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夜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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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掌灯，齐昭还没回来，江文传了口讯说是家里有事，得连夜赶回去。
君瑞倒不是很在乎齐昭整个下午和武子莹混什么，也不在意齐昭走都没和她说。只是心心念念阿弟的下落，这些都得靠齐昭的协助。吩咐芙蓉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记在手札上，又叮嘱几句下回等齐昭来，一定要寻他说话什么的。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就想睡。
睡到一半，被吹进屋子里的夜风弄醒。屋里的灯光昏暗，离她床头最近的火烛早就熄灭了，只在屏风外留了盏六角立台烛火照明。朦朦胧胧睁开眼，就瞧见芙蓉躬身正和某人交谈的影子，隐隐约约落在屏风上。君瑞半撑起身体，仔细看了过去，影子陌生，不像是伺候她的内监或是丫鬟。
正想着呢，芙蓉退了几步，那个陌生人便从屏风后拐出来。君瑞来不及躺下装睡，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和来人对视。趁着月色，就见那人装饰奇怪，左耳戴了骷髅，右耳上却带了月亮形状的银饰。头发披散下来落在肩膀上，衣裳也同大齐的不同。在短短惊讶过后，他就裂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
几步间就坐到君瑞床边，“你都想起来了？”言语中颇是期待，等发现君瑞迷惑的眼神，又是大大的泄气。挠挠头，“怎地还没想起来？如果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了。咱们走吧。”
“要走你走，我是不走的。”
鬼使神差，君瑞脱口而出。话说出口后，便是一愣。隐隐觉得今天被鬼上身，总是会突然说些不像是自己说的话。歪头想想，难不成倒是以往认识的人。抬起眼，眼前雾气渐渐浓了起来，知道眼睛立马要不争气的看不见。心一慌，瞪圆了眼睛，只想认认他的脸。
“别急，那药丸要慢慢合着平时给你吃的药汤。”虽然面容渐渐消散在君瑞眼前，但他声音温柔起来。大大的手掌抚摸君瑞的脸颊，手掌上老茧粗糙，蹭在脸上却是痒痒的。
“你，是谁？”君瑞摸索地抓住他的手，却被一下子用力搂进怀里。那股力量，仿佛要把她浑身的骨头都要握碎了，然后镶入对方的身体里。
“我是图格庆。”图格庆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的笑了声，滚热的气息涌了出来，散落到君瑞耳边。“我倒是能明白齐昭的用意。不过这也没用，你是我图格庆的女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齐昭是什么用意？君瑞不明白。不过她在图格庆嚣张发言后，居然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这个人也会模棱两可什么都不说。既然如此，那如果她顺着图格庆的话头说下去，是不是能打听到她之前的事情。
“你当我全部忘记，就能随意骗我么？”君瑞冷哼一声，心里却暗暗奇怪。她竟然没对这个怪人有什么反感，甚至在同他说话的时候，刻意放低声音，就怕被别人发现。“我想起一些，但并没有你。”
“都说了药性要慢慢来。”图格庆哎了声，“你想起了哪些，有没有想起本王的狼骑，有没有想起咱们在草原上赛马。”
君瑞一怔，草原骑马吗，好像是有的。先收敛不必要的情绪，继续冷着脸问：“我只想起阿弟了，哪里有什么草原。”
“你放心，那小子……哈哈，现在也得尊称一声王爷了。不过，你也该为自己想想，别总想着那个小子。”图格庆放开君瑞，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外看了眼。回头笑道，“当初咱们说好的事情，我图格庆后悔了，实在不该看你在这里挣扎。等你什么时候想走，跟芙蓉说，我就来接你。咱们躲进草原，就算是齐昭也奈何不了咱们。”
话音刚刚落下，他就像一头融入黑夜里的野狼，从窗口窜了出去。耳边传来窗户敲打窗框的砰砰声，君瑞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听见芙蓉扬起声音嚷着：“主子都睡了，田嬷嬷你是要惊扰主子么！”
“哎，芙蓉姑娘，这话太重，不管是咱们奴婢，还是咱们夫人可担当不起。”
君瑞一怔，图格庆应该是听到有人来的声音才走的。不过，他刚才说阿弟成了王爷？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们楚家和皇家有点干系么。难怪这槐西别苑气派非凡，吃食用度都是上好的东西。不对不对，她用力揉揉额头，如果她出生高贵，怎会沦落到依靠齐家。而且，齐昭为何要瞒着不说。
