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仙夜然》盈颖果

10、白狐

　　不解风情？我一直以为这词是用来形容男子的，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它能落到我的头上。通常，使用它的时候都会牵扯出一段妾有意郎无情的凄美爱情故事。
　　想到这里我竟有些脸红，抬头看他的眼神也不免有些羞涩，谁知，我红着脸略有娇羞的看向他时，他倒依旧一幅君子坦荡荡，磊落得不得了的模样。
　　我抬手掩面咳了咳，黯然觉悟是我自作多情，想多了，发烫的双颊也渐渐冷了下来。
　　抬眼间，他正用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看着我：“怎么了？刚刚脸怎么那么红？中毒了？”
　　我伸手夺过他怀里的小狐狸，装模作样道：“我无事，只是有些担心这小家伙，你去帮我把竹蓉叫来帮它看看吧。”
　　他瞪着那双凤眼看了我半天，才缓缓道：“小家伙？这家伙可不小。”
　　我看着怀里突然伴着莫旭的离去挪动了一下身子的小狐狸，深以为然，它体格确实不小，若是没有受伤怕是随便挣脱一下我都抱不住，不光体格大还颇累手。
　　等了好一会也未见竹蓉和莫旭的影子，我叹气，托了托怀中有些下坠的小狐狸，艰难地寻着竹蓉。
　　当我见着竹蓉时，她正独自坐在溪边发呆，难得没同凤泯一起，虽然双手有些无力内心还是很轻松的。
　　我欢喜地坐到她旁边：“竹蓉，你快帮我看看它身上的伤要不要紧。”
　　竹蓉将手中的石子丢进水里，应我要求看了看我怀里的小狐狸，难以置信地问我：“你哪捡到的这么稀罕的九尾狐？”
　　我得意地扬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催她抓紧医治。她也不跟我废话，解开先前用绫缎缠上的狐腿和腹下，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之后，她对我的紧张表示出了强烈不满：“一只捡来的狐狸而已，比对凤泯都上心，我看凤泯的好日子过不了几天咯。”
　　我白了她一眼，辩解道：“说什么呢你，莫要挑拨我同凤泯的情谊，我们好着呢。救死扶伤本来就不只是你医者的专属职责，我们为仙之人也是有责任的。”
　　她挑眉点头，表示赞同：“算你反应快，这白狐没甚大碍，皮外伤已经结痂，只是体内还有蛇毒，需得解毒才行。”
　　“你有办法解毒么？”我想到先前遇到的青云，心中了然。
　　竹蓉抿唇想了一会，对我摇了摇头：“这蛇非比寻常，需得此蛇鲜血方可解毒。”
　　我叹了口气，揉揉脸，无奈道：“你帮我看着它，我去寻那蛇血来。”
　　“你确定你能行？”她接过小狐狸，望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我也懒得解释，对她点了点头就往回跑。往回行的过程中，余光好像瞄到了莫旭，没有时间同他作态，便装作根本没看见般照样飞奔。
　　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待我回到刚才与青云重逢的大树下，她正坐在我刚才坐过的地方抹眼泪，行为举止看起来有些魔障。
　　我尴尬地摸了摸脖子，鼓足了勇气才把嘴张开：“青，青云。”
　　掩面的青云侧过脑袋，一双冒着绿光还被肥肉挤压成缝的蛇眼正望着我。我知晓蛇类眼神都不是很好的，所以对她向我表明情意的举动除了意外和不能接受，也没别的感觉。
　　她擦了擦眼角，咧嘴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小然，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情意的对不对？所以你才回来了，是吗？”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冰冷，我说：“不是。”
　　周身泛起的妖光已经很能说明心情，她此时十分非常不悦：“那你回来是为了什么？取我的血给那只骚狐狸解毒？”
　　我十分诚实地点了点头。
　　她仰头大笑：“你不是说那骚狐狸有仙根么？既然命中能成仙，为何还要让你来为她寻血解毒！”
　　我陪她笑：“这正是命中所有，我救它也是它命中该有我助。”
　　她似是被我的解释激怒，化出蛇尾朝我袭来，一边甩动一边大喊：“不！不是这样的！你骗我！你都是胡说的！”
　　我在她发狂地甩尾过程中被甩飞，撞到了一棵树上，闷哼了一声，后背撞的发麻。
　　“胡说？那你喜欢夜然呢？不是命中注定吗？仅一面之缘你就为她倾了芳心，这不是命？”一把一丈高的百年折扇伴着回音从树林中飞出，快准狠的斩掉了青云的半截蛇尾，折扇回转接住红色的液体飞来。
　　我惊讶那扇面血液躺地老实巴交，一滴都未遗落。
