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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囚徒 ...

  •   茅草屋顶下住着自由的人,
      大理石和黄金下栖息着奴隶。
      ——塞涅卡

      蓝染不顾京乐、更木与友哈巴赫的缠斗,自行驱使灵椅,前往灵王殿。
      几乎所有人都集中在灵王殿和灵脉附近,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着实有些空寂。蓝染由于行动受限,速度很慢,虽然不愿意回忆过去,可看着四周那熟悉的景色、建筑,过去那些回忆便不受控制钻入脑中。
      200多年前的灵王宫远比今日更加空寂清冷,平日没有王族特遣队巡逻和侍女伺候的时候便只有他一家五口人在这个方圆十多里的地方生活。虽然这里山川俱佳、泉溪清冽、鸟兽亲人,可时间久了,总是少了些意趣,多了些枯寂。
      父王、母后个性相似,都是极为宽厚沉静之人,对这种生活习以为常,不觉枯寂,反而在这沉寂之中寻出各种趣事,读书、饮茶、下棋、养花养草,倒也自得其乐。可他却有些不甘于此,虽然极力压抑,心中却仿佛有火在燃烧。
      这种感受无处可诉说,他的堂弟明昭虽然与他年龄相仿,心智却是非常幼稚,整日摸猫逗狗,与他没什么共同语言,而叔父整日神出鬼没,不知倒腾些什么怪异灵术,行迹十分可疑,他几次提醒父王,可父王只是长叹一口气,体谅起他这位弟弟的苦闷,任他玩去,不愿意约束他。
      蓝染回忆到此,只觉得心口异常愤懑,若是他早日有能力阻止叔父,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他一生最痛恨无力感,可人生偏偏充满了无可奈何。
      他想起父亲告诉他“灵王”这一身份真相的那天,他也是这样的感觉。没错,他一直以来疑惑纠结的真相就那么残酷地摆在面前,他痛恨却无力改变。
      关于他们“王族”的身份,他曾有过很多设想,以为他们是傀儡,是象征,是工具,就像他在书上读到过现世的君主立宪制度,君王只是摆设。摆设也没什么,他能接受,要为万民所瞻仰,为国家的精神和荣誉象征,居守宫廷不得出也是该有的牺牲。可他实在没想到他们甚至连“生命体”都不算,只是“养料”,是“楔子”,不能离开灵王宫的原因就是一离开,三界就会崩毁。
      好伟大好高尚的选择,从祖父到父亲,整日里一口一个天下,一个大道,可天下人从来不知道他们的牺牲,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家族”,代代传承下这悲哀的命运。
      那日,他顶撞了父王,拒绝接受这样的命运,他不管不顾冲了出去,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可怕的牢。他跑到灵脉树下,神不守舍地瘫坐下来。
      周围依然是云雾缭绕、春和景明的一派景象,可在他眼中却如隐晦阴冷的监牢一般。
      父王一直以来用他自己一人的灵力维系三界,每天都是巨大的消耗,父王能力并不出众,如此艰难坚持二百年,已经是极限了。如今他灵力消逝速度增快,已经时日无多,虽然自己尚未成年,也要被迫继承这样可悲的“使命”了。
      他越想越觉得难以接受,他不愿意如此过一生,为了什么世间大道,为了什么三界平安,他祖祖辈辈就要如此生活吗?这世间巍巍高山、悠悠长河,他从未见过,书本上写的那人世百态、万千风物,他一次也没见过,他未出生的弟弟,他的所有亲人,都要一生一世拘禁在这牢笼中,都要背负这样耻辱的“使命”吗?他还要再和父亲一样,再找一个可怜的妻子,让她入这牢笼,和她生下几个孩子,再继续这残酷的“使命”吗?
      他心中默默想着,抬头看着那罗汉松。
      这就是那棵决定了他一族“使命”的罗汉松了,他仰望着面前枝叶繁茂的高大树木心想。
      “宗介,”父亲赶了过来,在他身旁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我会想办法,以后一定有机会,你和你母亲、弟弟还有叔父都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见他不说话,父亲继续道:“父王知道你委屈,但这件事总要有人承担,这条道路越是辛苦艰难,越是需要人来……”
      父亲话未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身上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散去,一股股涌入了灵脉。
      “父王!”
