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细雨不须归(蓝染同人）》枕清流

31、消沉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宣州谢眺楼饯别校书叔云》

　　整个瀞灵庭弥漫着一股颓靡的气息，尤其是三番队、五番队、九番队这三个队长叛变了的番队。总队长下令清理这三个番队的所有队务记录，一来是想要从中找出蓝染计划的蛛丝马迹，以做应对之策，二来怀疑这三个番队依然留有蓝染余党，必须彻查清理。
　　五番队全队都陷入了一种低沉绝望的气氛中，就连最开朗的队员脸上也再没了笑容。
　　“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高桥一郎委顿地坐在队长室门前，无力阻止搜查队将队长室的各种文件搬得空空荡荡。
　　雏森大伤初愈，斜靠着廊柱，手里还紧紧攥着蓝染的一份书法手稿，任搜查队队员如何劝说，也不肯交出去。
　　队员们都被缴了斩魄刀，无力地站在庭院里，一些女队员满眼含泪，不停抽噎着。
　　“给他们吧，雏森，等查清楚了我会帮你要回来。”清远劝道。
　　可雏森已然听不进去，她双眼无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清远知道大家都不好受，蓝染对于五番队的队员们来说，远远不止是一个队长，他尊重、善待所有人，始终鼓舞着，耐心教导着所有人，队员们有关他的回忆都是温暖的，在大家心中，他如父，如兄，如师，这样的人，让人怎么接受他的背叛。
　　搜查队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强硬地从雏森手中夺走了书法稿。
　　“都是假的吗？清远前辈，”雏森跌坐到地上，捂着脸哽咽道，“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清远不知如何回答，她心中的痛苦并不比雏森少一分，望月也好，白川澈也好，蓝染也好，哪个她都是真心相待，可他们全都戴着假面，伪装着自己，做出的事情更是一个比一个过分，可清远却丝毫无法恨他们。她知道雏森也一样无法恨蓝染，只会在心中一遍遍质问自己，折磨自己。如此痛苦，还不如执迷不悟，认为蓝染的背叛是假象，是有什么苦衷。
　　被欺骗的人不仅要逼着自己否定过去，还要面对无法再信任任何人的未来，五番队队员们士气低落又人心惶惶，大多也正出于此种心态。原来的巡视、救援各项任务被全部取消，众人似乎都成了笼中之鸟，整日待在队里清理队务，忍受着怀疑，同时也忧虑着不知何时，身边的战友、过命的伙伴就会成为叛徒，成为自己的敌人。
　　清远虽然对于祖父的命令有些怨言，可考虑到祖父的立场，她也无话可说，只能陪着队员们一起，承受着被怀疑和被遗弃似的的焦灼感。
　　元柳斋一天天消瘦了下去，清远看着他老迈佝偻的身形心中苦楚，她想起卯之花队长曾对她说总队长年轻时候身上受的的各种伤看似是好了，但后遗症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逐渐显露出来，必须注意调养，可尸魂界一次又一次陷入危机，这又让这位老人如何有时间调养。
　　这天中午，总算将近二十年队务整理清楚，清远长舒了一口气，走到庭院中，暮春时节温暖而热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队长室外的池塘一池碧水在日光的照射下泛着闪闪的波光，这本该是一个愉快的季节，若是搁在以往，蓝染定会给队员们放半天假让大家出去散步游玩，可如今……
　　想到这里，清远的心越发沉重起来，洒在身上的缕缕日光仿佛如绳索一般，紧紧地捆住了她.
