其实很微妙。
　　虽然赵菁柔并没有透露太多，但他直觉赵青歌没有他想象中过的那般容易。
　　他很好奇，只不过他现在在乎的不是这个——
　　“……你姐马上就要生了。”苏钰城淡淡开口，“……她说希望能在小孩子出生以后有机会见到自己的亲人。”
　　赵青歌怔住。
　　赵菁柔在有了身孕下还是和何展离婚了？
　　何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对了，何展有让她去看看赵菁柔的情况，就是说——
　　赵青歌觉得荒唐至极，忍着瞬间拔高的怒意，问苏钰城，“什么时候？”
　　苏钰城似乎听出赵青歌的不平常，回“……预产期是下周四。市三医院。”
　　赵青歌沉吟了下，郑重对苏钰城道，“谢谢你。”
　　苏钰城‘呵’了一声，“别忘记是谁告诉你的。”
　　赵青歌敛眉，“……我知道。”
　　“你欠我这么大的债，可要好好地还。”苏钰城用手指轻扣手机三下。在知道了苏钰城见到赵青歌后，赵菁柔便对苏钰城透露自己想见赵青歌的愿望，她不清楚赵青歌为何不和自己联系的原因，也不清楚赵青歌这几年过的如何。可是，她作为姐姐，一直很想念这个妹妹。
　　赵青歌有点儿惊讶，“你是说，我去见见我姐，我们就两清了？”
　　“是。”
　　那么，他还是很在乎赵菁柔。
　　赵青歌张嘴，轻声回答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