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细雨不须归(蓝染同人）》枕清流

87、拯救

　　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百年孤独》

　　第二天，白川枫穿了件木犀花纹的鹅黄色浴衣，兴冲冲找到卯之花，送给她一件樱花纹样的浴衣，卯之花看着那一片粉色，内心表示不能接受，她看着白川枫，搜索枯肠，想找几句委婉的话拒绝，可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卯之花换上了那件浴衣，如芒在背般不舒服，在被白川枫拉去春日祭的路上，见到她的队员都目瞪口呆，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还有几个队员使劲揉了揉眼睛，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视力。
　　卯之花用冰冷死寂的眼光看过去，把那一众停驻下来观看她的队员吓得直冒冷汗。
　　一区离静灵庭不远，二人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可卯之花却感到像是走了一天一样难熬。
　　山本辰之助早就在明月桥上等着了，他一身竹青色浴衣，头发随意用一条山葵色发带束着，长身玉立，一副潇洒不羁的侠士模样。
　　“小枫，卯之花队长，你们来了。”山本辰之助招了招手。
　　“走吧，小烈，我们快点，一会儿烟花就开始放了。”白川枫挽住卯之花的手，快步走了过去。
　　一路上，白川枫“小烈小烈”叫个不停，她一会儿讲起流魂街的各色美食，如数家珍，一会儿又讲一些不知在哪听来的新奇故事，一路滔滔不绝，兴高采烈。
　　山本辰之助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一路上没说几句话，但脸上却一直挂着如同冬日暖阳一般的笑意，目光时不时轻轻地落在白川枫的脸上。
　　对白川枫这样动辄与人倾心相交的个性，卯之花实在有些不习惯，和她认识才不过两天，对她已经像是从小到大的姐妹一般了。白川枫这样实在有些聒噪，可却让卯之花整日喧嚣的心平静了下来，那种肠子打结一般的痛苦也慢慢地消减了。
　　卯之花抬头望向天空，春日的暖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她闭上了眼睛，生平第一次感知到安闲的滋味。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四处欢快跑跳着的孩童，扑鼻而来的各种食物香气，一切鲜活而生动，卯之花对于这些并非完全陌生，可此刻却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白川枫牵着她的手在人群里走着，暖意从手心沿着胳膊传了上来，直达心中。
　　“辰之助，你快去，去晚了就没了！”白川枫催促道。
　　山本辰之助笑了笑，瞬步离开，不到一刻，手里便拿着三串丸子回来了。
　　“小烈，这个抹茶丸子特别好吃，你快尝尝。”白川枫急不可耐拿过辰之助手里的两串丸子，眼睛里似乎有星辰一般闪闪发光。
　　卯之花烈本不爱吃这种甜腻的食物，可看着白川枫一脸期待的表情，只好接了过去。
　　“嗯，很好吃。”她咬了一口，有些生硬地赞叹。
　　“是吧，我就觉得你一定喜欢。”白川枫高兴极了，挽住卯之花的胳膊道，“吃完了我们一会儿去捞金鱼。”
　　白川枫是捞金鱼的好手，不到两分钟，她就捞了七八只，围观的小孩子发出一阵阵惊叹声。在白川枫一再请求下，卯之花也只好勉为其难捞了一下，她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被围在一堆小孩中间，被几十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有些难为情。
　　回忆了一下白川枫刚刚的动作，卯之花烈握紧了手里的纸网，比葫芦画瓢朝一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金鱼挥了过去。
　　谁知那金鱼竟然无比敏捷躲开了。
　　一旁的山本辰之助笑了起来。
　　“笑什么，你练了多少年，不也最多抓一两个。”白川枫轻轻踢了山本辰之助一脚。
　　“小烈，动作轻一点就好了，温柔一点，不要一脸杀气，金鱼会感知到的。”白川枫耐心嘱咐道。
　　卯之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温柔。温柔，那是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词汇，她双手粘满鲜血，面若冰霜，眼神里全都是杀气，怎么可能做到温柔，只有白川枫这个傻瓜和围着她的一群小孩子会感知不到她的可怕，会用那种期待的眼神望着她。
　　“算啦，算啦，我看还是算了。”山本辰之助见她弄破了十几张纸网，也没有成功，解围说道，“我们去看烟花吧。”
　　白川枫也看出卯之花的为难，只好作罢，于是卯之花终于从捞金鱼这一幼稚游戏中解脱出来。三人一起爬到一区的云仙楼房顶上等待烟花绽放。
　　大概是在金鱼面前抑制杀气太过耗费精力，那天的烟花卯之花没怎么看就沉沉睡去，至今想起都很是遗憾，因为在那之后，虚圈异变，各番队都忙碌起来，卯之花几乎没什么闲暇时间和白川枫、辰之助一起游玩过了，而他们的相遇相知又是那么短暂，命运没有再给他们下一次共度春日祭的机会。

