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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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钟，节目准时开始。
作为综艺节目界的泥石流，《我是演员》不花哨不搞笑就罢了，它竟然还有胆子做直播！虽然靳清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节目组是为了剩下剪辑的成本，但她觉得就冲导演这脾气，这节目也来对了，毕竟娱乐圈里敢跟她一样走任性路线的人事物太稀少了。
靳清看着台上的表演，间或低头写写画画，她的造型很简单，妆也化得很淡——一般来说，除非拍戏需要，她不会把自己打扮的太夸张。精致的眉眼和满脸的胶原蛋白让她看起来年轻得过分，随性散漫的坐姿也与左右的三位评委老师格格不入，可她认真专注的神情却与三位前辈如出一辙。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管她是不是自愿上节目的，只要她坐在了这里，她就应该认真对待——她“娱乐圈最敬业的演员之一”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我是演员》一期共有五个环节，第四个环节结束的时候要插播一条三分钟的广告。坐在靳清左手边的詹庆沅老师趁着这个间隙凑过来跟她闲聊。
“怎么样，我们的金鸡影后，”詹庆沅含笑打趣她，“节目是不是很无聊，跟说好的综艺不一样？”
靳清现在就是个中老年人之友的命，圈里四十岁以上的老戏骨都跟她交情不错，更别提詹庆沅还是岑泽洋的至交好友。
几乎是詹庆沅靠过来的同时，一台摄像机就跟了过来，显然是打算在节目之后把这一段作为花絮放出来。
靳清故意摇着头叹气：“唉，詹老师果然是我的中老年之友里最不懂我的人——就是要跟说好的综艺节目不一样，我才会坐到现在啊，否则你多半连我的头发丝儿都找不到。”
詹庆沅被她逗得直乐：“你这丫头还真的是……一天到晚老气横秋的，能不能有点年轻人的兴趣爱好？”
“话不是这么说的，老师，”靳清抬手捂着胸口，煞有介事地说道，“虽然我年轻，但我现在可是前辈。做前辈呢就要有做前辈的样子，您没听见我同校的学长都叫我老师了吗？”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你说池晏啊，”詹庆沅点点头，“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今年考进上首影了。”
“而且是以文化课专业课双第一的成绩考入的谢谢。”靳清“谦虚”地提醒道。
见她就差没把“夸我呀夸我呀”几个字写在脸上了，詹庆沅哈哈大笑，满足她的虚荣心：“好好好，你四海八荒第一厉害，行了吧？”
靳清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一通，嘴角咧到了耳根子去：“行行行。”
这次换詹庆沅摇头了：“我还真没见过别的像你这样变着花样儿让人夸自己的小姑娘。”
靳清厚颜无耻得十分理直气壮：“因为我是仙女，仙女只能听好话，否则会死掉的。”
“那好吧，我下次不夸你了，看你会不会死掉。”
“？？？你莫非是个假老师？？？”
这天继续聊下去小仙女怕是跟他这个凡夫俗子划清界限了。詹庆沅想了想，决定另起话题：“你觉得这些选手怎么样？”
“我觉得都挺OK的啊。”靳清说道，“还有詹老师你这个话题转移得太生硬了吧，能不能有点诚意啊？”
詹庆沅：“……”
他干咳一声：“那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不能可爱一点，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
“那好吧，您年纪大，说什么都是对的。”靳清耸耸肩，一副我不跟你计较的样子。
詹庆沅：“……”
一连两次堵得前辈无话可说，靳清浑身上下充满了大仇得报的畅快，总算正经了起来：“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好苗子，表现当然是可圈可点的，就看之后能不能保持初心吧。各行各业都有一步登天的人，但各行各业里一步登天的人都很少。这个圈子里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我希望他们始终记得进入娱乐圈的梦想，脚踏实地，总有一天会梦想成真。”
詹庆沅听着，眼中渐渐浮出了不认同。他认为靳清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他从业二十余载，见多了拼了命去努力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例子。但他不是靳清，不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只能委婉地提醒道：“努力不一定会有回报。”
