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职业演员的愿望》顾遇青鱼

4、第四章：

　　节目八点开始，选手七点就必须到休息室候场。
　　听到有人给导演说选手已经到齐了，靳清抬起头，巴巴地看着姑妈。
　　靳霜细眉一挑，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对你那位学长很好奇？”
　　靳清嘻嘻一笑：“知我者，姑妈也。”
　　“那走吧，我带你去看看。”靳霜说道。

　　靳清欢呼一声，猥.琐兮兮地搓着手手跟在靳霜身侧。
　　“我说，”实在看不惯她这副色令智昏的模样，靳霜真想假装不认识她，“你能不能别像个准备去调戏十里八乡一枝花的流氓似的？”
　　靳清想了想，正色道：“姑妈说得有理，唐突了佳人就不好了。容我思考一下，想给美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我得表现得像一个翩翩佳公子。”
　　说罢，她下巴一扬嘴角一挑，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风采卓然起来。
　　靳霜在心里给她批了俩字儿：戏精。

　　其实就算靳霜不肯，导演也是要带靳清去选手们面前转一圈的，虽然他们已经接到了岑老师因病无法出席所以换靳清暂代一期的消息，但作为新生代演员中的实力派，靳清在这群小青年心里的影响力可不小，十个里有八个都是她的粉，剩下不是嫉妒她的就是渴望超越她的。
　　比如那个池晏，听说就是靳清的超级迷弟（哥？），靳清的每一部作品他都看了不下二十遍。
　　所以导演打算让他们先见上一面，免得等到上场见到女神，一下子紧张起来影响发挥，毕竟“将要见到偶像”和“见到偶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走到休息室门外，导演示意靳清二人稍等一下，先行推门而入，拍拍手引起众人的注意后，他说道：“大家都知道了，今天来上节目的人是靳清小姐。想必大家都清楚，靳清小姐呢是从来不上综艺的，今天会破例参加我们的节目，完全是看在和岑老师的私交的份儿上，跟我们节目组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导演我都这么妄自菲薄了，希望大家上节目的时候能争点气儿，别白白浪费岑老师的一番苦心，也别让靳清小姐觉得来上我们的节目纯粹是浪费时间。”
　　“当然呢，同样是靳清小姐的粉丝——你们笑什么，我可是蛋清后援会的资深会员……算了先不跑题。同样是靳清小姐的粉丝，我能理解你们见到女神时激动的心情，所以为了避免你们在舞台上失态，我特意，把靳清小姐请过来了。你们呢，在这里见过女神了，谁上台还发挥失常的话，我放花絮的时候就专门放这个人最矬的样子，知道了吗？”

　　这导演也是个妙人，一席话说下来，休息室里的笑声都没断过，听他这么一问，十一二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都齐声回答道：“知道了~！”

　　“那好，”导演往门口走了两步，说道，“现在，请靳清小姐进来吧。”
　　靳清有点紧张，这可真是一种叫她莫名其妙的心情，她连上台领奖都没紧张过。她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如果这时有摄像机跟着，那她进门的这一幕应该会以慢镜头播放，然后以四面八方的视角回放个三五次，不耗上一分钟决不罢休。可事实上，她进个门就是五秒钟的事，刚一踏进房间，她就听见有人失声叫道：“嗷！女神！”
　　就像是清水滴入滚油，休息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嗷嗷嗷真的是女神！！”
　　“清清清清！！我竟然这么快就实现了进入娱乐圈的梦想！！我我我我死也瞑目了！！！”
　　“快快快，今天是多少号？我要把今天定成这辈子最具纪念意义的一天！！”
　　……
　　个别选手的情绪热烈得出乎预料，导演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果然先让他们见靳清一面是正确的决定！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淡定下来，靳清终于抓住时间说出了自己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大家好，我是靳清，很荣幸今天能够出任《我是演员》的评委，希望今晚能够看到你们精彩的表现。”
　　她话音刚落，刚才那个说自己死也瞑目的女生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副快要晕厥的模样：“清清、清清跟我说话了，我、我好幸福……”
　　靳清：“……”

　　混乱持续了大约半分钟，八个年轻人就很自觉地四下散开，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只是时不时又要偷看靳清一眼，满脸诡异的满足感。
　　靳清已经看到了池晏——他的相貌太出众，哪怕是丢进人群也能一眼找出来。但她没有真的直接奔他而去，而是对照手中的资料，把每个选手认了一遍。在她认人的时候，那个三番两次为她痴为她狂的女生——叫许香香，不知怎的又蹭到了她身边，期期艾艾地说道：“那个……靳、靳清清清女神……我我我知道你不喜欢，但但但我还是很想想……内内内个……签签签名……”

　　靳清发誓她没有想笑的，但这也太有趣了——这姑娘已经没办法好好说话了吗？
　　害怕伤害到别人的自尊心，也害怕破坏自己高冷的人设，她把花名册竖起来挡住脸，两边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
　　“嗳？”许香香眨巴眨巴眼睛，巴巴地看着她抽风。