      “……不要紧的……只是最近没有调息好,以后会好的……”父亲脸色有些苍白,却依然挂着温柔如水的笑容。
      蓝染此刻回想,恍惚记得父亲那天说了很多很多,但他都没有听进去,从那天开始,他再也无心看什么圣贤书,整日神思恍惚,在山林之中游荡,偶尔走到灵脉附近,心神更是大乱,恨不得一刀砍断它,好结束这令人窒息的一切。可他砍不得,更不会砍,父亲的教育给他带上了温柔敦厚仁义的心灵枷锁,他做不出害人的事。他心中的愤懑无处发泄,便只好舞剑来消解。于是他便日日抛下书本,来灵脉附近拼命练剑,虽然练剑也没什么意义,现状依然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能让他暂时清空心中的杂念。
      父王看在眼里,心中无限惆怅最终化为了一声长叹。
      他就这么一天天疯魔了似的练剑,直到后来的一天他遇到了误入灵王宫的清远。
      清远彼时尚幼,本是什么也不懂的年纪,可偏偏是个话唠,说起外面的世界来滔滔不绝,极为有意思,她人又活泼可爱,对灵王宫充满了好奇,原本空寂无聊的灵王宫因她的目光和话语也变得有趣起来。因她的到来,蓝染的糟糕心绪一扫而空,他带着她去摘枇杷,在山林间,泉溪中肆意玩耍,直至夕阳西下。临别的时候清远很是不舍,把攒了许久的金平糖送给了他,那是他从未吃过的东西,那么甜蜜的味道灵王宫是没有的,虽然他吃的节省,可不过月余就没了,他把装金平糖的碧色锦袋装入怀中,期待清远能再次误打误撞进来,可直到很多年后叔父叛变,清远还是未能进来。
      蓝染收了收心神,努力停止了回忆,他坐在灵椅上,抬头望向天空,可能是友哈巴赫杀死雳的原因,天气变得有些寒凉,他捂了捂心口,衣服里放着的锦袋还在那妥帖放着,仿佛散发着微弱的暖意。
      远处渐渐传来刀兵之声,他抬起头望向灵王殿的方向,只见殿顶的琉璃瓦在夕阳下闪着橙色的光辉,他的思绪再次不受控制,那一天的回忆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那是他作为灵王长子“明晟”的最后一天。

      那天傍晚,虽是冬日,却是晴天,天气很温暖。灵王后已经快要生下次子了,名字都已经起好了,因冬天的缘故,小名叫雪丸,大名就叫明暄,暄是温暖的意思,是希望他面对人生的严寒也能有一明亮温暖的内心。明晟知道母后的用意,在灵王宫里囚禁一生,能保持明亮温暖的心灵着实不易。他想到弟弟也要和父王还有他一样过这样的生活,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看过母后,他步履沉重回到寝殿,一进殿门便听见堂弟明昭哭丧一般的哭声。
      他耳力极好,虽然与明昭住的隔了个院子,却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并不怎么喜欢明昭这个堂弟,可在父王的教导下,温柔敦厚已经成了他深入骨髓的一种习惯,纵然不喜,他也总是能把兄长这一角色做的很好。
      “怎么了?阿昭。”他走去明昭的寝殿,推门问道。
      “晟哥,小花~没了~小花它……呜呜……”明昭怀里抱着一只吐了血已经没气了的梅花鹿,放声大哭起来。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
      “不知道,小花……它它好像……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明昭抽泣道。
      小花不是什么人,也不是什么花,正是明昭怀里这只梅花鹿,明昭最是喜欢它,他整日和它在一起,形影不离到像孪生兄弟一般。当然,他的“孪生兄弟”不止一个,除了小花,他还有小白、小黄、小黑、小橘一堆“孪生”猫弟狗妹,鸡兄鸭姐。可无论哪一个都是他的“挚爱”和“至亲骨肉”,一个也舍不得的。
      “人……鹿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他话音刚落,叔父雳就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一进来,整个寝殿突然就充斥着一股怪味,甜的发腻的清香中蕴藏着一股苦涩,就好像是被药汤常年浇灌的花朵般。
      叔父一向如此,整日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身上常年有各种奇花异草的味道,大家都习惯了,故而也没谁觉得奇怪。他原来一向对叔父抱有戒心,可自从知道了灵王困居王宫的真相,他再也无心在乎、注意任何事情了。
      “不过是只鹿而已,以后再抓一只就好了,这么点事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雳斥责明昭道。
      明昭吓得立马停了下来,胸口喘息着,强行压制自己的抽泣声。
      明昭大气也不敢出,等父亲出去这才放松了下来,抽了抽鼻子,又大哭起来,他满脸泪水,看着实在可怜。
      明昭的母亲因体弱无法适应灵王宫的生活,生下他没几年就撒手西去了。雳对他也十分冷漠,丝毫没有给过他一点作为父亲的温情。反而是父亲和母亲作为他的伯父伯母,对他诸多爱护,也总是嘱咐自己也多照顾他。