听门口吵吵闹闹地，心里烦躁，冷声说道：“芙蓉，什么人在外头？”
声音瞬间静默片刻，芙蓉举着烛台，慢慢从屏风后走了进来：“小姐，是，是武夫人身边的田嬷嬷，定是要来见你。”
“给小姐请安。”那田嬷嬷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头，眼珠子滴溜溜却在屋里转了一圈，才笑道，“咱们夫人诚心诚意炖了碗养身滋补的血燕，想着最是安眠，特意命奴婢送来。奴婢没想到小姐那么早就歇息了，惊扰了小姐，真是罪该万死。”
“我眼睛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时辰。”君瑞靠在床头，她现在满心都是阿弟和图格庆的事情，对眼前来打扰她的嬷嬷便是厌烦的很。轻笑一声，“表姐有心了。不过若她更有心些，便该知道，有些地方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哎呀，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委实是奴婢鲁莽，一心想着送血燕，便没想着别的。”
“既然知道是鲁莽了，那还不快下去。对了，”君瑞听那嬷嬷急急起身的声音，掩嘴打了个哈欠，“看来表姐晚上闲极无聊，睡不着觉，那血燕还是让表姐喝吧。我倒是一贯好睡的。”人往下躺，“芙蓉，熄灯睡了。”
等周围一片安静，就听到给她扇风的芙蓉像是忍不住的嘻嘻笑了几声。君瑞翻了个身，低声问：“你笑什么？”
“刚才田嬷嬷脸色可真是难看。小姐别急，听说再过阵子，你眼睛就能好。”芙蓉沉默片刻，又加了一句，“等小姐都好了，不管您去哪里，奴婢还是要跟着您。”
“说得像是我定会离开这儿似的……”话音刚刚落下，仿佛耳边响起齐昭发狠似的声音，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慌忙裹紧被子，不再去想齐昭，“芙蓉，现在夜深，我同你交心，你也给我句实话。”
“是是，只是有些事情……”
“我明白。我问，你就说是或不是。不方便的，你不说也行。”
“是。”
“图格庆，齐昭，还有我，之前就是有干系的。”
“是。”
“我和图格庆定过亲？”
“奴婢不知道。”
咦，回答的是不知道。君瑞歪头想想，“我和齐昭定过亲？”听到芙蓉喉咙滚动，大胆又问，“表姐和齐昭定过亲？”
“哼，武夫人可盼着呢。”芙蓉用力扇了扇，语气转了过来，“小姐别多想了。武夫人不是好人，您可千万当心她。至于主子，他就是信了武夫人的话才会这么对您的。之前，他对您可好了。”
田嬷嬷连滚带爬回到武子莹的住处，她抹了把脸上的汗，心里暗暗想着这真不是什么好差事。谁料到屋里的那位突然发什么神经，要她跑去那屋自讨苦吃。刚刚想去复命，就听见屋里传来男人的声音。一颗心扑腾扑腾跳得飞快，这可不是皇上的声音，难不成武夫人寻了野男人？
靠近窗口，那声音就清晰起来。就听武子莹哭得凄惨，忍不住撇撇嘴，心道武夫人的哭倒是很有学问。每次一哭，皇上都会忍不住驻足安慰。
“你别看我，我现在这幅丑态，恨不得立即死去。”
“你哭什么，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田嬷嬷猫着腰窝在窗户边，手指捅破个洞，就见屋里的那个男人手握在腰间的大刀上。双眉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眼神炯炯，却像是烦恼的很。
“我刚和君瑞提到巫蛊的事情同齐昭有关，就被她发疯似的拿烛台打了一顿。差点点就死了，不不，我现在脸毁了还不如当场死了才好。”
武子莹仰起头，泪水从她脸上一颗颗滚落下来。虽然脸上疤痕恐怖，但此时在昏暗灯光下，竟也不那么明显，甚至流露出一股妖媚。她垂下眼帘，像是回忆起痛苦的往事，过了片刻才开口：“王上，我好怕君瑞已受了齐昭蛊惑，为了他，叛了大楚。”怯生生问，“王上为何不强带君瑞离开？”
“本王怎能违背她的心思！”图格庆愤愤挥拳，“可恨齐昭竟然给她用药。要是她都想起来，本王还能劝她。现在她一门心思只有她阿弟，本王，本王怎能用强，惹她生气！”
武子莹一怔，忽然翘起嘴角笑了起来。依旧的泪珠尚在睫毛挂着，脸上已露出释然的笑容：“放心。今日我同齐昭说了，让他带君德来见我。君德之前就甚是听我的话，等他来了，我定能让他去劝君瑞。”
图格庆沉默小会，突然推开窗户，伸手掐住偷听的田嬷嬷的脖颈，将她提高离开地面：“什么人！”
武子莹跟着走到窗前，眼神一冷，“真是多事的奴婢。”她伸手从图格庆腰侧抽出匕首，用力刺进田嬷嬷的胸膛。在收到图格庆诧异眼神时，宛然笑道，“王上，您常说君瑞像只野猫，时不时就会露出爪子。您要晓得，我同君瑞可是表亲。”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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