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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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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躲在病房窗帘后面,悄悄看着老陈背陆骁上车。
她第一次有机会发现,陆骁其实蛮高的。别人值班的时候,她通常不在陆骁身边,轮到她自己值班,陆骁让她背的时候却少之又少。
“不习惯。”
三个字解释掉所有的猜测。
而她却渐渐习惯即使微微蹲着也能俯视他的感觉。习惯到自动忽略掉他的身高。
直到这一刻,透过白色的纱帘看着足够高大的老陈背起他时,他的那两条不怎么听话的小腿和脚还微微地点着地,她才发现,如果……他应该是多么高大俊朗玉树临风的一个男人。
难怪当年,秦俭一见倾心。
“朗朗,不是病了么,怎么又站在窗边吹夜风?”
这么多年了,肖健总能在秦朗心猿意马的时候,及时把她拉回来。
比如现在,站在门口风尘仆仆的他拎着一大袋东西只一句话就唤回了有些神思不属的秦朗 。
东西顺手一搁,带着他体温和味道的外套已经披在了秦朗肩上。
“你怎么来了?动作好快。”
毫无关联的两句话怎么想的怎么出口秦朗自己都没搞清楚。尤其是这后一句话。
说没联想没比较,秦朗自己也不信。
可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比较和联想,秦朗自己也说不清。
所幸肖健并不在意。
“瞧你说的这话!什么叫我怎么来了?你都病了两天了,也不打个电话给我说下,你说你一个人都住院了,我这男朋友还啥不知道,这算个啥事儿?”
肖健嘴上抱怨着,对秦朗的呵护却一点没少。说话间,他已半抱着秦朗的肩,把她按回到床上。双手稍一用力,秦朗的两条长腿便“听话”地回到被窝中,他一只手将被子往上轻轻扯了扯,刚好盖到秦朗的胸部以下。另一只手则整理了下秦朗背后的枕头,让她可以舒舒服服地靠上去。这才得空给自己拖了个板凳到床边坐下,一只手握住了秦朗的。
“瞧瞧你冻得。这才刚好点,又去吹风……我去你家了,隔壁杨大婶说你病了,我才知道。你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那天早上你说你有大业务,我又怎么好耽搁你……”
话一出口,连秦朗自己都觉得奇怪。肖健以前也因为业务问题耽搁过她的事,可她从来不会像“怨妇”一般。
或许,真是因为生病的人更加脆弱吧。
多年以来形成的默契瞬间便消弭了心中的愤懑。一句话出口,再也接不出其他。更何况,肖健强壮而温暖的怀抱连最后一丝怨气也融化了。
“对不起,朗朗。是我不好……”
“嘘,别出声,就让我这么靠着,就没气生了。让我靠着,就行了。”
“你要愿意,就靠一辈子吧。”
这是肖健第一次提到永远。虽然他们已经认识交往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谈及未来。
肖健的爸爸是在他上高二的那年因为工伤去世的。他妈妈一直是家庭妇女,没有收入来源。肖健是靠着他爸那点抚恤金才好不容易读完高中。他当然没有参加高考。他做过很多事,送水工、保险推销员、保安,甚至还做过美院的人体模特……这一两年,他靠着在社会上闯荡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和一点点资金,开了网店。靠着自己的努力,逐渐撑起了他的那个家。可是秦朗知道,他还没有能力再支撑一个家。所以,他从来不对她承诺什么。
今天,真的是个意外。
“你的生意做成了?”
肖健似乎滞了下,正抚摸秦朗长发的手也停顿了片刻。
“这批货算是备齐了。对方觉得我够诚意,想和我长期合作,初步的合作合同已经签署了,应该……有合作的机会。”
“真的?”秦朗兴奋地从肖健怀中挣脱出来,“那你以后不就有了固定的销货渠道,生意会好很多?”
“真的。”肖健却有几分迟疑。
“可是你好像不高兴?”
“没有的事,只是……对方条件比较苛刻,我……还得努力。”
“健,我相信你。没有什么能难倒你的。你会成功的。”
肖健再度把秦朗紧紧搂在怀中。
“朗朗,谢谢你。只要我成功了,我会第一时间娶了你,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过舒心的生活。”
秦朗什么也没说,只攥紧了肖健的前襟拼命地点头。
肖健陪了秦朗一夜。第二天离开的时候,才想起秦森的事。
“朗朗,我看你精神还是不大好,干脆就在医院多呆两天吧。你放心,杨大婶说,你爸被人送到**路上的养老院了,有专人照顾,没事的。我今天要再去谈谈合作的事,可能……没有办法过来陪你了……”
“瞧你说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放心去忙你的正事,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话这么说了,可肖健一走,偌大的病房空荡得厉害。像昨天那样在窗帘边站了半天,也没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秦朗突然就难受起来,仿佛身体中有个什么地方缺了一块,空落落的。只思考了半分钟,她就回到病床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办了出院手续。
到达洛川大楼的时候,正好碰上一脸无奈的刘洪。
“哎哟我的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
“陆总从两小时前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谁也不让进,连午餐也没吃。你也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这个……”
秦朗哪里还有功夫听他罗嗦,一个大步就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舒明老陈还有几个公司高管齐聚在陆骁办公室门口。见到秦朗,一干人仿佛有默契般让出了一条道。
“你快来试试?”
舒明的眼中有期待。
秦朗的手几乎已经触到门,却多问了句。
“今天早上,陆总都见了些什么人?”
舒明犹豫了下,把秦朗拉到一边低声说:“你姐夫。”见秦朗疑惑的样子,又补充了句,”原本有其他安排,早上陆总来了办公室,临时通知推了今天所有的事,然后你姐夫就来了。他们关在办公室里谈了一个多小时,你姐夫离开后,陆总就不让人进去了。”
秦朗沉吟了半晌,重新回到门边。这个时候舒明已经带着一班干人该干嘛干嘛去了。
秦朗又站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悄无声息。
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量。
还是悄无声息。
秦朗走到外面看了一眼。这一层楼是总裁及总裁办驻地,上来的人本就很少。舒明刚好又带走了一干人,整个楼道除了她再无旁人。秦朗在心中给自己鼓了鼓气,走回到门边。
她并没有敲门而是对着门一字一顿。
“陆总,我是秦朗。我想和您谈谈,您能让我进来吗?”
和预想中一样的静寂。
秦朗顽皮地一笑,提高了声音又道:“如果您不给我机会,我可要逾矩了。忘记告诉您了,我爸爸以前可是个锁匠,什么复杂高精尖的锁在他眼里都是一个玩具。我可是他唯一的女儿……”
门是在几分钟后开的。
出乎秦朗预料的是,那个轮椅上的人丝毫不见颓废沮丧之态,如常般微笑着,两道好看的眉微微向上挑着。
“那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威胁自己的老板是要被炒鱿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