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铁时代》利夏尔

42、第四十节

　　第四十节
　　月底的时候，吉普来了一封信催促她回去，她这才意识到又在魔界修了一个月的仙。尽管她不太想要回去，不过也没有办法。
　　她从黑街走回来的时候，吉普正在街口忧心如焚地等着，她见到他的时候，他喜出望外地走过去，小声对她说：“小姐，小姐，您又去魔界了吧？”
　　“啊……那怎么样呢？”她不在乎地问。
　　“哎呀，小姐啊，这样不好的。”吉普絮絮叨叨地说：“毕竟你是一个人类嘛……人类……人类跑到那个地方……很危险的。”
　　“唔……尽管我是个人类，可我还是觉得魔界的环境更好。”帕特里夏想了一会儿，说：“和黑街一样，不管别人的私事，自己的责任自己承担……这样不是很好吗？”
　　“小姐！但是归根结底你还是个人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吉普你不也是魔族吗？”帕特里夏突然面带忧色地问。
　　“我现在毕竟是老爷的管家。”吉普急切地说：“魔族是什么样子的，我也很清楚，他们对于人类的女孩根本没有半点怜惜。小姐，您别再去那里了，会被吃掉的！”
　　“是吗……怎么我觉得和你说的不一样呢？虽然有些魔族是很野蛮没错，不过……若是制服他们，他们是会对你的看法有改变的。”
　　“那么实力不如小姐的人类女孩肯定会被吃掉的！”吉普说。
　　“普通的人类女孩会去那种地方吗？”帕特里夏反问道。
　　“小姐，你这样迟早会吃亏！”
　　“那……也是我的事情。就算我死了，那也是我不小心，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身为勇士自然也要有赴死的勇气，不是吗？”
　　为了不使吉普的制服染上黑街的气味，她很小心地绕过他，往他们的公社的方向走去。
　　利伊正在桌子上打盹，见她过来的时候，便从桌子上摆放的，装满香樟叶子的口袋堆里爬出来，笑着问：“喂，帕蒂，这个月你去哪儿啦？”
　　“我一直在魔域。”她直言不讳地回答。
　　“唔……难怪你已经完全像个魔族了。”利伊略微有点遗憾地说。
　　“魔族……怎么了吗？”
　　“也不是说不好啦，只是你别去教堂啦。”利伊满脸晦气地说：“上个月我在教堂门口，就被教堂的修女抓住，说我身上有魔族的味道，让我买圣水呢-----啊啦，天知道，我那时候口袋里一个子儿都没有了。之后再出来一个鱼眼神父，在我身上翻了又翻，拍了又拍，直到确定我没钱之后，便四处嚷嚷，说我是魔族奸细，让我进监狱，最后还是有几个修女说情，他才找了骑士们把我打出来。”
　　“呃……利伊……”帕特里夏紧张地问：“那个鱼眼神父是不是叫菲利斯？”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怎么了？”
　　“那……”
　　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凝重地看着他绯红的眼睛，小声问：“他……拍你什么地方了？你……有没有恶心？”
　　利伊想了片刻，便含糊地回答：
　　“哦，他掏我的钱包，在我放钱包的裤袋那儿拍来拍去的时候，我的感觉就像长龙痘……你知道的。怎么了吗？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最好别见他。”帕特里夏忿忿地说：“他迟早会被人砍脑袋的……“
　　她实在是笑不出来：因为她现在就算是身怀绝技，也砍不了菲利斯神甫的脑袋。
　　为了避免伤害利伊，她没有回答利伊的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答案显而易见啊。教堂里除了那个木雕泥塑的圣像干净，其他的都不干净！
　　只可惜我不能杀他，我也不能将他引到黑街。她烦躁地咬着嘴唇，心想：否则爸爸和吉普会遭殃……什么时候才能将这条该死的毒蛇扔到深沟里，让他再也不能咬任何人呢？尽管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他还是好端端地活着，是脑子太笨，想不出一个完美地杀他的方法吗？不，方法是有的，不过总是要借助外力。