“但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有回报。”靳清微微一笑，“我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
三分钟的广告结束了，节目迎来了最后一个环节，也就是《我是演员》里每一期唯一需要评委和选手互动的环节——搭戏。
简单来说，就是选手抽取节目组准备好的题目，就题目内容与四位评委进行交叉互动。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划给靳清的是池晏和……许香香= =！
待每位选手都拿到了自己的题目，主持人问道：“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要开始了哦？”
他说完，八名选手面面相觑一番后，池晏第一个站了出来。
靳清见状，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这档节目比想象中还要随意，抽签上场都没专门排号，全凭选手们自愿。
在打分制的比赛里，很少有人愿意当第一个出场的，因为评委们给第一位上场的选手的打分一定会有所保留，才不至于出现给第一位的打分太高，导致难以给后面可能出现的更加优秀的选手打分的尴尬情况。
——这个道理，我们小学的时候参加广播体操比赛就有所接触了。
但是靳清发现，抽签，池晏永远是最后一个；上场，池晏永远是第一个。
不管这个随意的安排是不是别有深意，靳清都决定欣赏池晏了——作为一个家境优渥双商在线的天之骄女，她从小就自信到轻微自负，比起因为害怕被评委打压分数不敢当第一个出场的人，她更愿意相信自己有能耐让评委在看过她的表现后打不出一个比她更高的分数。
选手这么给力，靳清没道理犯怂，她在镜头转过来的时候扬眉一笑，起身上台，问道：“题目是什么？”
池晏也对她笑了笑，转过手中的小卡片给她看。
“似曾相识。”靳清轻轻念出声。
由于节目时间有限，不可能安排太复杂的场景，所以题目往往是只需要一组简单的动作甚至眼神的交流就可以完成的。但越是简单的表演就越考验功力，如果仅凭一个皱眉一个微笑就能够牵动人心，那这个人的表现力就完全没问题了。
靳清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池晏放下卡片，谦逊地问道：“那靳清老师，我们现在开始？”
“好。”
舞台上的灯光暗下去，只剩下两组聚光灯，分别落在靳清和池晏身上，背景音乐也应景地切换成了舒缓的轻音乐。
靳清一秒入戏，换了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心不在焉地朝着舞台那头的池晏走去。对面的池晏也向她走来，不同的是他戴上了耳机，显然是想饰演一名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少年。
这一环节是即兴表演，也就是说选手和评委之间是没有机会讨论一下演什么以及怎么演的，虽然题目都不难，但万一双方的设想南辕北辙，完全没办法融入同一个场景的话，那在这个环节就失败了。
靳清觉得非常有趣，这是一个在考验演技的同时，又考验了选手对题目的理解和跟评委之间的默契的环节，但关键是……她跟池晏和许香香才认识不到三个小时，哪有什么默契可言啊摔！
似曾相识这个主题，在她想来不过两种表现方式，要么是相对而立，营造出一种“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你知道吗”的氛围，要么是擦肩而过，然后同时回头，流露出“我是不是见过这个人”的困惑。
她个人更倾向于后者——电视剧里面演得更多的也是后者。但她拿不准池晏是会演前者还是后者，所以她选择在“走神”的状态下走向池晏，这样一来，如果池晏表演的是前者，她可以在他停下之后再停下，就好像你在一边发呆一边走路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站在你面前你会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一样，然后再继续后面的表演。如果池晏表演的是后者，她也可以就这么跟他擦肩而过，再同时停下来，回首相望……如果错肩的时候池晏能“无意中”跟她眼神交汇一下就更完美了，不过一般很少有新人能顾及到这种小细节，他能做到跟她停下和回头的时间相差不多她就很满意了。
当然……要是池晏的脑洞真的清奇到了她跟不上的地步……那她也只能接受现实……
满脑子的天马行空丝毫没有影响靳清的表演，舞台不大，眼看着两人就要相对而立了，池晏却丝毫停下的意思都没有，他还是半眯着眼睛，小幅度地摇头晃脑，一副沉迷音乐无法自拔的样子。
靳清心里有了底，她继续跟池晏对面而行，却看似无意地转动眼珠，朝他瞥去。
能不能对视上，靳清一点把握都没有，眼看着两人即将错肩，池晏的眉峰却突然动了动，似乎是音乐的播放出了问题，他从包里拿出随身听的同时，下意识看了从自己身边路过的女孩一眼。
