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争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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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二少爷是曹家出了名游手好闲的爷们，平日里读书做文章什么都不会，最喜游走于各个酒馆之间，每每都是喝得酩酊大醉才被身边的小厮扶着回府，房中的姬妾个个都是酒量好的，其中数貌美肤白的杨氏。杨氏家里还未落魄之时就是卖酒的小店子，杨氏那一手的酿酒手艺就是从其母亲那儿学来的。曹二爷最喜在她房里与她饮酒作乐。
曹家每个成年的男子都分得一院子，不如正院那么大，却也够住了，曹二爷的院子种满了杨树和柳树，如今冬天，早已成了光秃秃的枝干，看着很是冷清。
陆钰对这个院子第一印象就是荒凉，树丛下的枯萎的树叶没有人打理，可见曹二爷并不受宠。
曹府每个院子的婆子和丫鬟都有定数，院子里至少有五个婆子和丫鬟在院子里待着，可如今，丫鬟婆子一个影儿都没有见着，正房的门微微合着，看着透露出一丝丝的诡异，似乎里面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陆钰没有心思去管丫鬟为何不在，直接推门就进去。上头的茶桌面上一层灰扑扑的尘埃，她伸手随意一抹，一片指印清晰地印在上面。
她拐角走进卧室内，床上的帘子放了下来，窗户外钻进来的凉风吹得帘子左右摇摆，里面的人儿的身影若隐若现，只见女子整整齐齐躺在床上，双手交握于肚脐上，面容安详，陆钰吓得脸发白，她小心翼翼把食指放在她鼻子下，均匀的呼吸喷在她的食指上，她这才松了口气。
婆子摇醒了柳小姐，柳小姐微微张开双眸，双眼皮、桃花眼，眸子中带着水雾，看着就惹人怜惜，嘴唇微干涩，唇上的皮都翻了起来，脸色犹如宣纸一般的白，一脸毫无生气的样子，整个人像是纸片糊起来的。
陆钰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像干柴一般，丝毫没有二十多岁少妇所应该有的丰腴。她摩挲着柳氏的臂膀，柳氏神情恍惚地看着她，婆子唉声叹气为柳氏披上了外裳，对着陆钰絮絮叨叨地说：“我家小姐嫁入曹府后不久就成这样了，成天就知道躺床上，每日睡前都要老婆子记得去池子边烧纸钱。好好一个人儿，就这样糟蹋了。”
婆子赔笑着说：“陆小姐先坐着，老奴去倒杯水。”
陆钰伸手把柳氏额头上毛躁的头发往后头捋，柳氏眸子里的雾气慢慢儿散开了，她偷偷伸出手，将陆钰的手握在手上。
安王府书房的一角曾经摆放了一盆花，如今残花移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铺了毯子的橡木制成的躺椅。
陆钰一改往日里在府中的忙碌模样，双腿屈膝，双手环抱，静静盯着窗外微微吐出新芽的梅树。
安王进入书房就见她一脸颓废样儿，只是站定在其后，默默看了她一会儿，走向书桌看卷宗。
他从桌子的抽屉中取出那块白玉印章，白骨的身份虽然已经有所了解，但只凭借这一块印章就断定是曹三爷，也过于草率，不是自己不信她，而是说服不了别人，曹家就是一块铁板，如今找不到任何破绽之处，想撬动这块铁板......