　　而她认识的人里面，有几个能够帮她去对付那个神甫呢？利伊，巴洛亚，卡莲和玛丽是不会上教堂的，菲利斯神甫见到莉洁和克里斯蒂娜，总是毕恭毕敬，连大声都不敢出。夏洛璐？他被锁在宫里，这时候连克里斯蒂娜都见不到他。而那些小女孩子们？她们又是畏畏缩缩，反正菲利斯神甫对她们做什么，都是她们的错。
　　戴肯？她更不期待他能帮她了，他很强，但是她不确定自己和他的交情能到让他为自己杀人的地步。何况以他的身份……他也不屑于杀那么个神甫吧？
　　现在就有那么几个方法：将他引到黑街打一顿-----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菲利斯神甫才不会掏钱进黑街。暗杀？不能将他的罪行公布，只是自己出口恶气，做不到惩罚的效果，还有可能连累别人。告状？更不行，城里的贵人们是相信她这个小女孩的话？还是相信资深的神甫和修女的话？即便那些贵人的关系和她很好，但是神甫和那些贵人的关系更好呀。离间计？伪造一封神甫与魔族往来的信？首先她要接近神甫，将信放在他那里才可以，不过神甫对她已经是相当提防了。
　　将他的所作所为告诉街上的人？这个方法传播力度不太大，也行不通。
　　她的确曾经旁敲侧击地对王妃说了这件事情-------但也仅仅是让神甫难过了一年，一年之后，手段圆滑，善于钻营的他就因为法兰本部教堂欠缺人手的缘故，回法兰城了。
　　“或者国王陛下那里会有方法……对，我打扮得漂亮一点去见国王陛下。”她心想。
　　“嘿，干嘛这么不高兴的样子呀？”利伊突然问。
　　“没……没什么。”她吓了一跳，回答道。
　　“我们去玩吧。”利伊便站起来，眉飞色舞地说：“有什么不愉快的话，痛快地玩玩，那样就什么都忘了。“
　　“啊……等等，利伊……好吧。”
　　“快点呀，快圣诞节了，圣诞快乐，我们去看看礼品店里卖的圣诞树吧？”利伊说。
　　一下就让我少活二十五天，真可怕。帕特里夏郁闷地想着。
　　回到家的时候，海斯对帕特里夏说：“你该去补习一下理论课程了。”
　　“恩，是的，好。”
　　她无可无不可地答应着。
　　“这个月你去什么地方了？”海斯又问。
　　“黑街。”她回答道。
　　“我早就知道！”海斯恨铁不成钢地说：“所以礼仪课你也要补习了。我会让吉普全天监督你的学习。二十四号和二十五号，你可以休息两天。”
　　妈的……整菲利斯神甫的计划完美地泡汤了。帕特里夏恨恨地想：两天的时间能做什么？伪造一封告密信都不够。
　　二十四号的晚上，她终于能够从家里跑出来，溜到黑街去了，巴洛亚刚好在黑街的街口和几个小混混说话，在见到她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那样。
　　“多日不见，你去什么地方了？”他问。
　　帕特里夏有点沮丧地回答：“别说了，十一月的时候在魔域过得太开心，结果十二月的时候，我就被我爸爸关起来了。”
　　“关起来？”
　　“学礼仪啦，理论，做女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做了个手势，回答道：“没课的时候，计划着怎样整神甫。”
　　“整神甫？”
　　“几年前我在圣水里放了地沟水，那家伙就把我揍了一顿，撵出教堂去了，那家伙凶极了，人人都怕他……咳，不说这件事了，哥们儿。”
　　她抬起头，以相当放肆的眼神看着他：“去喝酒？今天是圣诞节，我请。你喝什么样的？太贵的红酒我买不起，三个金币的酒肉还是买得起的。”
　　“虽然……我不喜欢圣诞节，但既然你请酒，不喝白不喝。”巴洛亚说。
　　“走吧走吧。”她立刻拉住他的手臂，说：“我好像对你说过，我们有个公社，就去那里喝。”
　　混混们吹起口哨，欢送他们老大和‘敢泡老大的帕蒂小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