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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齐昭的仇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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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扶着她的手有些颤抖,抬脚迈过门槛进入禅房,身后的门吱呀合上。面前一片灰蒙蒙的,禅房里的光线很暗,耳边有人在轻声诵经。
刚刚双手合十跟着念了声“阿弥陀佛”,便有人影凭空出现,飞快涌到她眼前。还来不及叫,肩膀被芙蓉牢牢握住,听她耳语:“小姐,别怕,别怕。”
瞬间安心,芙蓉是不会害她的。可就在眨眼间,有颗药丸被突然丢进她的嘴里,来不及惊慌,下颚被他手指轻抬,那药丸居然就顺着喉咙跌进去了。君瑞吓得往芙蓉身上跌靠,那团影子竟然凑近她的耳边,轻声笑道:“哈哈,终于被我寻到了。齐昭卑劣,居然害了你还藏着你!”
君瑞眨巴眨巴眼,那影子说得什么怪话,明明是齐昭救了她的,怎么会害她呢。不过这番话在耳边委实让她心惊肉跳的,可身边芙蓉却没有多解释。只在药丸下肚瞬间,芙蓉这才像发现有人威逼似的,拉着她匆匆后退,嘴里嚷嚷:“谁,你是谁。救命。救命。”
哎,明明是很紧张的场面,君瑞却忍不住偷偷笑了笑。芙蓉她老实啊,不会说谎。平时让芙蓉多说两句,芙蓉不是摆出哭腔,就结结巴巴的。此时那救命声听上去实在太过平淡,就像是故意说好似的。
但不管是不是事先准备,芙蓉话音落下,禅房的门就被齐昭一马当先踢开。表哥送她的那条曳地水青长裙,裙摆转出个大大的圈后,君瑞头晕目眩地倒进齐昭怀里。
面前模糊的影子嘎嘎怪笑,嘴里刚怪里怪气地说了声:“齐……”脸上就活生生受了齐昭一拳。君瑞吓了一跳,头一回感受到齐昭无法抑制的怒气。那眼前的这个影子,是表哥的仇人么。那她吃的药会不会有问题。
齐昭一拳之后,便拉着她把她丢到江文身上。自个儿也往后退一步,让士兵包围住对方。对他来说,刚才那一拳虽是自降身份,但是私愤必须亲自动手。那么接下来的捕杀,他个堂堂大齐国君,就只要围观就好。
转过头见君瑞脸色惨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到她了,还是在心疼这个蛮子。咬牙切齿地瞪着君瑞运气,见她浑然不觉,不由飞快回转头,恶狠狠瞪着被包围还在嘎嘎傻笑的蛮子。从齿缝里泄恨似地吐出:“杀。”
君瑞被江文护着,推推搡搡跑出禅房。江文和芙蓉一搭一档,像是想跟她解释,又不想她开口疑问,语气又轻又快:“主子别怕,那药会让你脑子的疼好一些。不过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不然,奴才奴婢都没会命。”
“刚才吓死奴婢了。”芙蓉轻轻抱怨,转过语气应是对着江文,“他,他,把药给江总管就行,还偏偏要搞这么一出。真是真是。”
江文像是没法回答,一直憋到推着芙蓉和君瑞进了间小屋子,才叹了口气:“还不是想亲眼见上一面。”
君瑞被芙蓉小心翼翼扶着坐下,看不清路,又走得飞快,跌跌撞撞脚心疼。侧耳听听没有任何声音:“没人吧。”
“是呢,主子。”芙蓉下意识地换了称呼。等回过神,才说,“小姐别怕,您可千万别说药的事情,奴婢怕表少爷生气。”
“嘘,那就什么都别提。”君瑞手指抵住嘴唇,“一切等回去再说。”听到芙蓉唯唯诺诺应声,笑了笑,看似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刚才推得我走那么快,踢到了小石头,疼死我了。”
“哎,哎。”芙蓉迭声请罪,跪坐着帮君瑞褪去鞋袜,让她光脚踩在她膝盖上,轻轻揉着,“都是奴婢的错。”
话音未落,那边战场失利的齐昭,气势汹汹再次踹门进来。失去了冷静,却在见到君瑞笑嘻嘻的脸,还有光着的脚时,突然停下脚步。在他身后的阳光,发了疯似地想要越过他钻进房间,硬是把他拽回到以前的日子。
屋子里香正熏得浓的,他端坐着看书,君瑞斜靠在软榻上。一只白皙小脚,磨磨蹭蹭从他脚面划上,搁在他腿上。他笑嘻嘻地丢掉书册,在她缩回去前握住纤细脚踝……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情不自禁停下脚步。芙蓉抖成一团缩在她脚边,而她赤着脚,膝盖微微曲起,脚趾立着抵在绣花鞋上,满脸无辜地左右看来看去。像是终于寻到正确的方向,她歪头停顿片刻,才开口问:“是表哥吗?”
大概没等到他的回答,见她小巧的贝齿露出,在嘴唇上咬出微弱的印记,又开口:“齐昭?”