……恰恰对上靳清调转过来的视线。
一眼望进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原本没抱什么希望的靳清心上“突”的一跳。她表面上若无其事地跟他背向而行，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太让她惊喜了，一个新人，竟然能注意到这么细枝末节的地方，还借助拿随身听的动作，让转眼这个行为看起来那么地自然。
嗷嗷嗷姑妈有没有认真在看他的表现！嗷嗷嗷她一定要让姑妈签下他！！嗷嗷嗷待会儿转头以后她要给他放水免得他被她带跑了影响他的得分！！！
靳清一边弹幕刷屏一边将注意力集中于身后的动静，听着他放慢脚步，她也渐渐停了下来。
现场在这一刻安静到了极致，只剩下悦耳的音符在潺潺流淌。
靳清缓缓回头，与此同时，池晏也慢慢地侧过上半身。
然后，四目相对。
靳清困惑中带着些许好奇的脸，与池晏微皱着眉若有所思的脸，同时映在舞台后的显示屏上。
前世一千次的回眸，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
前世一千次的擦肩而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遇。
从他会说话的眼睛里读出这两句话的一瞬间，靳清真的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忘记了是在演戏，忘记了无处不在的摄像机，忘记了四周成百上千双眼睛的注视，认真地思考起“我到底在哪里见过他”这个问题来。
……一直到池晏摘下一边的耳机，仿佛情难自禁地朝她迈出小半步，她才回过神，猛然瞪大了眼睛——
她、她……刚刚……是被池晏带走了？！
是的，在她思考问题的时候，“似曾相识”这个主题就已经完美地呈现出来了，池晏根本没必要做后面两个动作，他会这么做……纯粹是在提醒她：演完啦，快醒神了。
新鲜出炉的金鸡影后被一个还没出道的新人带走，靳清说不介意是假的，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她懂，骄傲归骄傲，她不是输不起的人。
她主动伸出手，露出一个真心诚意的笑脸，由衷地赞叹道：“太精彩了，你简直出乎我的预料。”
池晏轻轻一握就松开了手，谦虚地说道：“靳清老师过奖了，看得出靳清老师非常照顾我。”
靳清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她是对他放水了没错，但凭他的实力，就算她气场全开，他也不一定会像她想的那样被她带走，所以这一局算她输。
她呀，还是太自大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她这个前浪若是不想被拍死在沙滩上，还需更加努力才行呀。
同一个评委名下的选手不能连着上场，这意味着靳清可以回到座位上休息一下。
她刚坐下，右手边的陆鹏煊老师就笑呵呵地说道：“后生可畏啊，靳清小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难怪老岑对你赞不绝口……突然就羡慕起老岑和老詹跟你搭过戏来了呢！”
詹庆沅笑着接过话头：“羡慕？哪天你跟她搭了戏就知道了，这丫头压根儿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靳清只是笑。在座的除了她都是从业十年以上的老戏骨，老人精，当然看得出她刚才对池晏放水了，也看得出她是被池晏带跑了而不是入戏太深，不过没关系，只要她的实力不掉线，这些前辈对她多少都会宽容一点。
就是明天的娱乐头条可能会出现一点变化。靳清瞥了瞥一侧的记者们。
“你刚刚给池晏放水了？”姑妈给她带了一瓶AD钙奶过来。
靳清欢天喜地地接过，喝了一大口，说道：“是放水了，不过池晏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姑妈，你真的应该签下他，他的实力足够在娱乐圈干干净净地走下去，就怕遇见没耐心的经纪公司和经纪人。”
“哟，这么大度啊？”靳霜打趣道，“刚刚才被他打败，就不计前嫌地求我保护他了？”
“嗤，我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吗？”靳清不屑地一笑，换了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欠揍表情，“再说了，看看现在的娱乐圈，同龄人中有几个能跟我一较高下？”
“你再不培养一个能激发我斗志的人出来，我说不定哪天就真的突然撂挑子不干了。”
“小丫头片子一个，口气还挺大。”靳霜好笑地在她鼻尖上点了点，说道，“好好好，节目结束姑妈就去把他签下来。”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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