　　“忙完啦，清远，去喝酒吧。”乱菊大踏步走进来，边走边抱怨，“这几日你忙着，都没人陪我喝酒，实在是太无聊了，队长要照顾雏森，总往你们五番队跑，把大半队务都推给我来做，啊，这日子过得太惨了。”
　　“昨天还听说你和修兵、吉良喝酒，怎么今天又要喝。”
　　“他们哪里比得上你，才喝了几杯就倒了，实在没意思。”
　　“真服了你，”清远无奈笑道，“今天只能喝三杯，多了我也奉陪不了。”
　　“三杯哪够啊，至少三壶，走走走。”乱菊眉开眼笑，拉着清远的胳膊就往外走。
　　二人走到醉晚亭，老板山田京一笑呵呵迎了出来。
　　“山本小姐，松本小姐来了，好久不见，今年的樱花酿特意给二位留着呢。”
　　“老板，您有心啦。”乱菊笑嘻嘻接过老板递过的酒壶，拉着清远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她不断倒酒、饮酒，不消几时，一壶酒就被她喝得见了底。
　　“老板，再来一壶！”乱菊脸颊变得红扑扑，高举起右手摇晃着大喊。她脸上始终挂着笑，灰色的眸子却如潋滟秋水，泛着悠悠无尽的哀愁。
　　“乱菊，你醉了，我们回去吧。”清远黯然，轻声劝道，“你这样喝下去太伤身体了，何况喝醉了就能忘了么。”
　　“胡胡胡说，我我哪里醉醉醉了。”乱菊咧嘴笑着，拨浪鼓似的摇头，她揉了揉眉头，突然郑重道，“清远，你知道的，就算有很多很多虚情假意，可还是会有真心对你的人在，譬如总队长，他总是板着脸，最是不会伪装的，还有卯之花队长，她昨天还嘱咐我多带你出去逛逛解解烦闷，还有……”
　　“还有你，心里有事都挂在脸上，也绝不会是个骗子，而是顶顶真心实意的人，”清远笑道，“我都知道的，你放心，这点事还不至于让我一蹶不振。”
　　“你可不要小看心事，它们就像埋在心中的一根刺，时间短不觉得怎样，时间长了连命都要夺去的，你要及时把它们拔出来。”
　　“……好啦，就算要拔刺，也不需要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吧，这已经一壶了，我们回去吧。”
　　“不回不回，一壶哪够，至少三壶……”
　　“若是现在回去，从明天起我便请你喝一个月的樱花酿如何？”清远无奈道。
　　“此话当真？”
　　“当然，我山本清远何时说话不作数过？”
　　“老板，酒不要了，明天我们再来！”乱菊对老板大声道。
　　二人正要走出醉晚亭，山田叫住她们，抱出一个精美的红漆木盒子来递向清远。
　　“山本三席，蓝染队长曾经救过小人的性命，这珍藏了百年的鹤仙酒，小人本想亲手交给蓝染队长，可有些日子没见过蓝染队长了，还请三席代为转交。”山田将盒子打了开来，里面躺着一把雕篆精美的白玉壶。
　　清远愕然，瀞灵庭发生巨变，重组的四十六室发布封闭消息的命令，所以流魂街的人依然一无所知。
　　“这，山田叔，蓝染队长已经……”清远面露难色。
　　“难道蓝染队长已经……”山田无比震惊，他显然误解了清远的意思。他脸色变得苍白，看起来十分难过，嗓音也哽咽了，“怎么会……多么好的一个人……蓝染队长救了小人的性命，小人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怎么会这样。”
　　“这鹤仙酒还请山田叔自己用吧，在下告辞。”清远也不便解释，长叹了一口气，便要转身离去。
　　“请等一下，这鹤仙酒还请山本三席帮小人供在蓝染队长墓前。”山田红了眼圈，几欲泪下，将盒子郑重地递向清远。
　　清远正欲想借口推辞。一个紫衣少年突然跳了出来，拿起酒壶，拔掉酒塞，浓郁的酒香瞬间四溢。
　　“好酒！”乱菊和少年同时叹道。
　　“这酒我买了，开个价吧。”少年一脸傲慢的表情。
　　“可这个酒是小人献给……”山田欲辨明。
　　“一千金够了吧。”少年将一块勾玉递给了山田，“我这块勾玉少说也值二千金。”
　　“你这个人好生傲慢无礼，这酒分明是店家送于我们的，凭你多少钱也不能卖你。”乱菊撇嘴，将酒壶一把夺了过去递到清远怀里。
　　“你们知道本公子是谁吗？竟敢对我如此无礼。”少年撇了乱菊一眼冷哼道， “本王是灵王长子，明昭太子殿下。”
　　“哈哈哈哈，骗谁呢，你若是灵王的儿子，我便是灵王他妈！”乱菊有些醉了，挥舞着手臂大声冲着面前一脸傲慢自称是王子殿下的少年喊道。
　　“哦？你们不信？我数三下，不把那酒交出来，我就……”少年扬了扬眉毛，向清远伸出了右手，似乎料定清远最终会不得不把酒壶让给他。
　　“凭你是谁，就是灵王的爷爷在这，也要讲理。”清远也有些不满少年的态度，于是打断了他的话，将酒壶递给山田。
　　山田摇头，依然将酒推向清远，清远无法，只得收下。乱菊拉着清远疾步走出酒楼，生怕酒被少年抢了去。
　　“乱菊，这酒我们收着总归不大好。”清远边走边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等到大战交手的时候交给蓝染不就得了。”乱菊笑道。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
　　“逗你玩的，你还当真了，这酒自然是我们喝了。”乱菊笑道，“没想到蓝染在流魂街也如此有人缘，这次让我们白捡了个便宜。”
　　清远黯然，看着怀中的酒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