齐昭大步迈了过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一把将君瑞拉进怀里。温润的气息从鼻尖流入心头,仿佛时间从没流动,他们还是在阳光灿烂的午后,笑闹相拥。可此时,他拥抱着她,但她并没有回抱。
齐昭来不及感慨怀里美人僵硬的身体,只是不停懊恼。他真是蠢透了,竟然用她做诱饵!万一被那该死的蛮子骗走了,那他怎么办。还好,还好。
“齐昭,你怎么了?”君瑞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心里的大石落下。刚才齐昭真吓死人了,还好现在恢复成一如既往温柔的表哥。也不免叹了几声还好,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抖成一团的芙蓉。
齐昭恢复冷静,温柔地握住君瑞的肩膀,低头看她赤着脚,笑着反问:“你怎么了?”得知是刚才走路踢到石子,哈哈笑了几声,“怪我怪我。”说着将她横抱起来,低下头又轻声关照,“刚才吓坏你了,那个人可是咱们家的大仇人。他最会骗人,你可要小心。”
“啊?”君瑞揪住齐昭的衣裳,满脸惊诧。叹了口气,转过眼笑眯眯地看着芙蓉,“还好呢,刚才芙蓉挡在跟前,隔开我们,我又瞧不见的。不然瞧见那人的样子,定是要做噩梦的。”
“哈哈,你说得对。你若瞧见定是会害怕。”齐昭难得对芙蓉客气,“这回芙蓉懂事,会护主了。”
虽然齐昭评价芙蓉的用词很奇怪,但依旧能感觉到齐昭心情变得不错。君瑞安心起来,不管刚才那个故人是谁,显然她越对那故人害怕,齐昭便越高兴。君瑞歪头思考片刻,既然要在齐家生存,那就顺着当家少爷呗。
“江文,备药。”刚回到齐府,还不等她坐安稳,就听齐昭对江文吩咐上药。
君瑞急忙忙拉住齐昭的手,“表哥,哦,不,齐昭。我今儿可没头疼。”她说出口后,猛然意识到,那故人给她吃得药后,整个人都觉得精神许多,甚至连眼前灰蒙蒙的事物,都仿佛有亮光照射进来。将故人和药的事情,在心里藏得更深。抿抿唇求饶,“齐昭,那药可苦的很。”
“主子,不行了。小姐每次服药醒来,人都会同以往不一样。忘性越来越大,人也木愣愣的。主子,求您了,小姐什么都不知道,求您别给她用药。”
江文束手站在一侧,不移动脚步。压低声音也劝道:“主子,才刚用过,再用的话,只怕小姐要受苦。”
齐昭松开君瑞的手,拇指摩挲双鱼龙扳指,暗暗想着他不能冒险。虽然刚才瑞儿说芙蓉隔在他们之中,但芙蓉确实没有第一时间呼救。万一,那该死的蛮子对她说了些什么呢。何况,今儿他冲进去打那蛮子的时候,他看到瑞儿满脸害怕,她在怕他。
“备药。”齐昭再次的决议,没有人敢不听从。只是等药碗端上时,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固执,君瑞别过头,闷闷说道:“不喜欢吃药。我今儿根本就没头疼,脖子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齐昭接过药碗,低头随意一瞥,见到黑漆漆的药水中,他的神情恍恍惚惚。鬼使神差,又或者是用这个作为借口吧。他喝了一口药,手指捏着君瑞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嘴巴,以嘴渡药送了过去。
真苦,他想,这药汁的味道竟然压过瑞儿的香甜。想品尝她的念头疯狂起来,呼吸渐重,直到药汁的味道被唇齿间的纠缠洗净,齐昭依旧不舍得放开。
江文在旁咳得撕心裂肺,像是再不停下,就打算当场咳死。齐昭依依不舍地放开君瑞,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因为药性的关系,君瑞的神情呆滞,无神的大眼像是透过他看向他不知道的地方。大约也只有这个时候,齐昭想,他才能那么肆无忌惮,不用克制自己的情绪,好好看着她。
芙蓉是大了胆子,跪在齐昭脚下恳求:“主子,小姐前尘俱忘,是您三番两次提起往事,却又用药抹去。主子,你放过小姐吧。她,她身子弱,总是用药的话。奴婢,奴婢真怕哪天她就去了。”
住嘴!齐昭心里大吼,不可能的!可转过头,看她吃药后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纤弱的身形再次和那日重叠起来。他从没想过君瑞居然会脆弱地,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折断。她一贯是骄傲倔强,又有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善心。可那天居然会为了离开,宁愿杀人。
那该死的蛮子真像杀不尽的狼,时不时盯着他的女人。还是先藏去行宫,说不准……他沉吟片刻,他也不知道说不准什么。他心里在期待的,只是想同君瑞重新开始。没有芥蒂的开始。可他又恨君瑞,怎么可以那么狠心,说想走就走。
“明日出发,去槐西行宫。”先过去再说,芙蓉说得有道理,看君瑞虚软地倒在床上,他也会怕。
“啊,是。”江文低下头忙应了声。抬眼瞧见齐昭站起打算离开,忍不住问了句,“那,那大楚摄政王的口讯?”
“那个不安分的小子。”齐昭拇指摩挲扳指,眼睛微眯,“要不是看在他是朕的小叔子……。就说他姐姐正在避暑,让他不用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