　　靳霜也觉得好笑，靳清复出后她的粉丝都改名理智粉了，虽然有不少假装淡定结果一不留神当着她的面摔个大马趴，但站起来以后仍然可以稳如泰山地端着世外高人的范儿，像这种见到她连话都说不好的，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不过靳霜的段位比靳清高，她抿抿唇就当笑过了，不会像靳清那样笑得停不下来。她暗中戳了一下靳清的小腰示意她适可而止，上前一步接过话头：“当然可以，靳清这次特意准备了签名和礼物……”

　　靳清也缓过来了，她从靳霜手中接过明信片，忍着笑说道：“签名我来发吧。”
　　她拿着明信片在许香香眼前晃了晃，看着她的眼珠子跟着明信片从左到右，从右到左，问道：“想要吗？”
　　许香香点头，黑漆漆的双眸湿漉漉的，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样子。
　　靳清看着看着就不忍心逗她了，她把十几张明信片摊开，说道：“选一张你喜欢的吧。”
　　女孩犹犹豫豫，拿起这张又看看那张，直到导演受不了走过来提醒了一句注意时间，她才依依不舍地拿起一张：“就就就这张吧……能不能能不能能……”
　　“能能能，你说吧。”靳清说道。
　　“那写写写……”
　　“好好好，写写写，你说。”
　　“写写写……”
　　靳清觉得自己又要破功了，赶紧打断：“好好说话，不然不给写了。”
　　许香香撇撇嘴，说道：“写……写……‘香香老婆敲、敲可爱’！”

　　“哈？”靳清一脸懵圈地看着她，“香香啥？”
　　“老婆！”许香香腰板儿一挺，这两个字倒是说得无比顺畅。
　　靳清：“……”
　　好像是……自从拍了《青蛇》过后，她就莫名多出了一批老婆粉，不过讲道理，她在《青蛇》里的扮相还不够妩媚妖娆吗？为什么会引出老婆粉这种生物？

　　靳清执笔的手抖了抖，最终还是没狠得下心就此踏入婚姻的坟墓，在明信片背后写下了“香香小仙女，敲可爱”。
　　对上许香香泫然欲泣的表情，靳清嘴角抽了抽，说道：“这个……纳妾一事须得主妇同意，奈何家中的河东狮吼小生实在不敢招惹，小娘子还是……勿要把心思浪费在小生身上了。”
　　她说完，双手交叠，长长地对许香香做了个揖，总算把这个小姑奶奶逗笑了，一蹦一跳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单从这变脸速度来看就是一棵好苗子啊……靳清感叹道，幸好后面的选手们都没那么多戏，否则她这签名就没法儿发下去了。

　　发到最后只剩下池晏，靳清朝他走过去，大约还剩三步远，他察觉了她的靠近，回头对她笑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那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释放出了至少十万伏特的电压。

　　靳清只觉得心头一跳，再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原地一百八十度旋转，拿背对着池晏了。
　　不是吧，难道这个人是属皮卡丘的？靳清暗暗咋舌，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入手竟然微微发烫。
　　我的妈呀，这是移动的发电机啊，赶明儿让三峡大坝停工一天，让他顶上去，看看好不好使。

　　她在这边腹诽得欢快，后面的池晏却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往前走了两步，试探地问道：“靳清老师？您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被自己本校的学长称为“老师”这种心情还真的是……

　　靳清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过身去，说道：“没什么。”
　　终于和池晏面对面站在一起，靳清的心情十分微妙——他本人比视频上看着年轻一些，五官却更加明艳，明明漂亮得近乎咄咄逼人了，可他身上却由内而外地透着儒雅的书卷气息，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相貌的攻击性，让他看起来明亮却不刺眼，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靳清将明信片递给他，忍不住又看了看他那双险些把她电晕的眼睛，这一看就看出了端倪：他的眼睛，乍看之下只觉得瑰丽，不笑都自带三分风情，笑起来更是勾魂夺魄；仔细一看，他的眼睛颜色很深，像两汪一眼望不见底的潭水，眸光却很清澈，有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太神奇了，明亮却不夺目，艳丽而又宁静，明明是截然相反的形容，却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在被这双眼眸专注凝视着的时候，靳清竟然觉得，他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靳清晕乎乎地回到姑妈身边，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姑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一把握住姑妈的手，压低声音说道：“姑妈，我们把他签下来吧！”
　　“……不是劝我不要草率决定吗？”靳霜狐疑地看着她绯红的双颊，指尖在她脑门儿上点了点，拿腔拿调地说道，“不要被他的美貌迷昏了头脑，你要理智。”
　　“我很理智，”靳清兴奋地说道，“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有很多故事！”
　　“……醒醒姑娘，”靳霜抽回手，说道，“《我是演员》可没有卖惨环节。初选没有，复选也没有，到了第五期第六期更不会有。”
　　靳清：“……”

　　池晏：听说你想知道我好不好使？
靳清：……都什么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