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铁时代》利夏尔

7、第五节

　　第五节
　　篝火的橙色火舌在不停地抖动着，蓝色的烟气在空中不断翻腾。夏夜的飞虫躲开烟柱，慌张地向上飞去，一头撞在一个透明无形的罩子上。
　　这是卡莲和帕特里夏出来修学旅行的第六天，虽然说是旅行，但是这和很多年前少年们的武者修行也差不多。
　　（别问笔者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能去危险的地方，既然圣斗士世界里，修罗十岁就能砍死艾俄罗斯。魔法世界的孩子十岁就出去修行也不是不可能吧。）
　　树林里凶险四伏，不仅仅是强盗，连各种各样的野兽和怪兽，都在时刻威胁着两个孩子的生命。但是，她们凭借着自己惊人的天分和运气，一次次地化险为夷。
　　现在她们处在比较安全的地域。
　　帕特里夏和卡莲，联手在扎营地的上方搭建了一个防护结界，她们在结界里住了三天，帕特里夏不分昼夜地研究着新的魔法和剑式，身体比较虚弱的卡莲则在白天休息。
　　卡莲和帕特里夏，在篝火的左右两边，面对面地坐着。篝火给帕特里夏白净的脸抹上了一层透明的橙红色。一个浅棕色的粗陶水罐，半埋在篝火旁边蓝灰色的炭火里。帕特里夏正低着头给卡莲读着一本书：
　　“摩西……此刻将手腕割裂，血液滴落到冰冷的水里……一大片艳丽的红色绽开……红海分为两半……然而之前的人们却将其视为邪恶……”
　　她一边读书，一边拭去嘴角的血丝。
　　“你……没事吧？”卡莲问。
　　“没事的，只是刚才……恩……喝了药，不会有问题的吧？别担心……”
　　刚才施展的结界魔法强度非常大，就算是用了万无一失的魔药作为恢复体能的辅助，第二天也不一定能够爬起来，看来要睡几天了。她气馁地想着，重新拿起书，问：“刚才我念到摩西出埃及了吧？”
　　“嗯。”
　　帕特里夏便接着看下去。
　　火焰从燃烧着的木头下面贼溜溜地冲了出来，帕特里夏灵活地躲开了。
　　“真倒霉。”她说。
　　从树上突然传出来轻快的笑声：“小女孩，看书真入迷啊，连火烧了头发都不知道。”
　　“谁？是谁？”
　　帕特里夏一下子抄起剑，警惕地看向正前方的树。
　　前方树上站着一个人影。
　　从枝叶之间洒下来的银色月光勾勒出了那个人的样子。
　　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她的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凭直觉断定那人没有恶意，不过那个人的打扮还是让她感到有点怪。
　　黑色斗篷的风帽直接覆盖到眼眉上，脸庞也藏在帽子的阴影之中，袖子很长，斗篷下摆几乎及地，只露出了一点靴尖。斗篷的领扣很特别，是一颗鲜红色的石头。
　　从头到脚的斗篷彻底掩盖了那个人的所有特征，只能判断出对方是个身材高挑的男子。
　　魔法师为了增强自己的魔力，穿着具有魔法效果的斗篷并不奇怪。但是这个人应该是想要将自己的外貌完全隐藏起来。
　　“他用了……变装……幻音……”卡莲悄悄地说。
　　“不让我们知道他原来的样子吗？这样藏头露尾，唔啊，还真是有点……”
　　帕特里夏一边嘀咕着，一边准备好了唯一还能使用的瞬间移动魔法：不行的话就逃回去。
　　这个时候对方从树上跳下来，动作斯文优雅地着地，仿佛是失去了体重的幽灵。
　　他刚落地，一阵宛若雪后北风的，阴凉潮湿的寒气让帕特里夏打了个寒战。但下一秒钟，寒冷的气息骤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煦的水汽的味道，一种雨后草地上的清新的气味。
　　“这是……冰水系法师。”卡莲说：“奇怪……”
　　帕特里夏握着剑，将卡莲护在身后，回过头问：“为什么奇怪？”
　　“专修元素攻击……又会光系……又会暗系……掌握魔法种类很多……奇怪。这个人……很强。”卡莲说。
　　“很强吗？那过一会你先走。”帕特里夏小声说：“行李不要了，他要就扔给他。”
　　“孩子们，这里可是很危险的。”那个冰法师又开口说。
　　“你不……危险。”卡莲说。
　　“是的。”
　　神秘的冰法师说着，向她们走了两步。
　　“别过来。”帕特里夏心里有点胆怯，但还是对着他喊道：“你若是伤到我们，你也不会好过的。”
　　“别紧张，孩子们，我没恶意。弄点水来喝喝。”冰法师请求说。
　　“好。”卡莲说。
　　“等等。”帕特里夏说：“你是什么人？旅行法师吗？”
　　“勉强算是。”那个法师回答。
　　“你是水系法师，为什么不用造水术弄水喝？”帕特里夏又问。
　　那个法师应该是在斗篷下微笑了：“我说你啊，操心老得快，迟早变成小老太。”
　　这个时候，卡莲端着一杯水回来了。
　　魔法师却没立刻将水接过来，而是慢条斯理地，先将袖口扎起。这时他的手从长袍下的雪纺花边衬衫里露出来，在黑夜里显得过分苍白甚至是惨白，一种不正常，缺乏血气的颜色。扎起袖口，他才珍重地用双手捧过杯子，优雅且无声地喝着水。这一套繁琐的礼仪法度，他倒是做得非常熟练。
　　“谢谢招待。”他说。
　　“您出身贵族吧？”帕特里夏好奇地问。
　　“勉强……算是。”魔法师迟疑了片刻，说。
　　“像人……”卡莲呐呐地说。
　　停顿了片刻，魔法师将水杯交还给了卡莲，说：“实话说，森林并不是小孩子能来的地方。即便是伐木队的人，也是要成群结队，你们两个这样做，是相信自己的实力呢？还是真的不知道世道险恶呢？”
　　“唔……若是遇到无法抵抗的危险，相信自己逃跑的实力吧。”帕特里夏如实回答道。
　　魔法师又笑了一下：“这样啊……倒是很率直。不过，在林间修学旅行，对体力的要求是很高的，如果因为挑战自己无法触及的领域而遭遇到危险，那就是真的危险了，说实话，你们没必要这样冒险和拼命。你们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可是……我已经打算参加今年收获祭的武斗大赛了。”帕特里夏说：“我很想要打败一个人。而且……爸爸总骂我白痴，我想证明自己不是白痴。”
　　魔法师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那……没必要的，拥有平凡的幸福也不是不可以。也许你的爸爸是在关心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