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落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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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昭离开后，槐西就下起雨来了。雨水稀里哗啦落在池子里，光听声音就觉得舒服的很。更别说，君瑞坐在临湖的观月亭里，吹着雨水带来的凉风，喝着芙蓉温热的果酒。真是舒服写意极了。
今日倒是有些好玩，管事召了戏班子入府唱戏。因为避讳女眷，戏班子在湖心凌波厅上唱戏，府里的女眷，也就是君瑞同武子莹隔着湖坐在观月亭里。
芙蓉依旧对武子莹防备至极，武子莹却仿佛什么都没感觉似的，时不时靠在君瑞身上说两句笑话，点评戏子的扮相。君瑞揉揉眼睛，这几天她的眼睛越来越好了，能看见的时间比之前长了很多。现在她虽然看不清湖心戏子脸上的扮相，但却能看清武子莹像是得了什么天大好处的笑脸。
想起芙蓉的话，又想起齐昭在表姐那里混了一个下午，心里莫名其妙冒出一声哼。但还不得不装着什么都瞧不见的样子，笑盈盈地附和武子莹的话。
“咦，徐嬷嬷怎么是你来伺候？”芙蓉在旁边轻轻说了一句。君瑞转过脸快速瞥了眼，果然不是武子莹身边的田嬷嬷。武子莹笑笑道：“说起来，我还没同君瑞说声对不住。上次是那个奴婢莽撞，惹君瑞不快。我呀，打发她出府了。”
“哦。”君瑞转过眼，她对武子莹身边人的安排没什么兴趣。只是表姐却眼巴巴看着她，像是要等她多说什么。君瑞歪头想想，表姐是在示好，还是别的什么？心底里一笑，眼睛不好正好成了挡箭牌，就当做看不见表姐的神情好了。
武子莹等不到君瑞的回应，倒也不见失望，指着戏台说：“现在咱们两坐在一块看戏，真像是回到以前。那时候还有君德呢。”
君瑞心一颤，君德？对对，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阿弟。手指缩了起来，揪住帕子，硬是压制波动的情绪。淡淡笑了声：“表姐这是要告诉我之前的事情么？若是说一半不说，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告诉我。”
她说完后，表姐开始沉默。君瑞禁不住唉声叹气，激将法对表姐不管用啊。哎呀，到头来还是要去求求那个喜怒无常的齐昭。不过，她揉了揉眼睛，表姐今儿脸上蒙了层薄纱，遮掉一半疤痕，看上去倒是俏丽的很。只是表姐的双眼浑浊，看不见清澈的光亮，仿佛在大声宣告表姐曾经受过很多苦。
转过头，默默叹了口气，她受过苦，表姐也受过苦，以前的事情除了阿弟之外，是不是想不起来也无所谓呢。
“我自然想要告诉你的，但有人不让咱们说。”表姐凑近君瑞耳边，压低着声音说了一句，说完还瞥了芙蓉一眼。突然想起君瑞看不见，掩饰地笑了笑，“不然我就得离开这儿。你眼睛看不见，脑子还不好，我怎么放心得了。”说着握住君瑞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个“齐”字。摇摇头，眼神看向戏台，“我求他了，他答应说会让君德过来。”
真的？君瑞紧紧握住表姐的手，转过头见她双目含泪，委实的楚楚可怜，那神情又是真诚的看不出一丝破绽。君瑞想，说不准表姐是真心对她。再者说，就算表姐对齐昭有意，也不算什么。要是齐昭对表姐也有意，她怎么拦都是拦不住的。
武子莹挂上笑脸，又指着戏台说：“这台上唱得真不错，该赏。”吩咐身边的嬷嬷赏了银子下去，又笑嘻嘻地对芙蓉说，“芙蓉姑娘，你也替你家主子赏银子过去呗。”
芙蓉看向君瑞，见她点头，便跟着徐嬷嬷一起走到对台去散银子。等徐嬷嬷回来，芙蓉却没有一起回来。君瑞觉得不对劲，却被武子莹拉住：“你急什么，芙蓉小孩子心性，怕是见着扮相好玩，多玩一会儿。这也是难得的，别拘着她。”
“表姐说得有理，可芙蓉毕竟是姑娘家。对面又都是戏子，何必和他们搅在一起。”君瑞心越跳越快，眼前猛然间闪过影像，她跌跌撞撞跑到湖边，有个小小的身体，湿漉漉了无生息地躺在地面上。她捂着额头，仰头靠在椅背上，怎么回事，眼眶里酸疼难忍，恨不得就想大哭一场。
“哎呀呀，君瑞，你怎么了，快快，回屋歇着去。你放心，我帮你看着，等芙蓉回来就让她来伺候。”
“不行！”君瑞推开来扶的徐嬷嬷，扶着亭柱拼命站了起来。可眼前朦朦胧胧，表姐又挡在前面让她动弹不得。深吸口气，语气冰冷，“来人，把芙蓉给我叫回来！”
周围伺候的人却先去看了表姐。君瑞捂着心口，那股不祥的感觉越来越重。用力揉眼睛，恨不得眼睛能立时好了，她能亲眼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好在老天帮忙，她不管不顾地揉眼，就觉得眼睛刺疼，却在这股刺疼中，看到了光亮。