　　莫旭悠悠地从扇子飞出的方向走出，他从怀中掏出玉瓶，蛇血全部倒入其中，巨扇重新变回尺长，握在他手中。
　　“你怎么来了？”背后的麻痛感逐渐消失，转而开始火辣辣的，我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扭动了一下后背。
　　青云疼得在地上翻滚，满脸的不甘。
　　莫旭没有理我，径直走向了青云，叹气摇头：“你这又是何苦呢？种下恶因，必得恶果，你也犯下不少杀孽，本想放你一命，你却偏要寻死。”
　　青云化为原形，张开血盆大口欲咬莫旭脑袋，谁知还未近得其身，自己已经化为虚无。
　　我有意唏嘘：“啧啧，果然是上仙，做事真是干净利落。”
　　他点头：“自是你这磨磨唧唧的小仙无法相比的。”他言语虽是不中听，可做事很中人意，奚落我的同时还不忘把玉瓶丢给我，示意我前去救狐。
　　再次来到竹蓉身边时，凤泯正坐在一旁嘀嘀咕咕念着，至于她说的什么，我没听清。也顾不得其他，率先把玉瓶递给竹蓉。竹蓉在我印象中一直是个麻利的人，做事从不拖拉，同她那师尊一样。她给小狐狸喂下蛇血后，小狐狸便醒来，虽然我也并不是十分确定先前它就是不清醒的。
　　它呜呜了两声似是在寻找着谁，摇头晃脑了半天终于对着我们身后摇起尾巴，步履蹒跚地跑过去。
　　凤泯吐掉不知何时叼进嘴里的狗尾巴草，煞有其事道：“哎？这白狐很喜欢莫旭啊！莫非是只母的？”
　　竹蓉呵呵干笑了两声：“它就是母的，但我可没有做好接受一只白狐做我师母的准备，尽管它是只九尾狐。”
　　我听见竹蓉说师母二字时心中溢出一种莫名的滋味，不过也只是瞬间而已，这让我很是疑惑。
　　不知为何，疑惑之际我忽然想起让凤泯夸赞的修来小妖，环视了一圈之后没有发现他，有些好奇地问：“修来呢？去哪了？”
　　竹蓉偷笑：“与凤泯意见不合，闹气走掉了。”
　　对于竹蓉的说词，我很是不解很是疑惑道：“哎？不应该啊，那修来可是梧桐树精，好好修行，日后也是不得了的哇，和凤泯很配的。”
　　凤栖梧桐，这可不是瞎说的，梧桐贵为百树之王，凤凰尊为百鸟之皇，自古以来，便只有凤凰敢栖居在梧桐树上，按照这个思路，他俩应该是很合的啊。
　　话是这样说，可现实总是要有些不同，我以为我的这番说词会讨得凤泯欢心，谁知却讨来一番白眼。最后，她还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才挤眉离去。
　　那小狐狸好似不愿同我亲近一般，每每我去找它，都会躲在莫旭身后。竹蓉还说我一定是对它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它才会如此不待见我，还说这白狐再修养个半日就能恢复法力化为人形。
　　我思来想去都未得其解，我确实没有做过什么对它不好的事，要非说有些什么，那就是先前我对它的追逐了……
　　话说回来，今日来这缙云山，说是赏云赏景，其实他们到底是不是真有这个雅致我是不得而知，而我自己真的是折腾了一下午，情绪也是跌宕起伏，无法稳定。如此便更想嚼点什么。
　　仙人不吃杂粮很是合理，不知饥苦但知美味也更是合理，我们一行人里除了竹蓉没人懂得起火做炊，但没人不懂得美味诱人。
　　山里天黑的早，我叫凤泯采了些野生的山果，竹蓉随便捉了几条愚钝的水鱼烤来吃，莫旭很是大方的掏了颗大夜明珠悬在半空照明，那小狐狸也一直坐在他身边。
　　果足鱼饱之后，我们几人便上了树，一人一根树杈看着天上的星星。
　　凤泯伸出左手对着星空比了比，道：“这里的星空也没有哪里与玄清宫的不一样，明早看完朝霞我们回去吧。”
　　我心中大喜，凤泯终于说了句实话，总算对今晚莫旭坚持留在此地的决定做出了某种程度上的抗议。
　　另外，我们都看得出那小狐狸对莫旭的紧跟不舍，而莫旭却好像并不怎么欢喜。
　　天黑之前，竹蓉也同我说：“这白狐已经无碍，让它走吧，到底是妖，这么跟着我们有失身份。”
　　而凤泯倒是不以为然，她说：“竹蓉，你这话不对，它没有跟着我们，它只是在跟着你师尊。”
　　竹蓉听闻更是连连叹气。
　　小狐狸不喜欢我，但并不影响我喜欢它。它一直跟着莫旭反而惧怕我，让我有些失落，可我还是有私心不愿让它走，也就实话实说：“凤泯说的是，它是跟着莫旭的，你要想让它走啊，应该去跟他商议。”
　　竹蓉听我也这么说，竟气闷地不理我们。
　　说着说着也就有些乏了，我设下仙罩后，枕着胳膊歇下。
　　待我再醒来时，树下的竹蓉正握着一把剑指着一位白衣女子。
　　这女子长得妖丽，一双媚眼生得极好，身段也是诱人得很。眼中满是惶恐，结结巴巴对着竹蓉解释：“我，我，我只是害怕，我没想做什么。”
　　莫旭负手而立背对着那白衣女子，神色不耐。反观凤泯，抱胸含笑，一幅看好戏的贼样。我猜出那女子是谁后，本想下去问问出了何事，可实在欢喜竹蓉拿剑的飒爽，生生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