“你今天溜进后院了？”
“嗯。”陆钰轻轻回答，神色厌厌地转过头来，有气无力地说：“我见到了柳姐姐。”
“柳氏？”
“嗯，她气色很不好，我想请府里的大夫去看看她。”陆钰眨着小鹿一般水灵的眸子，带着哭声求他。
作为皇子，从他的身份曝光之后，多的是人求他，还花样百出，也不是没有像陆钰一般眼眶湿润、声音哽咽的，可他平日里冷酷的心不可预知地颤抖了下，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无法，只能点头答应了。
翌日，曹府门口不再有纸灰乱飘，通报了门房，小厮带着陆钰和大夫进了后院，两人直奔曹二爷的院子，却在刚进后院一个拐角处被一壮实的婆子拦住了。
婆子言行举止大方，扶了扶身子，“我家夫人请陆小姐和大夫过去。”
陆钰瞅着婆子的衣着和气质，这婆子怕是曹大夫人的身边人，只是她为何从来没见过。愣了一会儿神，她又暗自嘲笑自己，都过了这么久了，曹大夫人身边的人应该换了一打了。
婆子待在一旁等着陆钰醒过神来，陆钰见她还等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出乎陆钰的意料之内，婆子带他们去的不是曹大夫人的院子，而是曹二夫人的院子。曹二爷，曹二夫人的长子，恍惚间陆钰才想起一件要紧儿的事：曹二爷照理说应该是曹二夫人静心培养的嫡子，即使比不上如今已经在朝中有一席之地的曹大少爷，怎么也会混个一官半职吧？可如今的曹二少爷却是快要废了。
陆钰上前行了礼，曹二夫人起身虚扶了一下，陆钰坐下后认真打量着曹二夫人，比她印象中的要老了许多，法令线很深，眼中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嘴角下垂，双手也是干巴巴的，只是身上的服饰很新，新得像是刚买的一般，对！也许这就是新买的！
名门望族里的贵妇人她们钱虽然多，可除了出门时戴一些新颖一点的首饰，在自家屋里待客都是戴着家传的首饰，这是家族地位的象征。
看着曹二夫人一脸不乐意的样子，怕是半路被曹家掌家人推出来挡自己的，如此动作，曹家怕是在柳氏身上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陆钰打定主意，一会儿若是曹二夫人拦着自己，定要冲出去。
曹二夫人喝过了一回茶才温温地开口说：“你长这么大了，自五年前就没再见到你，倒是快要认不出来了。”
“曹二夫人的容貌也未曾改变。”陆钰敷衍地回了话。
“不知你父母如今可好？还有你兄长可来信了？对了，你长姐我去信阳侯府看过，不知你去见过没有？”
陆钰揣紧拳头，她听得出曹二夫人的话中之意，不就是话里话外提醒她如今她父亲流放了，母亲和兄长也跟着去了流放之地，陆三爷在京城已经没有任何势力了。
长姐作为信阳候世子夫人，都不曾来看过自己，不就是变相的撇清与陆三爷的关系么？
当然，曹二夫人嘴里更深层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如今就是个奴婢，即使是安王府的长史，说白了，跟宫里的奴婢和曹府里的管事有何区别，这是提醒自己注意分寸。
前世的陆钰要是听了曹二夫人这一席话怕是要气得生病，如今已经重新活过来的她，早已经想开了，曹二夫人就是过个嘴皮子瘾儿，翻不出什么浪来。
陆钰轻描淡写道：“是呀，我也很想知晓父母、兄长以及长姐最近的消息，父母与兄长送信不便，倒是我长姐，一直想去一趟，可惜安王府里的事务过于繁忙，倒是没空去信阳侯府，曹二夫人若是见到我长姐，替我问个好。”
“我今儿来曹府是为了二少夫人的病，太久没来曹府了，昨儿一不小心迷了路，正巧闯进了二少夫人的院子里，瞧着面色不好，想着往日的情谊，特意求了安王爷，这不，大夫我都带来了，二夫人就行个方便吧？”陆钰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曹二夫人气得牙痒痒的，“这是我们曹府的事儿，你未免手伸得太长了吧？退一步讲，这即便是曹府不管她了，也有柳家的人来管，你还是操心你自个儿吧。”
陆钰不想再跟她废话，她怕曹二夫人拖延的这些时间只是为了处理柳氏，“这事儿，我还真就管定了！”
陆钰转身离去，大夫低着头跟着陆钰去了曹二少爷的院子，一路上虽有婆子拦着，倒也没有使劲儿拦截，看这架势只是做个样子。
那边陆钰赶着去看柳氏，这厢的曹二夫人狠狠灌了口茶水进去，又不顾形象全喷了出来，身边伺候的婆子小心翼翼递上帕子，她放嘴边按了按，倒竖着眉毛，眼睛瞪得老大，“你瞧瞧她这是什么做派？不就是安王府的一个下人么？还在我这儿摆谱。大张旗鼓地带着大夫上曹府，怎么？这是告诉全京城里的人我们曹家连个大夫都养不起还是说我们曹家虐待媳妇儿？这个媳妇，本来我就不打算要，要不是大哥硬塞给我们房里，谁乐意啊？成日里病怏怏的，搞得我们二房里的风水都差了。你看她进门，亮儿不比以前更荒唐了么？娶进来这么久了，一儿半女都没有，要是养只母鸡，怕是下了好几窝的鸡蛋了吧！如今倒是娇贵起来了，还有安王府的丫鬟带着大夫来看她，这是在我面前显摆背后有安王府撑腰么？”
“我呸！柳家就是京城里的五品小官，安王府哪里能看得上，柳家那泼皮无赖样儿，怕是和当年一样死乞白赖赖上我们。”
旁边的嬷嬷重新端了杯茶水，曹二夫人喝了茶水，顿了一会儿，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我累了，扶我去休息会儿。”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争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