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丫鬟探案录》阿拙

18、柳家

　　陆钰进了院子，柳氏依然浑浑噩噩，目光无神，斜斜地靠在床沿边上，一条单子虚虚地放在她身上，身边倒是多了一位丫鬟。

　　细看这丫鬟，姿色不一般，身形姣好，柳腰蜂臀，鹅蛋脸，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看那姿态，十之八九是曹二少爷的通房或者侍妾。

　　婆子殷勤地为陆钰搬了把椅子，又倒了杯茶，满嘴都是感谢的话：“真是多亏了陆小姐，我家小姐病了之后，过去要好的小姐们来看过她一次就再没来过了，更别提是像陆小姐这样带着大夫上门的，陆小姐对我家小姐真真是情谊深重啊。”

　　陆钰微笑着听着婆子千恩万谢的话语，倒也没往心里去，她本就是看在柳氏以往与曹三爷的关系上才多关怀柳氏，退一步讲，她也没有真正了解过柳氏的为人。

　　人在落难时态度放得低，各种感恩的话脱口而出，当人在鼎峰时，恨不得把过去的狼狈与耻辱一一抹去，何必在意落难之人口中所说的回报。

　　婆子往柳氏干瘪的手腕上蒙上一层细纱布，大夫面色凝重地把脉，过了一会子，唰唰写下了一方药方。

　　婆子向陆钰欠了身后，匆匆前往药房抓药。陆钰本要离开，但柳氏身边的丫鬟偷偷溜走了，她怕柳氏神志不清出了事儿，便坐在一旁陪着。

　　等到婆子端着药碗过来，一汤勺一汤勺喂其喝下去，柳氏喝完药后昏昏欲睡，婆子侍候着她睡了，陆钰带着大夫出了院子。

　　才走到了离曹府大门口有十步远，身后一大堆婆子飞奔而来，领头的正是柳氏身边的婆子。

　　婆子大声哭闹，右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左手伸出食指，颤抖着指着陆钰撕扯着大吼：“就是她！就是她害了我家小姐！就是她！我家小姐好冤啊！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我以为她是好心来帮我家小姐，没想到竟然害了我家小姐！老奴对不起老爷和夫人啊！”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握拳，捶着地面，痛哭流涕的样儿，不管是谁，都会同情于她。

　　陆钰愣住了，这柳氏身边的婆子是怎么回事儿？恶人先告状。陆钰冷冷地说：“你胡说什么！我可没有对曹二少夫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你还说没有，就是你带来的大夫，我家小姐喝了你带来的大夫开的药，我家小姐现在命悬一线！”

　　婆子一把冲上来，揪住陆钰的领口，使劲儿摇晃，撕心裂肺喊着：“你赔我家小姐的命！”

　　陆钰正把目光扫向跟在身边的大夫，谁知他趁着一片混乱之际，已经慌慌张张溜出了曹家大门，只余下渐行渐远的身影。

　　她在一瞬间唯一的一线希望像是被人从骨髓里抽出来，她仿佛回到了重生之前那一短暂却暗无天日的时辰。

　　正当她呆愣之时，曹大夫人带着一群丫鬟犹如众星拱月般而来，曹大夫人出身于官宦世家，一举一动尽显大家之气，贵族之女的风范。

　　曹大夫人没有咄咄逼人也不曾露出一丝轻蔑不屑之意，她面露笑容，对于陆钰如今的处境她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神态。

　　她轻轻走到陆钰面前，伸出手，整了整被刚才那个婆子揪乱了的衣裳，轻轻拍了拍，小声道：“你能想到你有今天么？”

　　“想不到。”陆钰泛起一丝傲气的冷笑。

　　她确实想不到，本来是为了救柳氏，如今却变成了害了柳氏的凶手，而这一指控却在众人都未曾看到柳氏是否真的断了气，跟着她一起进屋，诊断的大夫，腿脚麻溜地跑了，让她不禁怀疑，这难道是安王府和曹府一起设下的圈套么？

　　可对于她这种没有地位、没有金钱、没有身份，充其量就是个贱命的丫鬟来说，这样大费周章、兴师动众，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不，要说没有身份，呵呵，不是还有长史这个职务么？

　　也不知是什么缘由，她们并没有马上就把陆钰带下去，而是只是叫了婆子们围住她罢了，陆钰盘算着：难道她们在等柳氏断气。

　　她的面色很是难看，若真是这样，曹家不会以为仵作验不出来问题吧？如此大张旗鼓谋杀，这件事儿怎么想都透露着蹊跷。

　　等了老半天，曹府大门外熙熙攘攘，一阵阵吵闹声由远到近，越来越响亮，带头的是白发苍苍的一老婆子，拄着跟拐杖，身边扶着个人，面露哀容。

　　老婆子身子板看着就不结实，一步一颤，随时都有可能驾鹤归西，身后还跟着一些拉拉杂杂的媳妇和婆子们，她们东一句、西一句，话里话外都是骂人的。

　　总结下来无非就是得知柳氏不行了，来讨个公道。

　　只是这个公道是向曹家讨还是向陆钰讨，这就耐人寻味了。

　　陆钰看着曹府外都围了一大圈的老百姓了，这柳家人住的地方离曹府怎么也有一炷香的时间，可她们来到曹府却只用了半盏茶的功夫，还真是不怕别人知道她们和曹家勾搭好了，就等着给自己按上个罪名了。

