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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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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战胜不了不了的东西只有两种,自己,还有自己内心的恐惧。
——流刃若火
“那个死女人,终于死掉了。”断了三根肋骨的长谷川绫平躺在地面上,任凭雪花落在自己脸上,留下冰冷的痕迹,忍不住咳出了几口血,冷笑了一声,“总感觉有点羡慕啊,我都不记得自己究竟为了什么回来了。”
站在她前方的少年一脸淡漠,手中举着散发寒气的斩魄刀,一挥手冻住了迎面而来的鬼道。
“呐,你宁愿从地狱爬起来的也要实现的愿望是什么,还记得的吧?”
不远处的六车拳西嘶吼着,一拳击碎了他们作为护盾的巨大冰壁。
山崎秀中皱了皱眉头,刀刃朝下,调动灵力在四周制造了更多的冰盾,一层一层,仿佛是无意识保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愿望是什么来着?
“流魂街。”
他低下头稍稍思考了一下,似乎是不太理解自己的想法,紧接着点了点头,道。
“嗯,流魂街。”
明明是不会有什么感情的人,那一刻,长谷川绫却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了郑重其事的意味。
“我发过誓的,要保护流魂街,就算我的身躯死去,也要腐朽在流魂街的土地上。”
“喂喂,流魂街什么的,和你根本完全没关系吧。”长谷川绫觉得有些好笑。
死神的任务是保护尸魂界,但是在这之前,更加重要的任务是保护静灵庭,他这样说,就像是一个现世的人,不说保护世界,不说保护现世,却说着保护尸魂界一样可笑。
“对,和我没有关系。”冰壁的碎片极速飞来,山崎秀中在瞬间侧过身子也不可避免脸颊上被碎片擦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一声未吭,眸色微冷,抬手擦掉了流下的血迹,将手中的斩魄刀刺入大地。细碎的裂纹从斩魄刀与大地的接口处蔓延开来,一点一点泛着幽蓝色的光,渗出森森寒意。
“但是,你说过的,流魂街很漂亮。”
脸颊上还带着抹开的血迹,他看都没看长谷川绫一眼,就这样平静地,理所当然地说出口。
“你喜欢的东西,我一定要好好保护。”
其实这样做,对他根本没有好处。这个时候的山崎秀中已经无法理解从前的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完全不利于己的,毫无意义的想法和行动,甚至未此堵上性命。可是,他又是那样清晰地记得自己的这种想法,这种冲动。
那么厚重,深沉,悠长,悲伤,又平静的感情。
“有点糟糕啊。”毫无战意的志波一心远远地站在高处,见到地面裂开的冰口以后摸了摸下巴,叹了口气。
“哎,怎么了?”跟随而来的十番队队员对于自家副队长的言行有些不解。
“对了,你来十番队的时间还少,没见过你们六席的杀招吧。”
“杀招?”跟随而来的十番队队员显然有些发愣,“您是说山崎六席?”
他一脸不可置信:“山崎六席能有什么杀招,我觉得他连杀人都不敢。”
所有的十番队队员都知道,他们的六席,山崎秀中,是个柔弱,有点啰嗦,成天笑呵呵并且善良的人,跟在冷淡的阿朝队长的身后,给人一种朽木副队长跟在严肃的朽木队长身后的感觉,只不过朽木副队长温柔而沉稳,而山崎秀中亲切又冒失。
这样的人,怎么会对别人下杀招?
志波一心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没见过那家伙狩虚你们是不会明白他的可怕的。”
那位十番队队员转过头去,就看见他们的副队长微微低着头,侧脸是难得的严肃,漆黑的眼眸透着意味不明的深沉。
“人啊,为了保护一样东西,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这个时候的志波一心明白这个道理,却并不理解并且赞同这样的做法,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甚至可以说是自私的做法,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百年之后,他继任十番队队长之后,会撇下队长之位,撇下志波之名,离开尸魂界,隐瞒自己的灵力和身份,为了一个女人待在现世,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活着。
“副队长。”
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的队员突然警觉提醒,志波一心抬起头来,刚好看见一直坐在半空中的男人动了动,站起了身子。
“通知总队长。”他压低声音吩咐道。
另一边,同样执行监视任务的四枫院夜一在暗处对着隐秘机动队的几个分队长下了个手势,接到命令的众人立刻散开,融入进黑暗。
“仿佛回到了百年之前。”总队长室,一番队外面的回廊上,麻花辫的卯之花烈静静地站着。她眯着眼睛淡淡微笑,却莫名让人感受到了无比的压迫。
“就算是现在,我还是能记得阿朝血肉模糊地躺在我的眼前,心脏慢慢停止跳动的样子。”
然后,她送浅川朝日去零番队的时候,她那位从不肯承认是她的师傅的师傅,泉汤鬼,麒麟寺天示郎接过浅川朝日的时候,对已经快要崩溃的她这样说道。
“你已经尽力了,八千流。”
他说,你已经尽力了。这句话很难被解释,它既可以理解为“这不是你的错”,也可以理解为“你的能力也只有这样了。”
“你在想什么,卯之花。”后方的暗处,拄着拐杖,满脸胡子的山本重国苍老的声音悠长而厚重。
卯之花烈笑而不语。
这位嗜血如命,手上积累了森森人命的原初代十一番队队长,如今救死扶伤,赢得整个静灵庭尊重的现四番队队长,是护庭十三番一路走来的历史见证者,在鲜血中开创历史,也在鲜血中,以自己的性命引导后人。从没有人知道过她在想什么,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百年之前,和百年之后的现在,您认为会有什么不同呢,总队长?”
这回换了山本重国沉默了。年迈的老者平日里便寡言少语,在这样的关头,隐没在黑暗中的他更是威严而沉默。他有力双手叠交在拐杖上,双目掩藏在长长的须眉之下,看不出丝毫情感波动。
他知道浅川朝日的特别性,那个女人不喜欢用自己的斩魄刀,偏爱用别人的,并且几乎所有的斩魄刀,她都能拿到手上进行始解,除了……他的。
他的斩魄刀,炎系最强的斩魄刀,流刃若火,拒绝了那个女人。她拿到手上的时候,炽热的灵力通过刀柄灼伤了那个女人的手,白皙的手掌不顾炽热坚定地握住刀柄,随后发出“刺啦”的焦灼声,冒出丝丝白烟,她皱着眉头硬是不吭一声,但终究还是坚持不住放开了手,她望着自己红肿的手掌,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还是这样。”她喃喃自语,就像是在反复重复一个魔咒,“我也许一辈子也跨不过了,元柳斋。”
世界上战胜不了不了的东西只有两种,自己,还有自己内心的恐惧。不管是哪种,都造成了流刃若火的拒绝,微微低鸣的刀刃仿佛在一声一声地诉说着她的胆小与懦弱。
她说,还是这样。
她说,还是。
尽管不知道她从前经历了什么,但是似乎时间和阅历都不能帮助她跨过自己。
“改变总是最艰难的事情。”他说。
被志波一心打发来通知的队员终于赶到,收到通知的山本重国难得活动了一下筋骨,沉沉道:“走吧,卯之花。”
去纠正我们百年前没能纠正的错误。