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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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一次用这双腿走路，是20年前的今晚……”
秦朗的嘴已经张成了“O”型，却还是抵不住心中一阵一阵涌上来的震惊。她的视线随着他的描述落在他的腿上，才发现这双腿跟平日比起来，似乎有些异样。
她拿掉垫在他膝下和踝部的几个靠垫，伸出手轻轻去触摸那比平日明显丰满许多的腿。
触手所及，虽柔软，却毫无弹性可言。
她心中一惊，迅速挽起陆骁一边的裤角。
和她的猜测并无二致——真的是一只假肢框架。
她又卷起他另一只裤角，和那边的情形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你干嘛要戴这个”
从她当他第一天护理起，她就知道他有几副这样的东西。做成假肢的模样，却是中空的。两头和膝部有束带装置，可以将他支骨嶙峋的腿整整齐齐地包裹起来，从外面看，跟正常人别无二致。只是这样的装置为了定型，难免会伤到他本身的皮肤，一天戴下来，再解开时，没有一次不碰破碰伤皮肤。
“你知道，有的时候，我也需要最光辉的形象。”
那个时候，他总是这样对她解释。
不过，秦朗记得，在她的坚持下，他有很长的时间没有戴过这个东东，而今天……
“我不在乎你那个什么形象，我只要你好好的。你知不知道”
秦朗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解开他的裤子，小心地帮他取掉那层“伪装”。饶是那样小心，他右边的膝盖和左边的大腿根部还是破了皮，露出隐隐的红来。再想起他那不久前因戴“臂膀”迟迟未愈的肩和肘，秦朗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一边取来酒精和纱布，一边扭开头不去看他的脸。
陆骁看着在自己面前晃动的那张脸，长而直的黑发，带着微红的脸颊，长而翘的睫毛……
内心深处那种躁动似乎越发的强了……
他微微地闭了下眼，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淡道：“可是，我在乎！你这样的女孩子，值得世界上所有最完美的东西……可惜我，所以我一直希望，至少，在明面上，我是……完美的。”
秦朗的眼底又漫起一阵热。她拼命地让自己手上愈发忙碌，拼命地吸气呼气，直到她可以笑着抬头望他。
“你那么完美了，我怕HOLD不住。”她小心地在他破皮的地方裹上一层医用棉，再缠上一层纱布，那样小心翼翼，宛若自己手上拿着一件最珍贵的瓷器一般。
陆骁注视着她，眼光渐渐沉静若水。
“丫头，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跟秦俭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秦朗倏地抬起了头。
陆骁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从外表看，除了身高的差异，你们的五官，真的很像。可是，你们却是不同的人。”他转回头来望着她，“丫头，我不是一个喜欢假设的人。因为假设的东西往往都与现实背道而驰，想了也没用。可是，认识了你以后，我常常还是会禁不住想，如果当年，当年一开始，我就碰到你，一切会是怎样？”
这个问题显然并不是问秦朗的，因为立刻陆骁就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唇角也浮起若有若无的笑。
“你看看我有多傻，这样的假设根本连前提也不存在。那时，我是说我上大学的时候，你才刚上小学吧……”
秦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一直盯着陆骁，盯着他那张明明笑着，却无比凄凉的脸。明明她想说点什么来着的，可是现在只剩下傻傻点头的份。
是啊，那个时候，第一次从妈妈口中听到陆骁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连在本子上用拼音拼写出这两个字都困难。
可是，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是秦俭，她一定会让他一直如照片那样强壮而健康，一直那样开心而幸福。
她猛然记起，有一年的暑假，她在秦俭的书架上找一本书，他和秦俭的合影就那样无意中掉落到地上。那个男人，即使那时她还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也清楚地知道，什么叫作“帅哥”——就是如照片上那个男人那样，有着深邃的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唇，还有宽宽的肩、窄窄的腰，长长的腿——那是她第一次从人的照片上知道什么叫做标准“倒三角”！
如果，那个时候，站在他身边巧笑嫣然的是她……
“那个时候，秦俭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夕阳西下的时候，她着一袭白色长裙，娉娉婷婷从校园的林荫道中穿过……老早就趴在各自宿舍顶楼露台上的男生会痴痴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好久好久回不过神来……”
秦朗想问，你也是其中之一，是不是。可是抬起头来，只看到瘫软在沙发中的陆骁已经微微地闭上了眼，似是真的在回味着那些过往。秦朗不敢打扰他，只悄悄地坐在一边，给他的腿盖上一床毯子。
“我曾经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不过，我只看了几天就下定决心要去追求她。我就是这样的人，对于我喜欢的人或者物，我不会仅仅满足于远远观望，我会不惜一切得到他！”
秦朗微微地有些怔神。心里有个地方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些念头，让她突然就有些不舒服。她淡淡地对自己笑了笑，努力摆脱着那种奇怪的感觉，为了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甚至把自己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右手手背上。
沉浸在回忆中的陆骁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秦朗。他闭着眼，继续说道：
“我真的就做了。又一天夕阳西下的时候，我在学校的植物园摘了一束洁白的小雏菊，站在了秦俭的面前。她开始是漠然的，甚至低下了头，准备从我身边擦肩而过。也许像这样的男生，像我这样的方式，她早已经见惯不惊。可是我对她说，我会成为这个学校最出色的校友，而且，我自信，我是那个时候学校里最帅的男生！秦俭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看我，最终还是从我身边离开了。可是我知道，她看我的那个眼神是不同的。”
陆骁说到这里，蓦然间睁开了眼。他望着秦朗的脸，目光却散落在房间里不知名的某处。
“我后来还是追到了她，用了很多方法。我打听到她所有的爱好，她喜欢吃什么，她喜欢玩什么，她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音乐……有关她的一切，我可以说了如指掌。秦俭就这样成了我的女朋友。很快，我们相携着从林荫道间穿过的时候，成了学校最亮的那一道风景。那个时候，什么都是最美妙的，我和她设计了无数种最幸福的未来，甚至，还有……”
陆骁突然再一次停住，留驻在唇边淡淡的微笑也骤然间消逝。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房间中不知名的某处，却渐渐地渐渐地布满了凄怆和绝望。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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