      好不容易劝慰好明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天气骤然变冷,雪花噗噗簌簌落下,转眼间天地白茫茫一片。他关好门窗,点了灯,翻了翻桌上的书,却没有什么心思看下去,合上书,只觉十分困顿,躺到床上不到一刻钟便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等他醒来,寝殿外已经是火光冲天,惨叫声、杀戮声不绝于耳,他一开始以为是梦,因为灵王宫灵子密度极高,常人难以承受,就连精心选拔的侍卫、侍女也不敢长时间逗留,多过半个时辰就会神魂受损,所以灵王宫一向人烟稀少,绝不可能这么多人。他愣了片刻,头昏昏沉沉地艰难坐了起来,他用力捏了捏眉心,发现殿外的声音依然未散去。
      意识到真的出了事,他立刻拔剑冲了出去,可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双腿像负了万斤巨石一般沉重,心脏也一阵阵剧痛起来。
      几个从未见过的侍卫持刀走了过来。
      “明晟殿下,劳烦走一趟吧。”领头的侍卫冷冷道。
      “你们要干什么?!”
      “不做什么,不过是请殿下去大殿和家人团聚。”那侍卫冷笑了一声道。
      他行走不动,心脏的剧痛让他快要倒在地上,那几个侍卫抓住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架着他去了大殿。
      这已然是奇耻大辱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如此对待过。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中了毒或者是什么邪术,可他从来没有钻研过这些,一时也没有什么解脱之法,虽然屈辱,也只好忍了。
      等到了大殿,只见明昭有些虚弱地躺在殿边角的一处藤椅上,被几个侍卫守着,母后在另一边被几个侍卫困住,叔父雳歪坐在王椅上,满脸嘲讽的笑容,看着被一个金色阵法封住的父王。
      “阿雳,你要干什么!”灵王雩见儿子被押送过来,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好侄儿中了我新研制的毒药,鹿心散魂丹。一个时辰没有解药,就会魂飞魄散而死。”雳冷冷道。
      “鹿心?!……父亲,小花它是您……您杀……杀的?”明昭勉强坐起来,满脸泪痕,不敢置信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牺牲别人的性命来研制毒药?为什么要反叛?王伯父明明对我们很好的。”
      “闭嘴,没你说话的地方。”雳怒斥道。
      “阿雳,给宗介解药,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灵王雩眼看儿子脸色越发苍白,灵力越来越弱,慌忙道。
      “是吗?”
      “绝无戏言,你给明晟解药,放了他和你大嫂,你要这王位、这灵王宫、这天下什么都行。”
      “谁稀罕这些,时至今日,你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雳红着眼怒斥。
      “你……知道什么……”灵王雩眼神暗了下来。
      “我知道这王位的真相,知道这灵王宫是个牢笼,知道我们一族是楔子、是养料!我还知道母亲是怎么没的!”雳越说越激愤,他的灵力震得整个大殿都晃动起来。
      “阿雳!”灵王雩急忙安抚道,“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你不记得我记得,我都记得,母亲是怎么没的,我记得清清楚楚!”雳几乎怒吼出这句话,“就是因为想带我离开这个地方,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她就被四十六室处死了!”
      “不是处死,是母亲她……”
      “灵力耗尽,体弱而亡是吗?”雳嘲讽道,“那不是四十六室一惯的借口吗?这种话只有你这种蠢货会信!”
      “阿雳,母亲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我们要明白,我们必须要做这样的牺牲,不然三界会崩毁,所有人都要死。”灵王雩叹了口气道。
      “这样的世界不要也罢。”雳的双眼变得血红,他疯狂笑了起来,“我自有别的办法,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别傻了,阿雳,新世界哪有那么容易,你要自由,我给你,我已经有办法让我们每年可以出去半个月,只用将灵核注入……”
      “谁要你给!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囚犯吗?每年放风一次!”
      “阿雳!”
      “我会一步步创造新世界的,摧毁灵脉和灵王殿就是第一步,好哥哥,你就安心去死吧。”
      “我死没什么,阿雳,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方法会死很多很多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点牺牲无法避免。”
      “阿雳,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别人要做那万骨,只为成就你这一将!”
