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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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是被刺眼的阳光惊醒的。
昨夜一个人回家，在床头呆坐了不知多久，等到每夜定时的闹钟响起，给秦森做完每夜“例行功课”，似乎才有了寥落睡意。连衣服也来不及脱，只拉了一床被子斜斜搭了搭，就睡过去。
一觉睡到现在。
明明已经醒了，却不想睁开眼睛。因为一睁眼就仿佛看到那两个人——瞬间石化又瞬间复活的秦俭和一脸淡笑的陆骁。
她是主动避开的。或者说，不用避，那个时候，她秦朗已经成了多余的那一个。
没有人再看过她一眼，更没有注意到她是何时离开的。走的时候，秦朗发现外面下雨了，很细很细很密很密。她婉拒了小王送她回家的提议，却在转过街角的那一刻，久久在站在越来越密的雨地里。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咖啡馆的一角——秦俭和陆骁坐在那里。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得到陆骁的脸。
淡淡的笑，欣慰的脸，温柔的表情……
秦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突然觉得浑身难受得紧……
秦朗慢慢睁开眼又倏地闭上。轻轻摇摇头，那如昨夜一样的难受如影形随……
这样的难受不是昨夜的回忆，却比昨夜似乎来得更加猛烈。
秦朗知道自己是真的病了。
从小她就是一等一的“健康宝宝”，平时连个感冒咳嗽也很少。像这样的头痛欲裂倒是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
好不容易集聚了点精力看了看表，已是早上8点过。平时这个时候，她已走在去洛川的路上。
试着想爬起来，可试了两次，只觉得头晕得厉害，浑身上下仿佛被人下了迷汗药一般，四肢酸软，到处都使不上劲儿。
看来，今天是没法到陆骁那边去了。
跟舒明打过电话，说明自己的情况请了假，想蒙着头再睡的时候，肖健的电话打过来了。
秦朗还来不及说自己病了，那边的声音便抢过了话头。说是这两天做了个大单，有人要了差不多40万的货，除了存货，他还得去U市组织货源。那边要求的时间紧，他得抓紧赶到那边去，今天就不能过来了……
秦朗便只剩下了“嗯”的份。可是以前即便是这样的“嗯”，他肖健也能分出秦朗的心情，是高兴的“嗯”还是难受的“嗯”。可是今天，也许他记挂着他的货，他兴奋着他的大单，竟然连这边骤然发哑的声音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我会抓紧的，争取明天回来。朗朗，等这等单做成了，咱们也成有钱人了……”
他在那边兴奋地算了一笔账，什么进货成本什么物流成本什么毛利净利。仿佛这单一下来，他肖健就能成为这D市中和陆骁一般的人物。
可是成为陆骁又怎样？今天自己临时不去，还不知道那边是怎么安排的，有没有人跟在他身边？
这么胡思乱想一阵，头似乎更加昏昏沉沉的了，连肖健是何时挂断电话的都不知道。
似乎又睡了过去，甚至来不及搭上那条被子。身子热一阵冷一阵，神志也似乎更加迷茫下去。
秦朗觉得自己后来是睡着了，不仅睡着了，还做了梦。
很多很多梦，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
第一次在秦俭的课本中无意间翻到陆骁的照片……
第一次为不相关的人和秦俭争吵……
第一次撞见秦森吸毒……
第一次学习护理男人……
梦境凌乱，毫无逻辑，如同一场剪辑得最糟糕的记录片。秦朗只觉得热，心跳得那样快，而浑身的热量却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口，乱蓬蓬地挤在一起，烧得人难受。
猛然间，有微凉的感觉袭来。光滑的如丝缎般的触感，却没有丝缎的冰冷，好舒服的感觉。
秦朗情不自禁靠上去，摩梭，连那浑身的躁热也仿佛顷刻间散去不少。如同小时候每每受了委屈，一个人躲在一边哭的时候，妈妈递过来的那块特柔软特舒服的帕子。
秦朗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叫过妈妈，是不是睁开过眼睛。她只知道，那种感觉，舒服至极的触感一直如影形随，而身体也似乎在这样的舒适中腾空而起，被更温暖地包裹着……
其间，似有熟悉的声音在叫着自己的名字，似乎还说着其他的话，可是统统都记不得了，她只是下意识地紧紧抓住那份舒适，那份温暖，舍不得放手。
秦朗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自己家里。触目所及，满室的白。
闭上眼，摇摇头，头不痛了，身上也不热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呆在医院里，一点也想不起了。
她倏地再睁开眼，四下一望，便看到了床边的那床毯子。
深灰的暗条纹的质地上乘的羊毛毯子，是被陆骁经常搭在腿上的那一条。
那些虚虚实实的梦境触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秦朗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有些说不出来的东西堵在胸那里，竟生出些酸酸涩涩来。
撑了一边的床沿，她慢慢地让自己坐起来，这才发现，她呆在一间相当宽敞明亮的病房中。墙角静静放着的一架轻便折叠式轮椅从另外的侧面证实着她刚刚的猜测。
“陆总……”
似是为了回应她的自言自语，病房的开轻轻地开了，秦朗早已见熟了的那个黑色轮胎慢慢地驶了进来。
陆骁微微地低着头，似是调节着左边扶手上的一个按纽，轮椅悄无声息地向着秦朗病床的方向驶过来。他的腿上并没有搭任何的东西。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即便他穿着厚厚的几层裤子，秦朗也能清晰地看得到那高高耸起的膝盖和始终偏向一边的“毫无立场”可言的两条腿。
胸中的酸涩更甚了些，甚至蔓延过了喉咙，憋得秦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醒了？”
陆骁一抬头，看到靠床坐着的秦朗，脸上微微地有些惊诧，顷刻间便回复到秦朗熟悉的那个陆骁。
“感觉有没有好一点？”说话间，他已操纵着轮椅停留在秦朗的床尾，隔着一张床，远远地看着她。
秦朗微微扬了头，又吸了好大一口气，才能让自己发得出声来。
“我没什么了。”
“那就好。”
说完这三个字，陆骁便笑了。不是平日那招牌式的微笑，是由内而外如释重负的明朗的笑。
眼睛亮亮的，唇角高高弯起，连原本苍白憔悴的脸和着眼角那根略略有些明显的细纹也明朗起来。
秦朗的心似乎再度漏跳了一拍。
“可是，可是，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沉吟好久，她才想起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你发烧了，烧得很厉害，我们便把你送到医院来了。”
陆骁望着秦朗，只用一句话便概括完秦朗所有的梦境。听起来，再合理不过。
也许，不过是自己给舒明打了电话，舒明担心她不去那一天就少了人服侍陆总，说不定就过到她家里来看她，然后发现她发烧，就送来医院了。
可是，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陆骁说，我们。
我们，包含了我。
那么说，送她来医院的时候，陆骁也在场……
秦朗的脑袋里天马行空，散乱的目光却再一次聚焦到床边的那床毯子和墙角的那架轮椅。
有很多乱七八糟不合逻辑的猜测再度涌现出来，还来不及去理，手机响了。
她瞄了一眼屏幕，是秦俭。
然后，那些混乱的想法便都归结到一根线上——她发烧前那个她单独离开的夜晚。
心底那些随混乱想法一起悸动的东西瞬间便冷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