　　柳老夫人年纪大了，匆匆赶来，顺了口气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扔了拐杖向陆钰扑过来，身后的媳妇而口里拦着：“老太太，您不能这样。”虽然嘴上劝阻得很厉害，但是身体却很是诚实，这不，手都是虚拉着柳老夫人的身子，柳老夫人到底还不是病体虚弱，一扑上来，捶在陆钰身上的劲儿还是有点儿重的，陆钰怕躲了她，她假装摔倒，自己前面的冤枉罪儿还没有洗清，后面又接着来这一茬子，那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硬生生地挨着柳老夫人的拳头。

　　陆钰的面色坦然，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目光微微向府外移动。

　　柳家人这一路闹腾着飞奔而来，怎么也会惊动了安王府才是，怎么那么久了安王爷还不来，难道真的见死不救？

　　他不是这样的人！她信任着安王，就如同坚信自己的父亲是清白的一样。

　　柳老夫人一口痰唾在了陆钰的衣襟上，若是偏那么一点点，就是在脸上了，柳夫人看着柳老妇人折腾了一阵子，这才吩咐身边的婆子扶着柳老夫人到一旁歇着，柳夫人是柳氏的继母，她不慌不忙地上前，盯着陆钰，眼中突然泛起泪光，哽咽着说：“看你就是个好孩子，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呢？这事儿肯定是幕后有人指使，对吧？”

　　“你不要包庇那幕后之人，据说你是安王府的丫鬟，这丫鬟哪里是能做主的呀？定然是被逼了。”柳夫人这一通控诉，陆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件事儿可以说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其目的是冲着安王爷来的。

　　自己也只是个捎带的人罢了。

　　她也不曾想到，自己的恻隐之心也被他人算计其中，这是一个谋杀案，但内里怕是充满了皇权的斗争。

　　他们是傻子么？圣上让安王接手这个看似普通的案子，不就证明了对安王的信任么？岂是她们一点点的口角就可以抹黑的。

　　陆钰重新拾起了一点点信息，自己好歹也是安王府的人，怎么说也在安王府里当点小官，怎么能看到这一群人就吓得缩了回去，成了软脚虾，这真是毁了安王府的威风。

　　她扬起下巴，冷冷地说：“你们闹够了么？闹够了该听我说了吧？”

　　柳夫人眼中的泪水立马收了回去，陆钰见她这技能，差点目瞪口呆，看来这还是宅斗的必备武器啊，也许以后得好好学学。

　　陆钰看柳夫人的眼神也从不屑中暗涵了些许的崇拜。

　　柳夫人破口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害了我家小姐，还这么嚣张，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陆钰凉凉地说：“目无王法？嚣张？说的是你们吧？说我害了柳氏，你们进门就去见了柳氏了么？你们进门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扑过来打我，这我忍了，怎么？人都还没见，就想把我弄死，做个死无对证么？你们才是真正目无王法！”

　　柳夫人张开口要反驳什么，陆钰一伸手，挡住了她，“不用狡辩了。再来说说你们的蹊跷事儿。这么多人来，柳家在京里的亲戚七七八八都叫齐了吧？”

　　“从曹府事发嚷嚷起来，到你们到曹府，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住在城西，这里是城东，横穿整个京城，你们是怎么如此迅速地过来的，不要告诉我，你们都是飞过来的！”

　　“我们坐马车！”

　　“马车至少要两盏茶的功夫，更别提你们身边还带着这样一个病弱的柳老夫人，就是马车用一盏茶的功夫赶到了，那柳老夫人就散架了吧？”

　　“话又说回来了，当今天下，能够从城西到城东一盏茶功夫的也只有皇上亲颁的圣旨了吧。”

　　陆钰最后的话倒是把柳家噎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曹大夫人看了这么久的热闹，这才从边上递上一句话：“还是别嚷嚷了，你们赶紧去看看侄媳妇吧，都是那个婆子，随便嚷嚷，真是老了都不中用了。”

　　陆钰笑着道：“曹大夫人，你若是还有后招，陆钰自然会接着，也请曹大夫人能够让陆钰开开眼儿。正如柳夫人所说，陆钰只是个丫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用这么大阵仗来算计我这个丫鬟，想必还有后招吧？只是太费心思了。对了？也许曹夫人费的这心思不是为了我，我只是个避不可避的可怜虫罢了。”

　　曹大夫人原本和煦的面色，此时冷了下来，到底是装不住了，她咬紧了后槽牙，冷冷挤出一句话儿：“陆钰，你少耍嘴皮子，去侄媳妇的院子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么？这次，我让你知晓，什么叫做安分！”

　　曹大夫人对着身边的婆子道：“扶着陆小姐！”

　　婆子们伸手架着陆钰，一群人去了柳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