      “那凭什么世人的平安康乐就要我们做牺牲的万骨!”
      “那是因为我们……”
      “怎么不说了?因为什么?因为我们灵力强大,有责任这么做?”
      “阿雳!”
      “别废话了,你的命跟这大殿和灵脉相连,只有你死了,我的计划才能实施下去。”雳冷冷道,他扔了一把短剑给雩,“你自己动手吧。”
      “放了他们,我立刻自行了结。”灵王雩捡起了短剑,沉声道。
      “不!”灵王后痛哭起来。
      “父亲!”明昭挣脱困着他的侍卫,泪流满面地看向雳,“父亲,不要杀王伯父,求你了,我们是亲人啊。”
      “昭儿,我可没有杀他,是他自己要动手的不是吗?”雳笑了笑,看向自己的儿子,“还有,不要相信任何感情,什么亲人,什么兄弟,什么朋友,统统不要信,你看看史书,哪族不是亲者为仇,爱人相杀,我们一族在这种环境中都能更迭数代未亡,就是因为先祖为了避免我们亲族相残,给我们下了同命诅,若是我杀了你伯父,我也会死。”
      “不需要你动手,让他们走,我立刻自戕。”灵王雩握紧了手中的短剑道。
      “别着急,我的好哥哥,我自有安排。”雳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左右侍卫放开了灵王后。他走了过去,拔出了剑。
      “你要干什么!”灵王雩大惊。
      “宗介好侄儿,我还有事要请你替我办一下,你若是办好了,我就放你和你母亲离开,要是办不好……”雳将剑指向灵王后的脖子,看向明晟笑道,“你们一家三口,不,一家四口一个也活不了。”
      “你要他做什么……”灵王后面色凄凉,捂住自己的肚子。
      “我想让他试一下同命诅。”雳笑道,“让阿昭看看,以免他有什么背叛我的想法。”
      明昭刚刚想要暗自发力偷袭雳来阻止这一切,可已然被他识破。
      “不!不可以!”灵王后大惊失色。
      “不!不!父亲,我听话,我不动了,你废了我的灵力都行,不要让晟哥杀王伯父!”明昭哭喊道。
      “已经晚了,阿昭,你知道吗?言语是这个世界最无力的东西,”雳冷笑了一声,“杀戮是最有效的,比什么都有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雳笑着看向明晟,手中的刀已经划破了灵王后的脖子。
      “明晟侄儿,你中了我的毒,已是必死之人,还怕什么同命诅,用你父亲一条命,换你母亲和你未出生的弟弟两条命,很划算不是吗?”
      “宗介,对不起。”灵王雩看向明晟,苦笑了一下,眼圈已经红了。“父亲连累了你,还让你来做这么残酷的事情。若有来生,你一定要出生在个好人家,当个自由快乐的孩子。”
      “不,不行……”灵王后痛苦地摇头,“雳,求你了……不要……”
      “求我?”雳疯魔一般怒吼道,“求是这个世间最为无用的东西!当年我求过四十六室,求过那么多侍卫,可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只狗!还要消除我的记忆,若不是我用灵术存了一份记忆,我今日就和你们一样,什么都不记得,老老实实当四十六室的工具,当天下的楔子,就这么一直可悲地活下去!”
      “阿雳,你受苦了。”灵王雩叹了口气,“母亲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的错,没能保护好你们……”
      “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雳吼道,“过去不是你的罪责,有罪的是四十六室,是这坐享太平的天下!我要毁了他们!第一步就是要毁了灵王宫,就从你开始。”
      雳眼看已经丧失了理智,再无好言相劝挽回的可能。灵王雩看向明晟,他的长子已然明白当下局势,脸上满是绝望的神色,可他知道他会动手的,再痛苦也会动手的。
      “阿绘,”灵王雩看向妻子嘱咐道,“等这一切结束,离开这,去现世,去尸魂界,哪里都好,好好活下去。”
      “动手吧。”雳将刀子扔到明晟面前,催促道。
      ————————————————————————

      接下来的一切,蓝染记不清了,他不记得自己如何把刀捡了起来,如何刺向父亲,又是如何受到反噬。心口至今依然会偶尔阵阵作痛,他受到同命诅的反噬却没有死去,大概因为是被迫,同命诅就没有完全发挥效力。可同命诅放过他了,他却永远无法放过自己。
      在他受到反噬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父亲的侍卫源惟光浑身浴血,冲过重重叛军,杀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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