　　不过半年时间，瀞灵庭战力损耗已经十分严重，再加上瀞灵庭内部的一些斗争，队员们都变的惶惶不可终日。虽然卯之花不喜欢也没兴趣了解瀞灵庭的各种势力纠葛，但再不去了解也能感到白川一族在瀞灵庭的地位越发尴尬，山本辰之助也感到了局势只会越来越差，等下去也不会变好，于是立刻和总队长提出了要和白川枫成亲的要求。
　　总队长自然是反对的，白川枫的父亲白川宗一郎也不太愿意。卯之花不知其中到底经过了多少艰难，但她可以看出白川枫面上的忧色越来越重，山本辰之助平日的潇洒不羁也有了几分勉强的意味。
　　一年后，克服了无数艰难险阻，山本辰之助终于和白川枫成了亲，婚礼当天，总队长和白川宗一郎的脸色都很难看。卯之花望着眼前这对挂着苦涩笑容的璧人，不禁为他们的未来担忧。
　　又过了一年多，白川枫诞下了一女，山本辰之助高兴得手舞足蹈，总队长难得有了一丝笑意，也不再总是训斥儿子举止失仪。
　　总队长还是一如往常重视名字，他在书室里翻便了典籍，拟订了几个名字让辰之助选。
　　此时，辰之助正坐在庭院的溪水边，忙里偷闲，指着水里的红鲤鱼逗孩子，他接过总队长精选的几个名字，看了看，一脸嫌弃。
　　“进？”辰之助翻着纸张，皱眉道，“这像个一脸正气的大汉的名字。”
　　“定远？”辰之助叹气，“这不是给远征军起名啊，父亲。”
　　“明远？致远？啊啊啊，父亲怎么这么喜欢远字啊，难道希望她离我们远远的吗？”辰之助疯狂摇头。
　　“我觉得很好啊，小字阿远，阿远，多好听。”白川枫抱着孩子，叫着总队长起的名字。
　　怀里的孩子咯咯笑了起来。
　　“好吧，远就远吧，但前面这个字我要改改。”辰之助挠了挠头，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小烈最近诗书学的极好，不如让小烈来取一个字吧。”白川枫提议道。
　　“我不行的，我……”卯之花急忙推辞，她这样有着杀戮之心的恶魔怎么能给一个如此纯净的婴儿起名。
　　“卯之花队长近日作诗颇有白乐天之神韵，老夫也推举你来定这个字，就是再怎么不好也比辰之助这个不学无术的强百倍。”元柳斋鼓励道。
　　“既然父亲发话了，就劳烦卯之花队长了。”辰之助向她作了个揖。
　　三人都极诚恳，三双眼睛期待地看着她，卯之花不能拒绝了。
　　“既如此，却之不恭。”她环视四周，静静想了一会儿。
　　“清字如何？”她看着庭院的那条清溪汩汩流动，轻轻打在岸石上，“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好字好字！”白川枫赞叹道，“清澈澄净，拍岸跃岩，辗转流远。”
　　“那便定了，就叫清远，山本清远，好名字。”元柳斋捋着胡子笑道。
　　“清远，清远，果然好名字，是不是呀，我的阿远。”辰之助笑着对白川枫怀里的婴儿说道。
　　“既然起了名字，不如清远师父之职也请小烈一起担了吧。”白川枫看向她笑道。
　　“我，我不行，我会教坏她的，我……”
　　“你可以的，今时不同往日，你再也不是过去的你了。”白川枫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住，似乎在给她力量。
　　“我……”
　　卯之花明白白川枫的意思，是她这一年多来的信任和关心把自己从暴虐杀戮和冷寂黑暗中解救出来，慢慢变得像个正常人。她教自己读书写字，作诗游戏，让自己不再总是想要拔刀去厮杀。
　　“我知道小烈斩魄刀的始解，是救治一切伤痕。”白川枫对她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太棒了，看来我的理想要在你手里完成了。那我的理想和清远都要拜托你了。”
　　“不是，我……”
　　卯之花没法说下去了，始解只是假象，她的万解，她自己心里清楚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它才反映了真实的自己。
　　若是让小枫知道了，恐怕会很失望。
　　卯之花只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