能瞧见一点也行，她推开表姐，冷哼道：“你们这些刁奴，打量我眼睛瞧不见就能轻瞧了我去么。”话音刚刚落下，就听里头有人轻呼：“哎呀，刚有人落水了。”
落水！心如鼓捶。刚才一闪而过的隐约影像明显起来，躺在地上是个小孩子，是了，是个小姑娘，叫做秋德。
“快救人！”君瑞高呼，发了狠似地冷言发誓，“若是救不上来，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那些刁奴总算是在君瑞发狠时动了起来。君瑞装作看不见的样子，焦急地瞪着前头，却偷偷拿眼去瞥表姐。可表姐也是急得不行，像是怕极了，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嘴里叨念：“怎么办，我原本想着没事，现在被你说得怕极了。刚才落水的不会是芙蓉吧。这小姑娘怎么那么不当心。哎呀呀，就是我不好，要是我早点说让芙蓉回来就好了。”
表姐嘴里唠唠叨叨不停，君瑞有心怀疑她，却总觉得不像。正是闹闹腾腾的时候，却见芙蓉好端端地从湖心小跑回来。君瑞松了口气，刚要开口，表姐就疑惑问：“咦，君瑞，你能瞧见了？”
君瑞不乐意告诉表姐她能瞧见，却也没办法解释刚才看到芙蓉的原因。念头一转，她别过头，无神地盯着表姐：“什么瞧见？表姐，人救出来了吗？”
“哎呀，我还以为你看见芙蓉了呢。”武子莹疑惑地皱了记眉头，绽开笑颜，“她没事，看来落水的是别人。”
芙蓉小跑到君瑞身边，紧紧扶住她的手，两人对视，都从彼此眼神中看到疑惑。不过小会，就听人在湖里大喊：“救出来了！”
武子莹走前几步高声问：“是谁落水了？”
“不是人，是只猫。”
“哎呀，君瑞，原来就是只猫呀。刚才可吓煞人了，为了只猫要那么多仆从陪葬的，你可真狠心。”武子莹嘻嘻娇笑几声，又环顾周围，“虽是奴婢奴才，但也是人呢，总不能和畜生相比。”
君瑞心一冷，刚才仆从对她的态度就能知道，在这个别院里，表姐比她有权力得多。若是再被表姐挑拨，就算那些奴才奴婢不会做什么，只要事情拖拉不够上心，那她在这里居住可不见得会舒服。
“表姐说笑了。谁不知道我眼睛不好，我怎么能瞧见落水的是猫不是人。”君瑞扶着芙蓉的胳膊，淡淡笑了声，“表姐你眼睛比我好很多，不也看不清么。再者说，刚才我第一回让救人的时候，可没人愿意下水。万一落水的是人呢，因为拖拖拉拉，死了一条人命，可不是平添罪孽。”
“哎呀呀，我也就说笑一句，还惹得你长篇大论的。是我的错。”武子莹笑眯眯地拉着君瑞的胳膊，又转过头看抓住猫的奴才上岸，“那只猫怎么办？”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虽说你不喜欢小玩意，但毕竟是拖你的福，这只猫才得救。不如你养着吧。”
君瑞本能想拒绝，袖子被芙蓉拉了一下，点点头：“也说不上养，留在我院子里也行罢。”
管事上前笑着请示：“武夫人，您看这戏班子是要留着明儿再唱一场么，还是今儿就让他们回去。”君瑞歪头想想，原来戏班子是表姐请来的。听表姐笑道：“不唱了，今儿闹出那么大的乌龙，平白的惹他们笑话。多赏点银子，让他们嘴紧一些。”
推说头疼，却了表姐说要一起吃茶的邀请，匆匆带着芙蓉回去。回到院落便是关紧了门，拉着芙蓉就问：“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芙蓉语气急促，像是被吓得不清。“刚跟着徐嬷嬷过去，一回头她就不见了。然后被那些戏子缠着要赏，都给了还说不够。后来奴婢急了想走，他们就拦着，闹了会儿，奴婢听到有落水的声音，怕是，怕是主子有什么事，推开他们就冲了出来。”
“好大的胆子！”君瑞用力拍桌，这前前后后联系起来，竟然像是有人故意布局。不过，又何必故意布局去害一只猫呢。“那只猫，你想养？”
“不是，小姐，奴婢瞧那只猫眼熟，就像吃了鹦哥的那只。”芙蓉皱皱眉，“武夫人硬是要把猫给您，说不准是有什么事。若推却了，倒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如先养着，慢慢想对策。”
两人沉默片刻，君瑞鼓足勇气，正了神色，“有桩事情，你必须得回答我。”她舔了舔嘴唇，“秋德，秋德是谁？”
“小姐，你想起来了？”芙蓉声音哽咽，用力抽泣才能勉强开口，“奴婢刚才听到有人落水，怕得浑身发抖。小主子就是落水而亡，您，您为了这件事伤心得差点点连命都没了。”
“什么！”君瑞瘫倒在椅子上，难怪刚才心疼难忍，五脏六腑搅得生疼。原来她是有过孩子的么。“是我的女儿？”
“是义女。”芙蓉抹了把泪，“一出生时便是由您养着。奴婢从头到尾看在眼里，您对小主子是真心的好。”
“可是，死了。”
隔日，府里上下传出东院的主子为了只猫发疯的传言。没过几天，齐昭带着人，又是风尘仆仆地回到槐西。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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