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予城》山花酒

8、第八话

　　赵青歌最终按下了那串号码，第一声‘嘟——’之后，立刻便被接起。
　　听筒里传来低哑阴沉的声音以至于赵青歌一下子没想起来是谁，便道：“我找何展。”
　　那边沉默了两秒，传来一声轻笑。
　　那人叫唤，“原来是小姨子。”
　　赵青歌皱眉，“谁是小姨子。”
　　那人连忙改口，“小青歌。”
　　赵青歌便冷笑，“何展你还是这么恶心！”
　　何展压低了声音，喉间仍旧带着笑意，“小青歌好大的脾气，几年不见，更加直率了。”
　　赵青歌却是懒得和何展兜圈子，“我问你，谁提的离婚。”
　　何展沉默，收了打趣的心情，叹气，“……小青歌，这件事……现在还是非常时期……我暂时还不能联系你姐姐。”
　　“……所以是你提的离婚？”接收到何展的默认，赵青歌眯起眼问，“……后悔么？”
　　何展无奈，“小青歌……这件事其实你可以帮我问问你姐姐，嗯？”
　　赵青歌嗤笑，“怎么，还想从我这边套话？你想知道她最近怎么样，自己去问啊。”
　　“……呵，小青歌啊……你果然没初中那时候可爱了。”
　　赵青歌红眼，恨不得用尽全力踹一脚何展的下身。

　　从韩北那得知了赵菁柔和何展的事情后，赵青歌就去找了何展。
　　从第一眼开始，赵青歌就意识到这个人比她还会装。
　　而只要是关于赵菁柔的事，她又从来都不拐弯抹角。
　　“我姐姐和你是从什么时候交往的？”
　　何展几不可微地挑了挑眉，并不正面回答，“……一直听菁柔说起你呢，小青歌。”那时，赵青歌还在长个，158的身高只到何展的胸前。
　　赵青歌当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你恶不恶心。”
　　何展一愣，哈哈大笑，“菁柔说起你来，可是一副乖巧的模样，没想到……小青歌伪装的那么好。”
　　赵青歌咬了咬嘴唇，“你别岔开话题，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和我姐姐交往的。”
　　“怎么了，舍不得么？”
　　“……”赵青歌的脸色变得古怪，瞪一眼何展，“舍不得的鬼，只不过……”
　　何展瞧见赵青歌欲言又止，想了想，从裤袋里拿出张纸和笔，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暂时用的号码。小青歌……你们的母亲我听你姐姐提到过，是个非常严厉古板的人——就因为这，我才会和菁柔偷偷交往。”
　　赵青歌看了眼何展递来的电话号码，对上他的眼睛，“你想怎么样。”
　　何展咧嘴，“小青歌，我和你姐姐是两情相悦，相信你也不希望你姐姐伤心难过是不是？但是现下，我们能见面的机会不多，更何况三个月后，高考完我会回A市上大学，而你们的母亲早就安排好菁柔报考本市的大学，对不对？”
　　赵青歌默然。在她们家，赵荷是永远强势的一方，别说是赵菁柔报考哪一所大学，甚至是今后赵菁柔该选择什么职业，去哪里上班，和什么样的男人结婚，她都已经安排好了。
　　赵青歌咬唇，“所以呢？”
　　何展弯眼，“……所以我想请小青歌帮帮忙，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帮我看着点菁柔……以及她的周围。”
　　赵青歌一怔，看着何展。
　　何展站在树荫底下，向着赵青歌缓缓露出自信的笑容，“大学毕业后，我便会和菁柔结婚。”

　　赵青歌曾有一段时间偷偷关注过赵菁柔。
　　在赵菁柔的书桌左手边第二个抽屉里放着一本蓝色笔记本，封面上没有署名，里面的内容也是寻常的课堂笔记。
　　然而赵青歌有次拿起那本笔记对赵菁柔说这里面的字写的挺好看时，就见赵菁柔不同于往常的笑容——那是别人对心上人无意间的夸赞而感到的欣喜。
　　赵青歌事后仔细翻了翻，在笔记本的末页看到了何展的名字。
　　她清楚地明白，赵菁柔喜欢着何展。
　　偷偷地。
　　害怕被赵荷发现。

　　于是，赵青歌收下了何展递来的那张带着号码的白纸。

　　赵青歌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终是何展等不及回应，只好在电话那头放低了态度，似有些恳求，“小青歌，帮我去看看你姐姐吧。”
　　然后挂了电话。
　　赵青歌默默地将手机放回桌子上，看了眼不停喝着红酒的韩北。
　　韩北挑眉，“要来点？”
　　赵青歌摇头，托腮。
　　“怎么了，何展说什么了？”
　　“他说他现在还不能联系赵菁柔。”
　　韩北歪着头想了想，“……这么听来，他们离婚好像是有隐情的……对了，何展他们家是不是挺有权的？”
　　赵青歌点头，默认韩北的猜测。
　　“……他又提出什么要求了？”
　　赵青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呼出这口气，“要我去找赵菁柔。”
　　“……”韩北自然就想到高中时，何展让赵青歌做的事情，“监视赵菁柔？”
　　赵青歌呛了一声，仔细想想，道：“我还没答应。”
　　韩北‘啧啧’一声，看一眼赵青歌，拿起酒杯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红酒，“要我说，这次你就别往坑里跳了。他们离婚是他们的事，那么担心你姐被人盯上，还不如当初就别离婚……再说了，你爸都没和你提起过你姐的事情，估计就是你姐不让说的呢。”
　　赵青歌皱了皱眉，垂头一声敲在了桌子上。
　　“……再怎么闹心也别和自己的头过不去啊。”韩北伸手，抬起赵青歌的脑袋，揉揉赵青歌的额头。
　　“我没事。”赵青歌顺着韩北的手势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哎呀，真是都麻烦死了。”
　　韩北撇嘴，问，“那你和苏钰城是怎么一回事。”
　　赵青歌居高临下地看着韩北，一瞬变得郁闷起来，“就是报应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