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细雨不须归(蓝染同人）》枕清流

115、伤逝

　　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
　　——梭罗
　　京乐春水不再喝酒了，以前嗜酒如命的他从大战之后就很少喝酒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毫不正经。他变得完全像另一个人，稳重而深沉，静默而黯然。
　　平日里，他便将自己埋在冗杂的瀞灵庭事务中，偶尔闲下来便携着一壶酒去到瀞灵庭墓地坐坐。
　　山本元柳斋、浮竹十四郎、卯之花烈三人的墓挨着。京乐春水坐在他们墓前，常常自顾自说些什么——
　　陶然亭新酿的酒，三月里绽放的樱花，新晋的队员，某某队长的卍解……
　　他总是不停在说，仿佛在他三人面前他才变回了真正的他，变回成那个一向吊儿郎当、懒散不羁的京乐春水。
　　他们师生四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话最多的。年少时，他的聒噪常常使得山本老师连连侧目、摇头，他的同门，他的挚友浮竹十四郎总是温润地笑着配合他，就连一向冷淡的卯之花烈在他的“熏陶”下都变得话多了，时不时给他泼个冷水，温和地“讥笑”一番，倒也别有趣味。可现在早已不同昔日，这一方小小土地，三个坟墓对着他这一个孤身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他就是说再多的话也显得凄凉悲楚。
　　京乐春水停了下来，感到心中无限酸涩，眼眶早已发热，他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了一下情绪。
　　“京乐总队长，队长会议就快开始了……”
　　七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京乐春水站了起来，收起了那份不适合露于外的悲伤，恢复如初的平静，转身同七绪朝一番队走去。
　　已经十年了，瀞灵庭变化很大，平子真子、六车拳西他们都回到了他们本来的队长位置，莉莎接替他作了八番队队长，射长接任七番队队长，朽木露琪亚成为十三番队队长。也有很多人十年没什么变化，像松本乱菊，依然是风情万种，爽朗无比的样子，酒量多年未见进步，还是常常喝的烂醉如泥。还有黑崎一护，虽然放弃了人类的身体，却还是十年如一日地当一个死神代理，和十年前一样，整天在现世和尸魂界来回跑。还有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他两个原是为了救平子等人才去的现世，现在平子他们都回来了，他二人还在现世待着，涅兰利几次讥讽浦原胸无大志，浪费才智，都没有换回浦原的回心转意，他似乎乐得当一个破小商店的店主，过他的自在小日子。四枫院夜一更是不用说，她在现世潇洒随意，哪里肯回来被瀞灵庭的条条框框约束。

　　这是无比平静的十年，大家都过得很平静。
　　是的，平静，京乐春水感慨道。
　　平静就已经很好了，还奢求什么呢？
　　纵然失去了一切，
　　纵然心中已经崩毁，
　　纵然孤身一人的未来是无限苍白，
　　也要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这才对得起那些为这十年平静付出了生命的先辈和伙伴。
　　平静就已经很好了。
　　京乐春水再次宽慰自己。

　　结束了冗长的队长会议，他再次感叹当总队长的不容易。以前他总是抱怨老师的会议总是太久太久，现在才知道一个会议要处理这么多事宜。想到这里他突然很想去山本府看看，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了老师，没有了清远，可他还是很想去。
　　七绪知道他最近心思低落，便应承下所有的队务，让他去转转早些回来。
　　他很是感激自己的副队。
　　到了山本府，头发早已花白的平义盛迎了出来，京乐春水示意不用招待，只想自己一个人走走，平义盛便只准备了一壶茶就离开了。
　　京乐春水在府中晃悠起来，发现在平义盛的打理下，院落很是整洁肃静，没什么大的变化。
　　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清远的院子，院里那株柳树已经长了十围，细嫩的枝叶在春风中轻轻摇摆着……
　　他突然想起了三年前在这里遇见蓝染的事。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蓝染那时盯着这柳树呢喃此语。
　　“陛下如何来了？”他当时有些惊讶。
　　“想来便来了。”蓝染答道。
　　蓝染语气很平静，京乐春水当时松了一口气，可现在的他终于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平静，是绝望下的平静，是平静下的绝望。
　　他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了。
　　他看向四周的亭廊，看向足下的小径，看向天空的浮云，看向远处的夕阳。
　　他看向所有的地方，故人的踪迹都没有了。
　　他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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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世说新语》载桓温过金城，见前时种柳，皆已十围，慨然曰：「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意思是感叹岁月无情。木叶落，人悲其萧瑟，而木叶繁盛，人却消亡，这种痛苦也是彻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